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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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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永耸了耸肩,摆了摆手,一副“你别问了”的表情。他越是这样,太子就越着急。

太子双手箍住他的肩膀,蓝眸里划过一抹严肃,殷切问道:“就算没成功,你也别泄气。告诉我什么情况。”

既然如此,月永对上太子的殷切目光,泄气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问有翡仙子谁会害我,她避而不答。你说这真话水是不是过期了?”

一语至此,月永从红衣袖口拿出小巧的透明琉璃瓶子,不甘心地摇晃了两下。

月永想起方才与有翡执斛对饮之前,他给有翡倒上醇香扑鼻的果子酿,杯子里事先滴了一滴真话水。

她也确实饮下了那杯果子酿,一杯入喉之后,她脸上绯红,美得像凡间江南烟雨时节,那撑红色油纸伞的姑娘。

月永铩羽而归,不禁又打开琉璃瓶子的盖子,闻了闻看看真话水有没有过期,那边的太子大惊失色,想力挽狂澜却是为时已晚。

太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抢过琉璃瓶子,急道:“真话水没有过期之说,一滴足以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闻到它的气味,也会让人口吐真言。”

这话把月永惊得瞠目结舌,怔忪之间,心道:按他的说法,我这不是挖了个坑,埋了自己?!

太子长吐一口气,有些气恼,可转念一想,这未必是件坏事。

他五官精致的正脸看过来,眸里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精光,嘴噙一弧轻笑问:“月永,如果我和战神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月永心里的回答:“你脑袋有坑啊!大家都一起游过东海了,掉水里又怎么了。问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约莫一年以前,月永与太子、战神和廖童同去东海,斩杀了东海大鳌一足。因此,他是十分确信,并且亲眼目睹,太子殿下是熟悉水性的。

那句腹诽太直白、太粗俗,不能放到明面上说,于是他重新组织语言,新的语言充分展现仙界精神文明风貌——那便是“太子与战神实力惊人,掉进水里也能自救,何须小仙出手?”

就这么定了,月永开口,打算认真答一波,说出的却是:“你脑袋有坑啊!大家都一起游过东海了,掉水里又怎么了。问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一语至斯,覆水难收。月永感觉头皮快裂开,在“你脑袋有坑啊!”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奈何后面的话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迸出,捂住嘴也刹不住!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时刻,一阵秋风呼啸地刮过,几片金黄金黄的梧桐树叶打着旋飞落。月永瑟瑟发抖中,恍觉好冷、好尴尬、好想用脚趾头扣地面。

太子忍住笑,目光灼灼看他,又问:“我换个说话,我和战神,你更喜欢谁?”

这又是什么灵魂拷问!?月永回旋身体,撒开脚丫就要逃之夭夭,却被太子修长的大手一把拉住。

太子以君圣巅峰的血脉压制,月永无法挣脱,只能沿着力的方向,回旋身体,趔趄着晃到太子身前。

“告诉我,我和战神,你更喜欢谁?”太子逼视月永,锁定着他的视线,让他不能目光躲闪。

场面陷入一阵静默,月永心里早已有了答案——战神已经是过去式,我更喜欢你。

只是仍不能失去理性地告诫自己:我要管住嘴迈开腿,可是怎么管住嘴迈开腿?谁来救救我?!怎么办呐,那话能说吗?!

月永又尝试着挣脱,却被太子禁锢得更紧更近了。对上他灼灼的目光,月永有一瞬间的意乱情迷。这样下去,月永肯定会说出真心话的,怎么办?

月永视线定在太子罂粟花一般红艳的唇上,心道:既然捂嘴都不能让自己禁言,那不如让他的嘴唇堵住自己的嘴?怎么感觉怪怪的?不管了……

于是,太子就眼睁睁地、愣愣地看到,月永用手摁住自己的后脑勺,嘴唇覆了上来……

短暂晃神过后,太子反应过来,手臂勾过来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沉浸在这个猝不及防的亲吻当中。

与此同时,那句“战神已经是过去式,我更喜欢你”的真心话便含含糊糊地嘴里消散过去。月永心道:话说了,没听清,也是行的。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摁下葫芦又起瓢,饮鸩止渴云云。哎,好纠结……

难得月永主动索吻,太子不管这么多,反应过来就是极尽霸道蜜爱,即便月永想跑也跑不掉。

今日傍晚的钦天院一改往日的萧条,廖童从外面踏步进来,与面色深沉的良庆元帅打了个照面,一个礼貌的做揖之后,又大步流星往前行。

廖童在心里奇道:这良庆元帅一共就来了三回钦天院,这次又为什么来呢?明明学生已经走光了。

就这样边走边思忖,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良庆元帅想看折鸢试练的排名,他对我们严厉的爱无法说出口,只隐藏在微不足道的细节当中。

我真聪明,廖童心道。

一个转角之后,廖童冷不防撞见不可思议的一幕——太子正在与月永热吻!两个男人相吻啊!他们沉浸式的亲吻,看起来缠绵悱恻,然后落在廖童的眼底,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他觉得甚是辣眼睛!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不啻于天雷滚滚。廖童心道:我跟了你几千年,没想到太子你是这样的人。你这又置离脉于何地,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廖童实在看不下去,不打算喊他回家吃饭了,愤怒地掉脸就走,靴子踩在枯萎的梧桐叶上,发出“卡兹卡兹”的声响。

那边的两人居然浑然不觉,沐浴在绯红的霞光之下,两人芝兰玉树,倒是如一双璧人一样,好看的紧。

月永沉浸于二人的口齿交融之中,心如战鼓擂擂直跳,暗道:完了,把自己玩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放开彼此。太子往月永面上一看,见他五官如雕塑般精巧,不禁用温热的指腹去抚摸,心道:如果有人说自己有断袖之癖,那自己也无法反驳了。因为,无论他何种皮相,他就是令自己着迷的那个人。

而月永则眸子里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欲语还休,羞红了脸。他不敢用如水清眸直视他,而那边的太子殿下,只含笑不语,一派气定神闲。

俄顷,月永打破了这份柔情似水的静谧,开口说道:“有翡并非是被人一击即溃的角色,已经对我们产生警惕,看来真话水酒被她偷天换日了。那我们用探忆蝶吧,你带来了吗?”

太子闻言,从容地右手手掌向上,变出了一个双翼扑腾、通体银光闪闪的蝴蝶。

月永欣喜地接过探忆蝶,白皙的手指不安分地戳了戳那薄薄的翅膀,眼睛弯成月牙儿,对他笑道:“这次,我们一起行动吧?有翡每天都在桃花林里练舞,我们去那里守株待兔。”

“依你,我有预感,这次我们能成功。”太子注视着探忆蝶,唇弯弯,笑晏晏,刹那间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何出此言?”月永稳定心神,奇道。

“因为基本上没有我做不成的事。”

“你这基本用得好,够审慎。要我提醒你,十几天前移魂大法破解不了的事吗?”

“不用提醒,你别太累了。而且,我有预感,很快我就能晋位上神了。”太子一挑眉头,抱臂道。

“为啥你的“我有预感”后面总跟着个瓜?”月永戏谑道。

“什么瓜?”太子敛眉,奇道。

“王婆卖的瓜呀。”月永笑眯眯道,暗忖与太子平视的感觉不错。

“……”

翌日傍晚,桃林深处。

时值深秋,在天后娘娘的神力加持下,桃林如沐春风、如浴甘霖,枝头上花团锦簇,粉红似霞,香味扑鼻,招蜂引蝶。

桃林深处有一片两丈见方的空地,一旁蜿蜒小溪潺潺流过,端的是一个打坐冥想的好去处,当然也是有翡仙子排练舞蹈的绝好一隅。

景是好景,人就不一定是好人了。

某一棵靠近空地的桃树上,两个梁上君子仔细观察空地周围,各自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盏茶过去,空地上还是空空如也,两人在心思暗叹:守株待兔也不容易啊,太考验耐心了吧。

“月永,你的情报有误吧,有翡仙子怎么还没来练舞?”太子侧脸线条如雕塑般完美,高挺的鼻梁,长得恰到好处的眉骨,让人不知道该看他还是看桃花。

即便他现在做鸡鸣狗盗之事,也丝毫不能掩饰其明亮开阔的王族贵气。月永在心里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演不了乞丐、农人、小偷,看看他就知道了。呸,这世袭的王室涵养。

神思拉回,月永睨了他一眼,答:“怎么可能,她天天都来这里练舞的。你知道什么叫台上三分钟台下是十年功不?”

太子轻叹一口气,蓝眸乜斜过来,好声好气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可能我语气不对。”

“嗯。”简简单单回一句,月永只是象征性地怼几句,满足自己怼人的心理需要,其实他并未放心上。

可是,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自从被捉奸那件事爆出后,他被流言蜚语正手反手追着毒打,回呛别人已经是他的适应性反应机制。

□□羞辱,这几个字眼深深刺痛了他。他有些烦躁,又无聊,于是用修长的白皙手指折下一小枝娇艳的桃花,打横着叼在嘴里。

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树梢,粉红的桃花瓣吹满他和太子殿下的头,月永突然觉得此刻的太子殿下俊美得如同花冠武神,他骤然想起一句诗句——我见青山多有病,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月永的病叫做容貌自恋。

就这样好整以暇地叼着一枝桃花,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他心道。他随手赶走了几只不长眼凑过来的蜜蜂,再换个舒服点的姿势,打算在树上牢底坐穿,直到见到有翡仙子。

可氛围莫名开始诡异了起来,那是一片凝滞和静默,静得只剩下蜜蜂的嗡鸣声。片刻过后,月永心道:太子怎么突然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侧眸一看,发现太子正在盯着自己看,月永的话堪堪到嘴边,太子就长吸一口气,敛回了灼灼的目光,语重心长道:“在别人面前,你不要叼任何花朵,否则我会生气的。”

太子在心里苦笑道:人面桃花相映红,你再叼个艳丽的花朵,那扑面而来的妩媚妖艳啊,撩人于无形,恐怕其他男仙女仙都抵挡不住……

月永轻轻巧巧地拿下那枝桃花,黑白分明的眼睛闪亮闪亮,莫名道:“不叼就不叼,你别随随便便就生气啊。”

“乖。”太子像摸狗头一样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又过了片刻,前面空地上仍然无人踏入,二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我们今天不会扑空了吧?”月永开始怀疑自我。

“不,不会,就算有翡今晚不来,我也觉得有收获。”

“什么收获?”

太子但笑不语,丹凤眼微微往上勾,蓝色的眸子波光点点,暗含千种情绪。

就在这时,桃花树下的空地上,一片光影摇晃,一个娉婷袅袅的身影闪现其中,被夕阳余晖拉得很长很长,来者不是有翡仙子还有谁?

只见有翡仙子理了理广袖,随后便玉足踏花,翩翩起舞。那沉浸的表情、那柔软的腰肢、那生辉的美目、那飘飞的裙裾,整个人好似雾里娇花,朦胧飘渺,又多加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美人如玉隔云端,踏花而舞,临水而歌,此话因她而活灵活现,怪不得天蓬元帅会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只是,这么美丽的仙女,又是为何要如此歹毒,陷害太子和离脉呢?

月永手掌向上,变出了一只两翼扑腾、通体荧光闪闪的探忆蝶。树上的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嗖”的一声变成可爱的小人,俱附身在小小的灵蝶里。

月永心道:一段冒险之旅开始了,风啊,你来得更猛烈些吧,好激动,好兴奋,好燃啊……然后,内心的气焰熄火,蓦然发现灵蝶里的空间太小了……

有多小?在这片暗黑空间里,月永和太子挤在一起,就好像一副棺材里并排塞了两个人,五脏六腑有发生位移的趋势,而且还挺疼。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探忆蝶自带光芒,里面却是一片暗黑呢?很简单,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为了保护附身两小人的视力,探忆蝶敛起了光芒。二是为了不露出任何马脚,化作普通蝴蝶更有利于计划进行。

“冠玉,你说,我们两个小人是不是超载了?那小飞蝶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

“放心,重是重了点儿,它还能撑住。”

微微喘着粗气把话语讲完,太子往右边移了半个身子过去,左边的月永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月永转念又想:不对啊,小飞蝶里的空间就这么多,他那样移动,岂不是像把梯子一样斜斜靠着?那不是正确的躺平姿势,多不舒服啊。

月永猝然觉得不合情理,于是轻道:“你那样不行,不舒服的。要不,你在我上面?垂直空间还是够的。”

“这个……还是算了吧。”太子的气息喘得越来越重,也越来越不规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太子的额角青筋暴起,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骄傲如太子,怎肯在月永面前示弱,所以能死撑就死撑。

小飞蝶奋力拍打翅膀,吃力地兀自飞着,五丈,四丈,三丈,眼见越来越近了,这时候老天爷似乎要检验他们的心性,萧索的秋风乍然刮起,带歪了直线前进的小飞蝶。

这就是戏本里常见的情节,每当主角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阵不合适宜的风肯定会闪亮登场,那风不是东风,而是妖风,给主角办事增加难度,这次也不免落入俗套。月永心道。

谁知这风刮得越来越猛,把小飞蝶吹得迷糊了眼,招架不住后在空中来了几圈死亡翻滚,二人咬进了牙关,尽量不尖叫出来。

我以后再也不搭飞蝶了!月永心道。

强烈的震动使得暗黑空间的二人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月永放开了情急之下乱抓太子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太子的温热气息直接扑面而来,虽然看不到,但可以感受到。

“妖风”过境之后,小飞蝶又觉得自己还行,于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又勇敢的上路了。

沉默是今晚的氛围,悄悄是尬人的笙箫,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连小飞蝶也默默不做声,只管前行。

但月永这个人吧,有强迫症,特别害怕冷场,必须要说点什么有用没用的话,心里才安定。

于是月永呵气如兰,在密闭空间,轻声道:“冠玉,你压在我上面,好重。”他尽量忍住胸口碎大石的冲动,友好且礼貌地告知着。

言讫,太子愣了一秒,随即用两个手肘分别在月永脑袋外两边撑起来,这样既可以不挤,又不用压到月永。

“这样可以了吗?”太子温言问道,语气里暗含某种克制情绪。

“嗯。”

太子现在的姿势就是,上半身撑在月永之上,但是下半身压着月永。太子心里道:这样子还不如原先并排躺呢,哎……

二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摆烂吧,冷场就冷场。月永心道。

太子在上面,两绺飘逸的龙须刘海垂了下来,如柳条一般扫在月永娇嫩的脸皮上,让月永痒痒的。这种感觉,像那什么花魁舞着舞着,冷不防就抛一段芳香的水袖过来,拂过看官痴迷的脸,让人心里痒痒的。

怪只怪自己脸皮不够厚,够厚的话,直接给他的龙须刘海编两个小辫子。月永心道。

那边有翡仙子还在沉浸式起舞,忽然美目余光瞥见一只低飞的蝴蝶,她嫣然一笑,好似在说:小笨蛋,你很可爱。

小飞蝶载着两个小人,开足马力,奋力拍打翅膀,终于缓缓升高,然后在有翡仙子不经意的瞬间,穿透了她的眉心。

探忆蝶果真是个神器的宝贝,一进入有翡仙子的魂魄灵海就直奔主题,轻车熟路地找到记忆宫殿。

附身的两人被它几个抖动就甩飞出去,好在它累如老狗,力气不大,否则两人要么被嵌入墙壁里,要么在地上砸出个人形深坑。

二人翻身跃起,互相对视一眼,仿佛在暗戳戳比拼谁的姿势帅气、谁的反应更快,甚至谁没被甩得更远。这是落在探忆蝶眼里的感受。

实际上,二人并没有比拼什么,毕竟来这里有要事在身。

探忆蝶落在太子的肩膀上喘着粗气,骄傲而劳累地两个翅膀敛合一起,算是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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