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移默化
整顿好了和这两波人的关系,秦淮婧和顾玉就准备出发了。
一行人到达村子,提前得到消息的三老、游徼(jiao三声)和啬夫就在乡口等着。
三老负责掌管一乡的教化,通常是有乡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担任。游徼主要掌管一乡的治安,负责维护乡村的社会稳定。啬夫主要掌管一乡的赋税、诉讼等事务。
所以,要在乡村中推广新粮种的话,找这三个乡官牵线搭桥准没错。
秦淮婧和顾玉作为队伍的领头羊,再次主动上前和三老、游徼和啬夫说明了来意,早有准备的乡官们了然点头,纷纷做下了保证。
接着,三老主动走到农人队伍中年龄最大的那个老伯面前,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之后,三老像是确定了什么,神色激动的重新回到秦淮婧的身边:“君上大恩大德,承天之佑啊!竟然找到了亩产千斤的粮种。少府、顾公子,你们暂且等一下,我立刻去通知乡亲们过来。”
“好。”秦淮婧干脆应下。
话毕,三老就风风火火的走了,那腰也不弯了、腿脚也麻利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见此,秦淮婧和顾玉相视一笑,随后找上了一旁的游徼。秦淮婧拿出了盖有夏公印章的奖赏政令:“大人对乡村熟悉,这张贴政令的事情,还要麻烦大人了。”
“少府这可就折煞我了,卑职哪里称得上什么大人!”游徼满脸惶恐说道,和九卿之一的少府相比,他这个游徼连个连颗芝麻都算不上,怎么敢让秦淮婧称呼他为大人呢!
“官职不分高低贵贱,只要能为百姓做事,那就称得上一声大人。”说着,秦淮婧又将手中的一沓政令朝着游徼的面前递了递,这可是昨天加班加点拓印出来的。
游徼接过政令:“少府所言极是,那卑职就先行告退了。”
秦淮婧点头,游徼退下。那边顾玉也没闲着,已经拿着一张政令纸在跟啬夫谈论起赋税奖赏的事情了,看样子进行的很是顺利。
没让秦淮婧一行人等太久,三老很快就带着一大批的乡亲过来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比比皆是。
待见到这边熟悉的亲人后,很快就有人出声了:“大牛,你说的那亩产千斤的粮食是真的吗?”
农人队伍中走出一人,他穿着粗布麻衣,皮肤是常年被阳光爆晒后的古铜色,面容憨厚回答道:“爹,都是真的,我可是亲眼见到种子种下去到收成全过程的嘞,收获那天给我都看傻了眼嘞!”
乡间之人不讲究那么多礼数,上来见到熟悉的人之后,就立刻开始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了。
好在秦淮婧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被冒犯到,毕竟凡事因人而异嘛,她不可能让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农人们礼数周全的给她行礼问安,况且秦淮婧本来就不习惯这些。
秦淮婧和顾玉任由着她们带来的农人和三老带来的乡亲们汇合,叽叽喳喳的交谈起来。果然还是熟人之间更有可信度,原本还心中存疑的人们在和农人的交谈中,纷纷相信了个十成十。
借着这个机会,顾玉让和乡亲们熟悉的啬夫详细讲解了一番关于种植新种的奖赏政令。
啬夫的语言简单直白,用最浅显的语言把政令将给乡亲们听,力求任何一人都能够听懂。
“好啊!好啊!”
“春耕的粮税都免了?真有这么好的事情!”
“一年的种子都免费?”
“收购新粮食的价格要比收购稻子的价格高三文钱呢!”
“五十两银子,那够我们一家子生活多久了!”
随着啬夫的讲述,乡亲们也在相互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讨论起来。
等到啬夫宣读完所有政令条例后,乡亲们的议论之声更加大了,到最后已经是人流涌动起来。
这时,三老也才从震惊之情中回过神来,他也没想到君上会定下这么多的好处来促进新种的推广。
现在人群隐隐有乱起来的趋势,三老不得不出面镇场子了,然后出言安抚好了众人激动的情绪。
“少府、顾公子,啬夫刚才宣读的政令是否都是真的?”场面重新平定,三老代表乡亲们问出了他们最想问的问题。
秦淮婧指了指政令上盖着的印章:“有君上的印章为证,怎么可能有假。”
“这样便好……”三老低声喃喃自语,随后又抬起头,“少府可有将新种都带来,最近乡里也在准备春耕的事了……”
“全都带来了,不过第一次种新种你们可能不太适应,我还带了一些熟悉新种种植的农人们过来,他们会帮你们一起种下第一批新种的!到时候还希望三老您可以安排一下,让人近距离去观摩学习一番。”秦淮婧回答道。
秦淮婧对站在队伍后方的奴隶们招招手,分出三分之二的人,然后将剩下的三分之一的人送到了三老的队伍里去:“你们跟着三老一块儿,帮乡亲们种植新种。”
“是。”三分之一人应声。
三老也笑呵呵点头,他没想到秦淮婧一个小娃娃办事竟然如此妥帖。
顾玉那边早就已经组织好了人手,开始分发新种了。游徼张贴完政令,回来后看见这人头攒动的景象,立刻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好容易一切事情进入正轨,秦淮婧这才找到机会和顾玉搭上话:“顾哥哥,我留了三分之二的人给你,明日你就可以出发去并州了,国都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来管就行了。”
并州是距离国都最近的州郡,粮种的推广可不是仅仅局限于国都,还要扩大至整个夏国。而并州,就是顾玉要去的下一个地方。
因为年龄和身份的原因,秦淮婧最好不要贸然离开国都,所以辐射其他州郡的事情,只能交给顾玉来做了。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顾玉担心说道。
秦淮婧哑然失笑:“就一个国都而已,顾哥哥你可是要去整个夏国的,和你一比,我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中尉给我调了百名精锐在身边帮忙,你也不用担心我累着了或者遇到危险的。”
“倒是我关心则乱了。”顾玉反应过来,“世家盐矿一事,今今可有什么头绪了?”
“当然!”秦淮婧手握夏国全息地图,怎么可能找不到世家藏着掖着的那几个盐矿点,“不过父王的这些‘忠心’的臣子们,一个两个好像都得了健忘症,这都过去一天了,也不见他们有人主动上交盐矿的。”
见秦淮婧胸有成竹的模样,顾玉也不再忧心,但还是叮嘱道:“不管怎样,万事仍需小心谨慎。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一群恶犬。”
“恶犬?”秦淮婧危险的眯了眯眸子,“顾哥哥什么时候看到过主人还制不住恶犬的,听话便也罢了,不听话的直接杀了便是。”
秦淮婧费那么老大的劲儿又是冶铁又是锤炼的,可不是要把那些改良过后的兵器摆在那里好看当摆设用的,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忍气吞声。
秦淮婧一直都很明白,只要你手中的力量足够强大,那就能够扫平世间的一切阻碍。
秦淮婧想到这里,微微弯了弯唇角。但在秦淮婧没发觉的地方,她的周身已经不自觉的展露出了一种王者的气势。
呆在秦云修身边的五年,那可是一位国君竭心尽力教导的五年,就算是没有正面交流,秦淮婧也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了。
她的思想、行为,越来越朝着一位君主靠近。这是她自己没发现的,同样,秦淮婧身边的人也没有察觉。不过这是镌刻入了骨子里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会全部展现出来的。
推广新种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第二天顾玉就带着夏公征调的一大批人马,踏上了去往并州行程。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淮婧时不时走动在国都大大小小的乡村之间,督促着新种的种植工作。
与此同时,秦淮婧也没有忘记盐矿的事情。在整个国都的乡村基本都完成了新种的推广任务之后,秦淮婧就开始磨刀霍霍,准备砍向“猪羊”了。
“月回,你去帮我把中尉叫过来。”秦淮婧站在国都的城楼之上,眺望着远处,随后漫不经心的吩咐道。
月回领命:“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中尉就登上了城楼:“卑职拜见少府。”
“起来吧。”秦淮婧不咸不淡的说道。
中尉默然起身,视线也不敢乱瞟,就那么定定站在原地。鬼知道他怎么会这样,只是莫名的,中尉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府周身有一种强大的气势,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在面对君上的时候……
想到这里,中尉又把自己给逗笑了。君上?这怎么可能呢,不说少府只是个公女,就说她现在只有六岁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呢?自己真的是喜欢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