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摊牌2
李汉年不吭声了。还有王光宇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想了想。先放下梅子如的事情吧。再说了。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得那么快的。于是。李汉年挥手打发走了秘书。埋头又看起公文來了。
终于忙完了手头的最后一份文件。李汉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头又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就到六点了。桌上的电话机静悄悄的。秘书还沒有打电话通知他。下午的时候。见王光宇被丁恩泽叫进办公室后迟迟沒有出來。他就嘱咐秘书。只要看到王光宇从丁站长的房间里出來。就赶紧打电话通知他。理由是有一份明天出公差要的文件需要他的审批。大家都知道丁恩泽是不喜欢被随便打扰的。所以李汉年的这个要求看似无可厚非。
这一次谈话竟然持续了有将近两个钟头。李汉年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点底都沒有。王光宇被捕前是华东特工委的干部。是资深的特工人员。知道很多组织上的秘密情报。明天就要被押送往南京了。李汉年知道。这个人只要一到南京。那么对整个华东特工委來说将不亚于是一个灭顶之灾。可是。他又进不去。看着那紧闭着的棕色大门。李汉年暗暗咬了咬牙。转身又回到了办公室。
终于。电话铃响了。李汉年赶紧伸手接了过來:“处座。王光宇先生已经离开丁站长办公室了。你现在可以过去了。”
“好的。我马上过來。”
放下话机。李汉年匆忙穿上外套。抓起桌上的公文袋。赶紧走出了房门。
來到过道上的秘书办公桌。他把手中的公文袋放在了桌子上。满脸歉意地说道:“叶秘书。我太太刚打來电话。说家里有急事。要我马上回去。你帮我送一下吧。回文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就可以了。”
秘书点了点头。
李汉年转身走向楼梯。很快就下了楼。径直來到了街面上。
不远处。一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人力三轮车立刻跑了过來。车夫笑眯眯地点头哈腰:“先生。您要坐车吗。”
李汉年一声不吭地上了车。瘦削的车夫左右看了看。压低帽檐。迅速拉起车离开了辣斐德路。
拐过两个街口后。确定身后沒有人跟踪。李汉年这才开了口:“一切顺利吗。”
“沒问題。都安排好了。枪就在你脚边的木板下面。我们有人在那边配合你。行动时间定在三十五分钟后。”车夫头也不抬地小声说道。
李汉年用左脚敲了敲踏板。果然。有一块是空的。发出了“通通”的声响。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沒有人注意自己。就悄悄地用皮鞋尖勾开了木板。一个长约一米、宽约十五公分的黑色木匣露了出來。李汉年微微一笑。他掏出裤兜里的打火机。假意不小心丢在了踏板上。然后弯腰捡起。趁这个工夫。他迅速把这个木匣子掏出了踏板暗格。又把踏板盖了回去。
做完这些。他才直起身。面色坦然地左右环顾了起來。
人力三轮车很快就來到了位于林公馆对面的亨利神父教堂门口。李汉年下了车。用风衣掩盖住了那个黑色的长木匣。然后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了亨利神父教堂。
此刻教堂里鸦雀无声。连个鬼影子都沒有。李汉年早就从“打狗队”那里得到讯息。亨利神父教堂每天的这个时候。神父都会去辖区的住处用晚餐。所以这个时候教堂里是空无一人的。
由于教堂处于一个斜坡上。所以整个建筑呈现出一个“梯”字形。有点不伦不类。但是这个地形对于李汉年的这次行动來说却是至关重要的。他迅速來到了教堂最高处的钟楼上。这个位置正好和林公馆的二楼处在一条水平线上。直线距离是三百多米。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美式手雷挂在了门的锁扣上。这是他在黑市上花了五块大洋买的。如果敌人在行动时闯进來的话。这枚手雷就可以延长他安全撤离的时间。
打开长长的黑木匣子后。出现在李汉年面前的正是那把陪伴了他十多年的改装后的狙击步枪。看着那黑黝黝的枪管。李汉年的心里充满了激动。时间还來得及。他迅速组装好步枪。打开弹匣。装上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德制子弹。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掏出怀里的挂表。对了对时间。确定无误后。又放了回去。根据时间推算。王光宇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林公馆。李汉年深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了。
沒多久。林公馆前僻静的林荫小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骚动。过往的行人纷纷围了上去看个究竟。人群中。两个小贩正在为了什么而争论不休。甚至发展到了拳打脚踢、上演“全武行”的地步。围观的人越來越多。两个小贩的矛盾在众人的怂恿之下也在渐渐升级。最终引起了本就狭窄的小马路上交通的混乱。
吵闹声越來越大。伴随着众人的嗤笑声和口哨声。林公馆的大门打开了。走出了两个身穿黑衣的保镖模样的人。他们不耐烦地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钻进了人群。试图想把打架的两个小贩分开。把人群驱赶走。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人们又立刻把这两个保镖围了起來。吵吵嚷嚷。矛盾越來越激化了。
或许是外面异样的响声吸引了林公馆里的人。二楼本來紧闭着的小窗户打开了。一个光光的脑袋探了出來。说时迟那时快。借着路灯光。李汉年立刻认出了那人正是王光宇。他把准星瞄准了那个脑袋的正中央。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尖锐的枪声被马路上的吵闹声给淹沒了。准星中血光飞溅。那人的身体就像一个死沉死沉的麻袋一样。毫无生息地挂在了窗户上。一点动静都沒有。
一枪命中目标。李汉年迅速收起枪支。把现场打扫干净。然后摘下手雷。放回怀里。悄无声息地顺着來路退出了钟楼。
王光宇的尸体是在一个多小时后才被随住的保镖发现的。这个消息立刻传到了丁恩泽的耳朵里。消息就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丁恩泽半天沒有回过神來。他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了起來:“难道是真的。
难道是真的……”站在一边等待回复的贴身副官被上司奇怪的表情给吓坏了。一声不吭。紧张地注视着丁恩泽。
丁恩泽想了想。摘下话机。拨通了钟向辉的电话。要他马上去现场一趟。
钟向辉驾驶着黑色的美式轿车很快就來到了林公馆门前。此刻。这条街上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发生过一样。一个人都沒有。只剩满地的落叶。风一吹。四处飘散。钟向辉站在车前。仔细想了想。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走进了林公馆的大门。
王光宇的尸体仍然在二楼的窗户上挂着。钟向辉接到通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求现场保持原样不变。包括尸体的姿势。此刻。王广宇头向下趴在窗框上。浑身染满了血迹。一个保镖捂着鼻子站在一边。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和人体排泄物的臭味。让人倒足了胃口。
钟向辉一声不吭地走到窗前。向远处看了看。寻找在射程之内的建筑物。很快。他招招手。叫來了身边的保镖。指着不远处的尖顶建筑。简短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保镖愣了一下。皱眉想了想。随即脱口而出:“亨利神父教堂。”
“派两个人。到教堂顶楼的钟楼里去看一下。不过估计已经沒有什么线索了。去看看再说。无论见到什么。都要马上回站里告诉我。”
保镖领命离去。
钟向辉又挥手叫來了另一个保镖:“给我把尸体拖进來。放在地板上。”
保镖点点头。都说人死了以后尸体会变得死沉死沉的。王光宇个子并不高。但是身材魁梧的保镖脸都涨红了。这才费力地把他拖了进來。放在了房间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