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美女与强权(上)
木科有些心绪不宁。按理说他刚参加完一个医疗论坛,并在论坛上大出风头,被同行各种恭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吃饱喝足回到家后,看着明亮宽敝的别墅,他竟然坐卧不安。
“语儿,你在家吗,语儿?”木科换上拖鞋,喊了两声,没见反应,嘀咕道:“这丫头,8点多钟了还不回家……”
他正是仁爱医院的院长,也是木子语的父亲。今天下午他代表医院出席了一个医疗论坛,并上台发言,与全国各地的名医友好交流,回到家后,只觉得浑身酒气,黏乎黏乎的,很不舒服,走进洗浴室洗了一个澡。
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清爽了,他倒了一杯冰水,坐在沙发上,却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但是他把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想了一遍,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细细想来,都没有纰漏啊。
“叮咚、叮咚。”
听到门铃声,木科第一个反应是语儿回来了,但立即觉得不对,语儿是有钥匙的。他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仁爱医院的其中一位副院长许绍洋,跟他走得极近,算是一个派系,赶紧招呼进门:“老许,快进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许绍洋50多岁光景,肚皮挺了起来,戴着一副黑框老式眼镜,他无论是年龄还是气质与木科都有些相似,都是那种看起来搞学术研究的人。他看了一眼穿着睡袍的木科,沉着脸进屋。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用木科招呼,他就自己走到私人小酒柜旁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干掉了,又倒了半杯端着,向木科走去。
这让木科眼皮一跳,老许不是一个贪杯的人,喝酒从来都是小口抿尝,用他的话说那才叫生活情趣,然而只要他像刚才那样喝酒,就表明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老许,怎么了?”木科跟着紧张起来,尤其是看到许绍洋铁青的脸色,更是心头一跳。
“老木,有人可能要对付我们”,许绍洋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力的腔调,挺起的肚皮也在抖动,似乎在害怕。
“什么?”木科大惊,失手打翻了水杯,但根本没有闲心去管这个,他只是紧紧盯着许绍洋,眼珠都好像要突了出来,急切追问道:“怎么回事?老许,你说清楚。”
许绍洋定定神,便把今天下午6点钟发生在医院的事情讲了一遍,重点陈述了所谓的医疗事故一案,从病人的病发,到家属的反常举动,最后到警察的介入,没有一字错漏,也没有添加一个情节。
“我们的药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今天下午却发生了医疗事故,看来有些家伙不老实了”,许绍洋咬牙切齿道。任何时候,对任何人来说,家贼和内奸总是最令人痛恨的。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木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你说警察把我们的那批消炎药水拿走了,说明人家早已摸清我们的路数,恐怕什么证据都收集完了,而之所以还演这么一出戏,无外乎是演给外人看的。”
“哎,没错”,许绍洋垂头丧气,“事后,我第一时间四处打听,发现这个案子是张玉泉办的……”
“张玉泉?那就是跟李刚也有关?可是,我们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他们为何这样做?这件事背后一定另有主谋,他们只是别人手中的刀”,木科冷笑。他虽然是医生,但也挂着行政级别,况且在中国,医疗系统也属于政治系统,斗争是少不了的。而他能混到一院之长的位置,什么阴谋诡计、牛鬼蛇神没见过?身居高位的人,哪一个不是狡猾如狐?稍微一想,什么都明明白白的。
“的确,我继续打听,终于听到一点风声,似乎是上官家在背后使力”,许绍洋脸色灰败,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
“上官家?”木科喃喃低语,连坐在他对面的许绍洋都听不见他在嘀咕什么,只见他突然哈哈大笑,令许绍洋惊愕不已,便听他说道:“老许,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许绍洋摇摇头。
“好了,老许,你回去告诉其他人,就说这话是我说的,如果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我一人扛了,绝不牵连你们。当然,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那我就没办法了。至于药厂,就关了吧”,木科没有说自己为什么大笑,而是像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
“老木,你……”
“好了,走吧,如果你们真的有心,帮我看着点语儿”,木科挥挥手,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哎,这样也好。
看着许绍洋离去时略显轻松的背影,木科无所谓地笑笑,走进卧室,换上体面的正装,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又步入书房,沉心静气,写了一个“心”字,如果有行家在此,一定要高呼一声好书法。最后拿起旁边的一个狮形镇纸石压在纸上。
做完这一切,木科才离开书房,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静等着,脸上平静至极,甚至还有一点微笑。
那笑声,清脆、悦耳、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泉水叮咚、花草相间,极具古典与自然气息的茶室。三两知己好友盘坐于草席之上,香茗在鼻间流转,沁人心脾。
木子语与两个女性知己朋友一边品着香茗,一边轻声交谈,时而发出如琴音的笑声,她那两个女朋友也是优雅与美丽到骨子里的美人儿,彷似一副美女图卷。
“语儿,什么时候把你那个小男朋友带出来让我们看看呀?”说话的是一个长发披肩、柔顺笔直、乌黑油亮的女子,叫何文西,是木子语的高中同学兼闺蜜。
“乱说什么呢”,木子语脸孔微微一红,反驳道。
“哟,还不承认呐?现在京城谁不知道,我们的木子语大美女和一个小正太勾勾塔塔、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够了,税琳琳,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跟你绝交”,木子语怒气冲冲瞪着另一个烫着波浪发型的女人。
税琳琳立即作惊恐状:“语儿姐姐,小女子错了,您老人家就大发慈悲原谅我吧。”说完,她自己却笑弯了腰,木子语和何文西很无奈,摊上这样的损友,她们还能说什么?
“琳琳,别闹了”,何文西看不下去了,制止税琳琳继续闹腾,转头看着木子语,认真问道:“说真的,语儿,那个王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知道?跟他又不熟”,木子语道,她说的是大实话,总共跟王龙就见了几次面,每次见面也说不了几句话,确实不熟。
“不熟?不熟你还到人家别墅去了?”税琳琳叫道。
何文西与税琳琳不相信,在她们看来,那是标标准准的小女儿陷入情窝时才有的纠结情绪,不禁大吃一惊,心中的好奇被严重勾起,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没事,那你随便说,我们也就随便听听”,何文西淡淡道。
木子语白了税琳琳一眼,这疯丫头,便使劲回忆与王龙见面的情况及对他的印象,发现印象最深的居然是在医院门口被其占便宜的囧事,不禁心里一慌,脸色一红,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文西与税琳琳看在眼里,对视一眼,都分明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同样的信息:这丫头不会来真的了吧!
然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听说王龙是北大大一新生,就是说才18、9岁而已,可木子语已经28岁了,虽然天生丽质吧,又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22、3岁的样子,但……这算老牛吃嫩草么?
“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
这时,木子语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拿出来一看,是医院副院长许叔叔来电。
“喂,许叔叔,晚上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语儿,你要坚持住,你爸爸被抓了……”
一个小时后,木子语匆匆赶到XX区公安局,红着眼眶对警察说明情况,要求见父亲,可是警察说现在是主审询阶段,不能见客。
“上官飞扬这王八蛋,连这么卑鄙的手段都玩得出来,真下流,语儿,幸亏你以前没答应他”,税琳琳骂道。她通过家里的关系问了一下,原来这件事背后有上官家的影子,三女一合计,觉得多半是上官飞扬干的,因为上官飞扬与木子语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而上官飞扬历来霸道,不可能无动于衷。
况且,如果不是上官飞扬,上官家为什么会设局?
“琳琳,你能不能帮我救爸爸出来?”木子语抓住税琳琳的手。
“对不起,语儿,我,我无能为力”,税琳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家里是有些背景,但比不了上官家,而且家里也不会同意为外人与上官家掰爱腕子。
“没关系”,木子语怆然,“我去找上官飞扬,求他放了我爸爸。”
“不行,语儿,你这是送羊入虎口”,税琳琳表示反对。何文西没有说话。
“那怎么办?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爸爸坐牢?”木子语大叫道,情绪十分激动,她觉得是自己害了爸爸。
何文西道:“语儿,你冷静一下,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你爸爸,你先好好想想还有谁可以帮你?”
“王龙”,木子语突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