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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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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我们真的要相信她吗?”东川有些担忧的问“她身上全是暗器,武器藏在靴子里,是个典型的杀手。”

席衍把玩着茶杯,薄唇轻勾:“你觉得她会是哪家的杀手?我们前脚路过潼关马道,后脚通州节度使就被暗杀,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东川蓦然一惊:“您是说,她是天星堂的第一杀手天枢?”

天星堂存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些年来多少朝廷命官死于天星堂杀手的手中,朝中上下凡是听见天星堂无不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是下一个目标。

“若是天星堂的人,那是不是要……”东川手横颈间做了个杀的手势“王爷的情况决不能被泄露出去!”

席衍若有所思:“若真的是天星堂的消息途径,杀她一个有什么用?只怕早就人尽皆知了。”

东川急得皱眉:“那可怎么办啊?”

“她既然敢拿来和我谈条件,就说明她很自信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席衍放下茶杯“多派几个暗卫过去盯着她,等我明天去取证一下再说。”

“……是。”

宁欢来到席衍给她安排的客房,刚一关上门先呕了一口血出来,靠着门滑坐在地上,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冰封般冷得彻骨。

天星堂为了控制杀手,给每个人体内都种下了血寒蛊,每十天就要服一次解药,不然的话就要忍受蛊毒发作的痛苦。

她去刺杀通州节度使用了七天,中途为了躲避守卫追杀在林子里躲了两天,被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高手重创肺腑,如今已经是第十天。

没有解药,她如今修炼的内力同样是寒属性,强行运功只会加剧毒发。

她目光一冷,抬手摸到脖子上的玉佩,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前生她穿过来的时候恰好是宁欢十岁被拐卖的当口,所以原本的记忆和宁欢十岁之前记忆一并被洗去了。

后来中毒意外恢复了十岁之前的记忆,将沈玉楼的记忆忘了个干净,便只记得那刻骨的恨意,为宁氏满门报仇成了她前生唯一的目标。

但是她现在恢复所有记忆后忙着梳理剧情寻找对付太子的方法,却忘了忽略了十岁之前的记忆。

其实她从五岁起就修习过一门至高内功心法,名熙和心经,是她真正的师父所授,只是当时年少不曾学完整,只学了一半的心法和一套剑法而已。

原文也有这样一句话“生来本天骄,前朝国师檀溪真人选定的关门弟子,只可惜一招失足,满盘皆输。”作为宁欢这惨淡坎坷一生的总结。

能被前朝国师看中收为关门弟子的人,该是怎样的天赋才能配得上这份厚爱?

要不是皇后为了谋夺宁家宝库而将她掳走,要不是看她天赋出众将她训练成杀手,被要求修习影寒轻这种阴毒却一日千里的功法,她本也是不输席衍的天骄啊。

她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在父母兄姐的爱护下走完美好圆满的一生。

可是就因为太子是所谓的主角,所以其他人的存在和苦难便都成了他的垫脚石,凭什么?

宁家安分守己,从不曾做什么危害他人之事,甚至乐善好施,常年广开义诊,赈济贫民,却因为太子需要钱就构陷栽赃,令宁氏满门惨死。

这样的人凭什么做主角?这样的人凭什么坐拥天下?!

她的恨,宁欢所经的苦难都是因为这莫须有的命运,她不认!

太子又怎样,皇后又怎样?所有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谁都别想逃得掉,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宁欢脸上已然没了血色,点点霜花开始攀上她的眉目,她咬唇闭上眼,按照记忆中的那段心法试着运功。

柔有所设,刚有所施,弱有所用,强有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宜?……

被冻结的内力逐渐恢复运转,其中一缕内力与影寒经的阴寒内力不同,中正平和却霸道的吞噬其余内力,转瞬之间就将影寒轻的内力吞噬十分之一。

体内的蛊毒骤然减轻,宁欢猛地睁开眼长吐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功法,竟然连影寒轻的内力都能吞噬化为己用?

若是全身的内力都被转化,那岂不是就不用担心内力损耗过度的反噬了?

宁欢若有所思的按了按胸口,影寒轻虽让修炼者内力与日暴增,却从无人能活过三十岁,她一直担心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看来我要赶快找到漱月,解掉血寒蛊才行。”宁欢喃喃自语,再次运功压制反扑的蛊毒。

大殷的南面越过千里的林山雾海,就是巫族世代隐居之地。

巫族生存的地方满是密林沼泽,毒物横行,是以巫族各个精通毒蛊之术,按照原文时间来算,三年前巫族前族长之女漱月便已经来到大殷。

一个月后西南大旱,太子奉命前去赈灾,便会遇到混迹难民之中的漱月,以一碗水两个馒头的贱价换来漱月的效忠。

前生就是因为有漱月在,颖王多次给太子下毒都惨遭折戟,可谓是太子身边除了她以外最好用的一把刀。

不过这一回太子可没机会了,漱月她宁欢要定了!

折腾了一夜,好在是赶在天亮之前将蛊毒压制住了。

卯时刚到,两名侍女奉命前来伺候宁欢洗漱更衣,还准备了新的衣服。

宁欢看着浅青色的广袖长裙默了一瞬,随即冷笑一声,挥退侍女自行换好了衣服,两把哑黑色的窄刃长刀被收进鞘中插在长靴夹袋里。

长发放下来用发带在腰间轻束成一把,帷帽遮住过分惹眼的面容,起身袅袅娜娜走向前厅。

席衍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看到宁欢的装束剑眉微挑,轻笑:“还挺像大家闺秀的。”

宁欢眼都没抬,直接坐在桌前享用早膳,席衍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不再说话,安静的用完膳。

席衍和宁欢上了马车,宁欢摘下玉佩递给他:“拿着这枚玉佩去宝云楼找掌柜,告诉他今日酉时飞鸢一见,他就会明白的。”

席衍把玩着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玉蟾佩,目光却盯着宁欢问:“紫鳞灵芝呢?”

“半个月后给你。”宁欢淡淡道。

席衍嗤笑一声,倏然一道冷光架在宁欢颈上:“空手套白狼?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一走了之?”

宁欢纹丝不动,淡然浅笑:“ 信不信由你,反正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吗?”

“听上去你好像很有底气。”席衍将剑又往前送了三分,锋利的剑刃切开了一线肌肤,殷红血丝沿着刀刃缓缓流淌“忘恩负义的小丫头。”

“底气不敢当,不过是有紫鳞灵芝,游龙兑月骨和七瓣荚吻草的下落罢了。”

宁欢无视剑架颈侧,隔着一层白纱,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潭静湖,平静而从容的看着他。

席衍的眸光冷沉,情绪如深渊墨染,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收剑还鞘。

这三味药一般人听都不曾听说,却全部是定王解毒所需药引,即便是为了父亲的命他也不得不信,错过了这次,再想找恐怕就难了。

关键是她从哪里得到这样精密的消息,不仅知道毒的名字,就连十味药引是什么都一清二楚?

宁欢心知他的退让不过是因为自己掐住了他的命脉,但是合作需要诚意和你情我愿,只有一方得利注定不会长久。

“虽然现在不能给你药草,但这是我的诚意。”宁欢抬手从从袖子里拿出一面核桃大的椭圆形令牌放在他面前,一面刻“北辰”一面刻着“天枢”。

正是天星堂杀手的星杀令,是身份象征,也是把柄。

席衍捏着令牌眼神复杂,却半点不感到意外,毕竟哪有那么巧的事,荒郊野外捡到个重伤的女郎,没多久就听说通州节度使被天枢暗杀。

但知道是一方面,拿到天枢令却是另一回事,有了这枚令牌在手,一旦席衍反悔抓住她送去衙门领赏,都是证据确凿。

谁人不知星杀令的重要性,谁会将这东西戴在身上,还就这么直接送人当“诚意”?

尤其席衍是看到宁欢真容的人,跑都跑不掉。

但你要说宁欢蠢,席衍第一个不同意。

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醒来第一时间和自己谈判,先步步紧逼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合作,等过一夜他理顺了思路又抛出令牌认下注定瞒不住身份卖个好。

让他有气都没处发,令牌也交出来当做担保,意思是我认为你是君子,君子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吧。

这是阳谋!

什么柔弱女郎,根本就是个狐狸!一进一退被她玩了个明白,现在就算想要翻脸不认人都开不了这个口。

席衍想明白之后气笑了,诚然他完全可以将人抓起来问出药材下落再送官,但这样做了他还是席衍吗?

小人行径不可取,但是这个哑巴亏他又不想就这么咽了。

宁欢显然是看穿了他,捂着伤口低咳两声,端的是虚弱至极。

“你——”席衍一口血哽在心口,皮笑肉不笑道“伤口换药了吗?”

宁欢缓缓摇头,这倒不是装的,她之前左肋下中了一刀,还受了点内伤,昨晚上蛊毒折腾了一夜,早就外强中干,哪有时间管别的。

席衍深吸一口气,从车厢暗格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混元丹,疗伤稳固内力的。”

宁欢不疑有他,拿过来就咽了下去,干脆得让席衍原本准备的话全无用武之地。

席衍简直要被气笑了,全然没见过这样聪明又不拘小节,却唯独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女郎。

东川在仙一品茶楼定了个雅间,正好能够看到对面的宝云楼。

说来好笑,宝云楼身为燕京第一号销金窟,对面却开着文人雅客最喜欢的清谈茶楼仙一品,当是雅俗共赏。

席衍今日一身张扬的枣红色窄袖锦衣,外罩轻云裘披风,长发半挽半散在身后,散漫恣意的少年风流便扑面而来。

那张格外有辨识度的脸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他姿态闲适的迈进楼中,在众人好奇张望的目光下转了一圈,似是没有看到感兴趣的东西,颇有些不耐的敲敲柜台:

“你们掌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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