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
近来蒙德的情况,能说出来的,安柏都在路上叮嘱了我。
我并不觉得赶上蒙德出现危机的时候过来游玩是不巧,反倒是认为,如果能见到四风守护之一的风魔龙,也是种幸运。
安柏忙着回骑士团去报告工作,只是把我送到城门口,再塞给我一张地图就急匆匆跑走了。
我站在大门口,在守卫的注视下展开地图,想要确认住所的位置。
地图上标注详细,绘制的线条也十分流畅,与丽莎寄给我的那张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大致与附近的景色比对一下,发现比例也格外的精准。
想到我曾经绘制的须弥地图,简直是惨不忍睹,就算工图画的不错,测绘也还是我的弱点。
我迈步入城,首先看到了冒险家协会的凯瑟琳,她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塞拉小姐,这里有您的包裹,请查收。”
我连忙道谢,接过浅黄色的信封和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这才刚到蒙德怎么就收到信件了,工作室被封锁也不可能是订单啊…
我盯着须弥风格的外包装,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想。
难不成…是提纳里?
顾不得多想,街上突然刮起了大风,连天空都阴沉下来。
街边好心的行人提醒我赶快回到房子里,我只好顺着地图的指引,快步跑到购入的房子前,摸出钥匙进屋。
窗户发出哐哐被风拍打的声音,我透过玻璃看见天空中有巨大的身影盘旋。
“那就是风魔龙吗…”
虽然看不真切,但应该是很庞大的外形,翅膀上还有亮色的点缀。
好酷,好想刻下来收藏。
直到外面的风安静下来,我才离开窗口环顾四周。
房子内部十分宽敞,干净整洁,各类家具一应俱全,最里面有通向上层的楼梯,二楼走廊两边分别是卧室和书房,附带一个摆满花草盆栽的小阳台,甚至还有墙角长得像风车的蘑菇混入其中。
我收拾好行李,坐在书桌前打开了信封。
将信纸抽出来的时候,有一片花瓣被带出,我一眼认出那是月莲的花瓣,整个信纸都沾染着花香,还有一股药草的浅淡香气弥散来来。
这…也太…呃…细心了?
带着某种茫然,我展开对折的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果然是提纳里的来信。
说好了等我来信,还是被抢先了。
「致塞拉: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当你看到这封信,想必已经抵达蒙德,望一切安好。
虽约定好等待你的来信,但左思右想,还是提前写下这封,望你在陌生的国度能有一丝慰藉。
不知你可还适应蒙德的气候…
……
你离开的当天下午,沃姆斯前来化城郭拜访,介于通缉一事并未传来开,知情人不宜过多,便找借口敷衍过去,还望谅解。
关于近期教令院的动向…
……
如有需要,随时联系即可。
附上我自制的安神香料,愿能缓解你的头痛。
你的友人提纳里」
信只有一页纸,写了我离开以后发生的事,身处异国却能清楚国内发生的一切,倒是有利于我随时关注须弥内部的变化。
这可是帮大忙了。
我把来信收好放到有锁的抽屉里,再摸出早就准备好的信纸,笔尖停顿在问候语之后。
回信的话,也得写差不多的东西吧…
虽然刚到这里,但也确实接触到很多不常见的事情,总之,先回答一下来信中的问题,再写一下蒙德的现状?
在书桌前度过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封好信件以后,把隔壁的书房改造成了符合我习惯的工作室,再一抬头就发现窗外的天色早已步入黄昏。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我这才发觉中午忘记进食。
“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事啊…”
我呢喃着,正打算出去逛逛哪里有餐馆,就听到一楼的大门被敲响了。
我跑到楼下打开门,系着蝴蝶结的少女站在门前东张西望,听到开门声才回头。
“塞拉!我来找你啦,”她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丽莎告诉了我你的住处,就擅自过来啦,嘿嘿,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不如说来的正好,我正愁去哪里吃晚餐呢,安柏有什么推荐吗?”
我是示意她进来坐坐,却被拒绝了。
“那你可问对人啦!”她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你要是方便我们就直接去猎鹿人餐馆,那里的蜜酱胡萝卜煎肉特别好吃,每一个来蒙德的人错过它我都会难过的!”
我点头,干脆利落地锁门,跟在她的身侧,随着她的指引前进。
“啊,差点忘了,丽莎让我给你带话来着,咳咳…”她突然停在原地,面向我双手抱胸,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许多,带上些别的味道,“「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小塞拉,明天再不来找姐姐的话,姐姐我可就要生气啦~」,以上,明天下午她都会在骑士团的图书馆,已经和守卫们打好招呼啦,只要你报名字就能进去。”
她模仿的惟妙惟俏,我没忍住笑出声:“嗯,谢谢你安柏,我知道了,明天会过去的。”
住所距离中央主路并不远,很快就能看到餐馆的招牌,我先打个招呼去寄信,回来时安柏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待点菜了,根据她的推荐,我点了一桌符合两人口味的饭菜,又在她的百般推脱下成功说服她让我来请客。
与这般热心肠的女孩子待在一起,被她的笑容所感染,我也逐渐放开,甚至约定好了风之翼的课程和考试,直到分别时我才发现,今天的我话格外的多。
元气的类型,某种意义上还挺可怕的。
——
第二天的午后,一过丽莎的午睡时间,我就前往西风骑士团,在守卫的指引下踏入图书馆。
同样都是满墙的书籍,我不禁将此处与教令院相比较。
这里的图书馆倒是更显温馨。
“哎呀,好不容易来见一次姐姐,却被知识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吗,看来姐姐我在你心里排在这么后面啊,好伤心哦…”
回过神来,我看到丽莎懒洋洋的靠在前台,抱着一杯红茶搅拌,打了一个哈欠。
“丽莎姐姐,好久好久好——久不见!”我走过去坐在前台的座椅上,捧着脸看她,“上次寄给姐姐的饰品收到了吗?怎么样怎么样?我用新学的手法处理的须弥蔷薇,你看是不是比一般的更加鲜艳?”
“好了好了,慢点说,”她看着我笑,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我的额头,“都收到了哦,琴看到的时候可是很羡慕的,可真是让姐姐我风光了一把。”
“那就好,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装饰品,手生的很,有机会也给琴小姐送一些吧。”
“她会很高兴的哦,”丽莎看向我,目光炯炯,“让我想想,教给你方法的是你提到过的巡林官先生吧,嗯?我们的小塞拉终于要开窍啦?哼哼~真好啊~”
我没由来的慌乱起来:“什…什么开窍,我们只是朋友,还是赛诺介绍的呢。”
“哎呀,还是赛诺介绍的,哈哈哈…来,喝茶。”
我接过茶杯抿一口,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煮茶的加热釜上:“咦?”
“嗯?怎么了,小塞拉?”丽莎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我正盯着某个零件,“啊呀,果然是有点坏了吗?”
我点点头,指着那个零件:“有点磨损了,辅料的投放量会有影响…丽莎姐姐最近喝的茶是不是会过于浓郁?”
“是这样呢,真不愧是小塞拉,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嗯…要不小塞拉给我修一修吧?”
我当然接下这个委托,只是想到她自己的能力完全做得到修理这件事,没忍住嘟囔道:“丽莎姐姐还是像以前一样懒啊…”
“哎呀,我都听到了哦?还真是胆大呢。”
“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说!”
……
度过了一段美好的下午茶时间,我打算告别回家,却被丽莎拦下。
“小塞拉有空的话,去天使的馈赠做做客吧,那里的葡萄汁会合你口味的,嗯…记得要无糖哦,还有,”她轻掩勾起的唇角,摸摸我的脑袋,笑容中掺杂着我看不懂的意思,“运气好的话,能够遇到某位英雄呢~”
虽然一头雾水,但我还是听话的在傍晚得空时赶到天使的馈赠。
抵达门口我才知道,这家店是酒馆。
丽莎姐姐怎么会给我推荐酒馆啊…
我轻轻推开木质的大门,喧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吧台上的人将目光投放在刚进门的我身上,挑了挑眉。
“您需要些什么?树莓薄荷饮是今日的招牌,”酒保冲我颔首,手中动作不停,“如果说您是来喝酒的,很抱歉,天使的馈赠不给未成年人卖酒。”
我坐在吧台前,看了一眼左边,酒馆内部满是酒鬼们的嘈杂,顶着酒保的目光报出了自己的需求。
“一杯葡萄汁,不加糖,谢谢。”
“…看来您是被熟人推荐过来的,请稍等,”酒保目光闪烁,不着痕迹地的打量我,注意到我的目光,他柔声开口,“吧台这边还算安静些,内部有些吵闹,还请小姐见谅。”
我对他的回答感到茫然,下意识看向面前的菜单,上面的饮品种类很多,却唯独没有葡萄汁。
嘶——有种小说里对暗号的感觉,这里不会是什么秘密据点吧?
身后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有一个身影落座于我右侧的位置。
“查尔斯,一杯「午后之死」,谢谢。”
我反射性望过去一眼,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眼罩遮住右眼的蓝发男人正依靠着吧台,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略微低头,侧过脸,冰蓝色的瞳孔看向我,随即弯起:“哦呀,这位小姐是生面孔呢,幸会幸会,是来蒙德旅游的?”
他脸上挂着亲和笑容,语气自然而熟稔,一副热心的本地人模样。
“您好,先生,”我冲他点点头,接过查尔斯推过来的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眼前一亮:“好好喝。”
“哈哈哈,这里的葡萄汁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喝到的…嗯,让我猜猜——”陌生的男人瞥一眼我手中的果汁,突然笑出了声,“这位小姐,是不是丽莎那远道而来的小客人啊。”
他的语气笃定,在我答复之前就继续开口:“啊呀,真是抱歉,得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才行,我是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凯亚,丽莎的同事。”
说罢他对我挥了挥手,笑吟吟的看着我,只是三两句话,就将我们的关系拉进不少。
“凯亚先生,我是塞拉,来自须弥,很高兴见到你。”
虽然疑惑他的自来熟,但我还是礼貌的给予他回应,毕竟,丽莎姐姐的同事总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凯亚举起那杯名为「午后之死」的鸡尾酒,淡绿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更显晶莹:“来自须弥的话…塞拉小姐是丽莎的师妹咯,是大名鼎鼎的教令院的学者?那还真是厉害。”
好重的酒精味。
烈酒的气味与恭维的话语给我敲响警钟,凯亚神色自然,却像是带着一层假面,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好。
他应该不是丽莎口中的所谓英雄。
“您过誉了,我没有丽莎姐姐那么优秀,”我回复以后便沉默不语,安静地喝果汁。
“真是抱歉,塞拉小姐,”他注意到我态度的转变,连连道歉,“都怪我不小心把工作用的交流方式带到生活中,让你感到不快了,”他抚上下巴,思索着,“这样吧,这杯我请了,就当做赔礼,如何?”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直接与查尔斯交谈结账,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未说出口的拒绝咽回肚子里,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橄榄枝,“下次就让我来请凯亚先生吧,不然我会于心不安的。”
他笑了几声,轻飘飘的应下了。
短短几次交流,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我顿时产生了逃跑的欲望。
顾不得随口扯出的借口是否明显,我将杯中最后的果汁一饮而尽,逃一般离开酒馆,忽略掉背后的两股视线和似有若无的轻笑。
蒙德的高层都好可怕,各种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