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
再回化城郭的生活依旧安逸,连睡眠后的头痛都有所缓解。
在蒙德城内与石头打交道久了,住在原始森林中又是一种新体验,虽然不及主城的繁华,倒也胜在自由和放松。
修整几天适应夜晚的蚊虫后,我又将注意打在陌生又熟悉的森林中。
经历掺杂我过去的那场梦后,我有些疑问想问问兰库玛梨,现在正是好时机。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夜晚,我偷偷跑到公告板前翻看巡林员排班表,看准了第二天负责道成林北部的那位巡林员是较为熟悉的名字。
不远处提纳里的房间正亮着灯,我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化城郭的「大巡林官」。
我轻轻敲响木质的门框,沉闷的声音如涟漪散开,我的指节上挂着几滴水珠,被屋内的灯光染成黄色,欲坠不坠。
“请进。”
我下意识放轻脚步,跨进温暖明亮的小屋,提纳里正伏案工作,见有人拜访才放松地甩甩手腕,将椅子转半圈,他看着我眨了眨眼,指指一丝不苟地床铺示意我先坐下。
没有推脱,我自然地坐在床沿,斟酌语句,还不等我主动打开话题,他看到我反复揉搓手指的动作,轻轻皱眉。
“夜深露重,雨林向来如此,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找些祛湿的东西。”
他总是这般聪明,一眼就能看透某些行为对应的缘由。
手指上的水痕已经风干,我摇摇头:“不用,倒不如说,水元素浓郁的环境会让我很安心,森林中的露水都很温柔。”
“那就好,”提纳里眼神闪烁,“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扶着后脑,直接进入主题。
“我想去一趟香醉坡,所以打算跟着明天的巡林队一同入林。”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却并没有太多惊讶,冷静思索片刻便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是要去找你的兰那罗朋友吗?”
见我点头,他笑着回忆起来,“我前段时间还远远的看见过他,兰库玛梨…是这个名字对吧,他正在河边上用叶子做的碗取水,我因为好奇就跟上去看了一眼,小房子后面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下来,狡黠的眨眨眼。
“唉?”我茫然的随着他的频率眨眼,一头雾水。
“我还是不多说了,这需要你自己去看才行,”他弯起眉眼,用右手托着下巴,“总之明天我会送你过去的,放心吧。”
我仍然是茫然状态,不过换了个问题去疑惑:“送我?不耽误工作吗?我跟着阿米尔他们走就行。”
“我明天正好负责北部的巡林,阿米尔他轮替负责去采购新一批的生活物资…啊——我知道了,”提纳里挪动椅子拉近距离,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去看值班表了?”
我直接被说透,我只好大方的承认自己的行为。
“不用紧张,也不是什么秘密文件,不过,”他勾起嘴角,指尖敲响桌上的硬皮书,“已经是月底了,照例要更换巡林员的值班表,你偷看的那一本其实是过去的哦。”
月底了…
我有一瞬间愣神,就看到白色的纸张贴到面前,翻开的书本上,白皙的手指着第一页上的日期展示给我,无奈的话语像是隔着一堵墙:“唉,看书不看扉页的毛病还是没改啊。”
回忆起第一次入林被抓回去的经历,《道成林生存指南》的扉页牢牢地印在脑海中,我脸一红,急忙转移话题:“明天…明天几点出发,我提前准备好。”
“…这次就先放过你,”他无奈的耸肩,收起值班表,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捏着下巴,微微低头思考,“我想想…嗯——果然还是老样子,早上七点在入口集合,可以吗?”
刚说完,提纳里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睛也变得湿润晶莹。
我见状,还不等他下一个动作,仓促应下,边道别边跑向自己的房间:“我明白了!你快休息!晚安!明天见!”
没有听到任何回音,我偷偷向后瞟了一眼,发现他似是没有料到我如此干脆利落,愣愣地立在原地,手还举在下巴处保持着打哈欠的动作。
嘿嘿,让向来从容不迫的提纳里露出这种反应也是很厉害了吧?
我抱着自己也不明白的笑意扑进柔软的床铺中。
当然——
睡觉是不会睡的。
我只是在被子中留恋一会,就依依不舍的坐到桌前。
时间流逝,手里的风魔龙还只是雕出一个雏形,天空就冒出蒙蒙亮光。
鸟鸣清脆,催促着太阳升起,灯光逐渐由日光替代,已经有早起的巡林员替下夜间值班的队员。
我悄声打开巨型树叶做的门,震下一片露水滴答。
对面的房门早已敞开。
他总是起的那么早,要不是昨晚他没控制住哈欠,我都觉得他不需要睡眠了。
我收拾好晚上制造出来零食的包装袋,摸摸肚子决定省掉早餐,直接在屋内等到约定时间赶到森林入口。
提纳里依旧提前抵达,正翻阅手中的笔记本,听到我的脚步声,那双大耳朵弹跳起来,随着主人的抬首直直望向我。
“早安。”
“早上好!”掂量下身上的小挎包,确保准备完全后,我精神抖擞地挥挥手,“我们出发吧。”
“像出门春游的小孩子似的,”他歪头笑起来,先行进入森林。
我自然而然走在他身侧,前倾身子扭头看他:“那提纳里就是带队老师了吧。”
我稍微加速领先几步,倒退着走路。
“提纳里老师!”高高抬起右手,我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次的春游要去哪里,可以去找长鬓虎一起玩游戏吗?”
他好像无语了一瞬,却还是顺着我改变了一些称呼,不让这场心血来潮的戏剧直接夭折。
“希望这位塞拉小朋友下次能问些正常的问题,”他摊开双手,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但还是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关于能不能和长鬓虎玩耍,这取决于你能不能打过它,很显然,长鬓虎更应该考虑这个问题,当然,前提是他能够进行复杂的思考,并且有和你玩耍的想法。”
“怎么连长鬓虎都逃不过毒舌…”
我噗哧一下笑出声,继续在工作的间隙和他聊天打趣,没多关注周围的景色。
忽然我觉得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原来聊着聊着我们已经抵达森林的边缘。
我以手做檐望向远处,熟悉的小木屋坐落在河边,后院的大树似乎又长高了些,阴影已经能盖住大半屋檐。
我的注意力已然集中在此行的目的地,忽视了身侧人的欲言又止。
一声轻轻的叹息随风飘散,提纳里拍拍我的肩膀:“既然如此,就在这里分别吧,再靠近,我怕兰库玛梨又要溜走了。”
我回身,他神情平和,但糅杂些许无奈的遗憾。
我想起以前他告诉我兰那罗的传说时,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渴望,心中有了想法,勾起嘴角:“好哦,那等你巡林结束,可以来接我吗?”
他看起来很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