故人重逢
至于灵尧山的变化是趋吉避凶,还是福祸相依,栀炎无法预知,只希冀着时光不老,故人不散。
陆华卿留在灵尧山上陪着孩子适应了一段时日,等到孩子彻底融入到这里的生活。为了让金豆变成灵尧山上流通的货币,他又在胭脂铺旁边开了家当铺,让山民们将家里的各种值钱物品典当成金豆,然后他再将这些好物运送至云浮城,换成更多的金豆……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尧山上胭脂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而云浮城的天洛香胭脂铺有了灵尧山上好的原材料的加持,生意也比往日更甚兴隆。
身为天洛栀颜胭脂铺的掌柜,栀炎待在灵尧山,心却并不安定。丁香几乎日日盯着栀炎与景羲的往来,栀炎想回避与景羲的交流,可景羲每日都会找各种理由来胭脂铺或者在他们同住的小院里,与栀炎亲近。
栀炎不屑于被困在这样的生活中,她决定,要下山去云游。
在一个天高气爽的秋日清晨里,栀炎留下一封信,便洒脱地离开了灵尧山。
景羲拿着这份信,看见信中寥寥几笔写道:吾随野鹤,云游四方,勿念,珍重。
“野鹤?何来野鹤?我看你就是一只关不住的小野鹤。”景羲差点气哭,一把将信捏成团,又恐毁了信上的字迹,便将信又推平了,小心收起。
此时的栀炎,正骑着一匹白色的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正是那鲜衣怒马英姿飒爽大姑娘。风里弥漫的全是自由的味道。
日落时,栀炎来到了草原的尽头,她发现草原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湖泊。
栀炎牵着马在湖边漫步,看见湖水对面有一座城,城中排列着五彩斑斓的房屋。
栀炎看着湖面对岸的阑珊灯火,拍了拍马儿的背,在马儿的耳边轻声说:“我要涉水到湖对岸去,你自去草原放逐吧。”
马儿好似听懂了栀炎的话语,真就踏步朝着辽阔的草原深处奔去。
栀炎站在水岸边,用她的灵力,驱使几片草叶,踩着草叶,飘洒行于湖面之上。
这湖泊犹如镶嵌在草原之上的蓝色玛瑙,栀炎飘行在静谧的水波上,顿觉自己好似浩渺天地间的一片树叶,飘摇却自在。
只是这湖面比栀炎想象中更宽阔,她在水面飘行了好一阵,也仍是未看见湖岸在何处,那对岸的灯火古城看起来近在咫尺,却无从觅其边际。
夜色渐浓,栀炎依旧飘行在湖面中,她忽而意识到何处不对,心中嘀咕:莫不是这湖底的水族精怪给我设下阵法,想将我困在湖面,我才如何都无法抵达对岸?
栀炎单手掐诀,用上了景羲曾经教给她的,最简单的破阵法的法术,一掌击打在湖面上,霸气呼道:“破!”
湖面顿时激荡起水浪,水浪里夹着一股气流,将栀炎脚下的草叶打散。
看来栀炎学的这破阵之法,并未学精通,竟一不小心破了她自己的阵法。
“我去!”栀炎顿时在水面上失去平衡,毫无防备地落入湖水中。
“救命啊!”好巧不巧,他们这些花草精怪都不会游泳,灵力低微者一旦落入水中,唯一的求救办法就是大喊救命。
可栀炎不同,她是从文明时代发达社会穿越而来,她除了喊救命,还会努力思考落水自救的措施……
栀炎保持着冷静,深呼吸,用力蹬腿,双臂展开不停划水,如实反复几次,她竟在湖水中游了起来。
此时湖底一锦鲤鱼妖双手叉腰,看着湖面上震惊自若学会了游泳的栀炎,气愤地说:“你这小树妖,竟这么快就自学成游泳了,小脑瓜子挺聪明啊,估计吃了你,能让我灵智倍增,非得逼我亲自动手……”
锦鲤鱼妖从湖底气冲冲地窜到湖面之下,一把抓住栀炎的脚踝,用力一拽,直接将栀炎抓到了湖水中。
就这样,栀炎也丝毫未慌张,她憋住气,在水中与锦鲤鱼妖对抗时,还不偏不倚歪打正着扇了这鱼妖一耳光。
锦鲤鱼妖被气得使出浑身解数,将栀炎捉进怀里,张开大嘴,露出满嘴尖牙,朝着栀炎的脖颈大口咬去。
“咬我?卧槽!”栀炎忍不住爆粗口,这是她六百年来第一次爆粗口,她毫不示弱,忍着疼痛,死死按住锦鲤鱼妖的脑袋,对着鱼妖的脖子愤然咬下去。
树妖不好啃,锦鲤鱼妖差点没把满嘴的牙硌碎掉。可鱼妖魂身是肉啊,栀炎一口咬下去,只觉得这鲜活的鱼肉刺身,很是鲜美。
不就是殊死一搏么?经历过水下溺亡的栀炎,这一次并未惊慌,在水下与这鱼妖斗狠,侥幸中带着一份上天的眷顾。
栀炎在与鱼妖对咬的过程中,被迫而又享受地吃了好几口鱼妖的肉,这让天生擅长吸收天地精华的树妖栀炎,瞬间吸食了鱼妖体内的灵力,不仅未能在水中受到致命伤害,反倒让她一时间灵力倍增,还传承了锦鲤鱼妖的本领,能在水下自由呼吸来去自如了。
锦鲤鱼妖最终昏死过去,栀炎看不得血腥画面,又担心这鱼妖是装死,伺机反扑。栀炎不再恋战,她匆忙转身,游出湖面,快速逃到岸上。
栀炎坐在岸边喘匀了气息后,即刻站起身来,靠树妖与生俱来的修复能力,将身上的头发和衣物变干,又让脖子上的伤口快速愈合。
完成这些后,栀炎捋顺了两肩的长发,朝着灯火通明的古城迈出了浪荡不羁的步调。
来到城门外,看着城墙之上写着“仙悦城”,栀炎近距离观赏着五光十色的城墙,心底默自赞道:“甚是好看,如此斑斓的古城,里面应该是有精彩绝伦的歌舞和上等的美酒佳肴,才能配得上仙悦城这个美名。也不知,是否真能在城中偶遇神仙……”
栀炎站在城门口,发现这座城和鬼炬城一样,竟也无人守城门。
“奇怪呢,里面看起来一片祥和,隐约能听见城里传出来的歌舞声,怎么无人守城门呢?难道就不怕厉鬼恶妖擅自闯入扰乱里面的太平么?”栀炎愣在城门大开的城门口,心里嘀咕,“难道,是设有无形的护城阵法?”
栀炎试着踏足入城门,果然,一道强有力的隐形墙体,直接将栀炎阻拦在门外,栀炎只能隔着这似透明玻璃般的城门,观赏着城内主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主道两侧商铺里各种精美物件,琳琅满目。
栀炎有些不服,想着自己并非歹恶之徒,为何却被拒之门外,她试着用灵力打破这道屏障,可终究是无济于事。
“是我道行太浅,是我灵力低微,是我不配呗。”栀炎看着城内的灯火,用最桀骜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说完,她还踢了一脚这道无形的屏障。
“哎呀,还挺硬啊。”栀炎摸了摸被撞疼的脚尖,愤然转身时,突然一下撞进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怀里。
“不,不好意思……”栀炎连忙后退着道歉,一抬头,发现这人正是笛江,遂笑着叹道,“诶,真巧啊,在这儿都能偶遇你啊。”
“你那么聪敏,怎会猜不到我是循着你的足迹而来的呢?”笛江满眼宠溺地看着栀炎灵动的双眼,轻声问道。
栀炎飒飒一笑,对笛江回道:“那都不重要啊。相遇就好。正好,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是神族,应该能自由进出仙悦城,你带我进去好不好?”
“行,把手给我。”笛江爽快地答应,并朝着栀炎掌心朝上,伸出了手,示意栀炎拉着他的手。
栀炎笑而不语,大大方方将一只手搭在笛江的掌心里,被他牵着,大摇大摆毫无阻碍地走进了仙悦城的城门内。
进城后,栀炎就丢开了笛江的手,她心眼多,毕竟他们并未确定恋爱关系,怎能随意牵着男子的手呢。
“刚利用完就丢掉,你倒是洒脱得狠啊。”笛江轻笑着叹道。
栀炎只是朝着笛江挤出一个诡笑,默认自己就是个狠人儿。
栀炎漫步街头,感受着仙悦城的风土人情,不由得感慨:“为何这里的房屋都是五彩斑斓的呢?尤其在夜晚,灯火笼罩之下,这些房屋越发梦幻迷离,恍惚间,好似真置身于仙境。”
“这是人间的各族按照想象中仙境的模样,仿造出来的城池。其实,真正的仙界并非这样。”笛江闲散地走在街头,对栀炎说道。
“嗯……原来如此。”栀炎会意地点了点头,嗅着烟火的味道,情不自禁地朝着一家酒楼踏步走去。
笛江紧随栀炎走进酒楼,跟着她来到临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她拿着菜谱兴致勃勃点菜的神态,疑惑地轻声问:“怪了,你为何不问我真正的仙界是何模样呢?”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栀炎拿着菜谱对店小二吩咐道,一时间无暇顾及回答笛江的提问。
“酒呢?这菜谱上为何没有酒啊?”栀炎点完了五六个菜,发现还未点酒,遂颇为不解地看着店小二问道。
“这儿呢。您请看。”店小二另外拿来一份写满了酒名的酒谱,毕恭毕敬递到了栀炎手里。
看着单独一份的酒谱,栀炎两眼放光,点了她不曾喝过的莲花酒。
点完菜后,栀炎一手托腮,一手的手指轻快悠闲地敲击着桌面,一双灵巧的大眼睛,一会儿四处打量酒楼里的角角落落,一会儿看向窗外的街景,完全忘了刚才笛江问她的问题。
不过,笛江已经从栀炎这一些列言行举止当中寻求到了答案,他认为栀炎之所以不向他打听真正的仙界是何模样,是因为她根本不想成仙,她就喜欢这人间烟火。
笛江看着栀炎无忧无虑的脸,忽而留意到她脖子侧边上的一处淡紫色的淤痕,仔细看时,这淤痕里还有齿印,他忽地眉头一蹙,关心道:“你这脖子为何有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