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跳级
时间眨眼就到腊月二十五，又到了分猪肉的时候。这一年，村里的猪还是交由以盛朱为首的几个猪倌来养。今年不算村里不再算工分，因此养猪的劳动付出就以猪肉的方式补偿。
盛满满家今年分到不老少猪板油和猪肉，熬了好大一锅猪油，用新买回来的搪瓷盖盆盛出，满满的一盆。
马氏知道孩子们喜欢吃炒菜，大手一挥：“今晚可以吃炒菜，你们想炒什么？”
盛满满就摇摇她娘的手：“可不可以都炒着吃？”
盛开和盛放不说话，却都眼巴巴地看着，盛宝高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小激动。
马氏无奈地笑笑，同意了：“好，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盛满满立刻就咧嘴笑了，得寸进尺：“我想吃炒鹅蛋、肉片炒豇豆干。”
家里的大鹅最近下蛋了，盛满满没少从空间里往外拿鹅蛋，搞得马氏都纳闷了，家里的鹅这是吃了啥，怎的这么能下蛋？搞不清楚，可总归是高兴的。
鹅蛋可比鸡鸭蛋好卖钱，盛满满这一开口可把两个姐姐听呆了，不过一想又觉得，鹅蛋再贵能有猪肉贵，能有她们吃的那些鲤鱼、鲫鱼贵？怎么就吃不了呢？
马氏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也没犹豫就点头同意：“好，咱炒鹅蛋吃。”
这可把盛满满高兴坏了，蹦蹦跳跳跟只小兔子似的，把一家人都给逗乐了。
盛宝笑着说：“大嫂，我去拿蛋，拿几个？”
盛满满就举手：“我去我去。”
马氏就笑：“好，小满去，你想吃几个就拿几个。”
盛满满也没有多拿，就拿了两个。今天家里还有猪杂汤吃，还有肉片炒豇豆，再加一道黄瓜炒鹅蛋，已经很丰盛了。今天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有的是机会，不着急。
盛满满自然是更想吃青笋炒蛋，但家里没有青笋，因此换了黄瓜，黄瓜炒蛋也是不错。
将黄瓜洗净切片，鹅蛋打入碗中，用筷子打散。铁锅下油烧热，先将鹅蛋倒入煎至两面金黄，盛出备用，再将黄瓜下锅翻炒至断生，最后加入鹅蛋翻炒均匀，这就可以出锅了。刚出锅盛开就给她夹了一块鹅蛋让她尝，盛满满立刻张嘴。
大姐的厨艺向来好，一样的食材一样的调料，她做出来的就比家里其他人做的好吃。这鹅蛋炒的又嫩又香，虽然有一点点腥，却不影响它的美味。
两个炒菜一个猪杂汤，主食是玉米面饼，这顿晚饭一家人都吃的十分满足。
没过几天就是年了，除夕这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好不热闹。
一早起来，两个姐姐就将盛满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穿上花袄子，扎上小揪揪，小揪揪用红色的丝带绑着，喜庆得很。
盛满满进空间里照镜子，就在她照镜子的时候，季苏墨忽然出现在存储室门口，她注意到动静扭身看过去，就对上季苏墨那张憋笑憋得有些辛苦的脸。
盛满满佯装恼怒：“有那么好笑吗？明明就很好看！”
季苏墨立刻敛了笑容，说：“不是觉得你好笑，是觉得……呃，很可爱，才笑的。”
盛满满立刻满意了：“这还差不多，苏墨弟弟，记住了啊，嘴巴甜才能讨到媳妇。”
季苏墨嘴巴就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小小年纪，说话怎的跟他爸一样。
而这边盛满满已经仔细打量起季苏墨，跑到他身边抬手比划，羡慕道：“你好像又长高了。”
季苏墨点头：“是……你好像没长高。”
盛满满立刻反驳：“才没有，我也有长高。”
她最近牛奶等各种营养不断，怎么会长不高，这小子什么眼神？
季苏墨就耍坏：“可是以我的视角来看，你确实没长高……看着还矮了。”
盛满满鼓起小脸，生气道：“你笑我矮，我不跟你玩了。”
感觉她似乎真的有被气到，季苏墨抓了抓后颈脖，嘴贱之后的愧疚感弥漫上来，他声音软了下去：“那这样，你站墙边，我给你划线，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划一道线，这样就知道你长没长高了。”
盛满满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好啊好啊，用什么划线？”
季苏墨：“用铅笔吧。”
盛满满立刻出空间，拿上铅笔就又进了空间。可再次进去后，她出现的位置却不是出来时的床上用品区存储室旁边的小件家具存储室，而是身处于文具存储室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每次进入空间遇见季苏墨后，她下次再进入空间，就会出现在新的存储室里。这大概是空间的某种设定吧，虽然不是太方便，但偶尔也会有惊喜。
刷新的地点离小件家具存储室有些远，她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季苏墨知道原因，因此也没觉得奇怪。他刚刚想拦住盛满满，自己出去拿笔，实在是她动作太快，他没有拦住。
盛满满贴墙站好，季苏墨靠近她，抬手往下压了压她的头发，这才在她头部上方划下一道，记号就做好了。
两个人靠的很近，盛满满视线对着季苏墨的下巴，那皮肤光滑细腻的，用肤如凝脂来形容也不为过，盛满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蹭了一下。
季苏墨弹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干嘛？”
盛满满眼神单纯清澈：“你皮肤好光滑。”
季苏墨：“……”
这时盛满满外溢的意识听见外面有靠近的脚步声，她赶忙说：“苏墨弟弟，除夕快乐！我先走了，下次见咯。”
说完她就默念“出空间”，走之前她听见对面的人也回了她一句：“除夕快乐。”
进屋的是盛放，她炒了花生，进来喊盛满满出去吃。
今年过节，家里饺子馅里的肉舍得多放些，年夜饭也比去年要丰富。吃饱喝足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说今年的丰收，也展望明年更好的生活。还聊起盛满满上学的事情，让盛满满好好读书，以后去城里吃商品粮，不用再过苦日子。
1979年的春节，温度要比去年暖和许多，一早盛满满又被打扮一新，棉袄还是花棉袄，但头发被扎成了小辫子。她又开开心心地进空间照镜子去了，这会儿她没有见到季苏墨，她也没等他，照完镜子就从空间里出来，和过来找她的林芳开开心心地玩耍去了。
林芳看着打扮得跟年画娃娃似的盛满满，羡慕极了：“小满，你的衣服真好看，人也好看。”
林芳没有穿新衣，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捡的两个姐姐的衣服穿。
盛满满就看着林芳，鼓励她：“小芳，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跟着我一起做生意赚钱。”
“做生意？你不是要上大学吗？”林芳问。
“上大学也可以做生意啊，小芳，你相信我，多读书总不会有坏处的。”
林芳就重重点点头：“嗯嗯，我听小满的。”
年节一眨眼就过去了，新的学期，盛满满将借的书本还给陈营，陈营挑选几个较难的问题问她，结果她居然都答对了。
陈营满眼惊讶和兴奋，继续出题考她，盛满满又都答对了。
陈营干脆找来二年级的试卷给她做，盛满满为了显得不妖孽，原本十分钟就可以做完的题，她用了半个小时才做完。
饶是如此，陈营批改完试卷，还是兴奋得叫道：“好！非常好！”
盛满满于是提出：“陈老师，二年级的书我都看完了，该学的我都学会了，那我能不能直接去三年级的教室听课啊？”
陈营听后愣了，顿了一下说：“老师明天给你答复。”
陈营找到校长，将盛满满打算跳级的事情说了，还提出他打算以后就只教语文，教五个年级的语文，至于一二年级的数学，他想跟自家老丈人换，由教三四五年级语文的老丈人来教一二年级的数学。
陈营之所以负责起一二年级的教学工作，而不去教三四五年级，不是因为他学识不够，而是他认为基础很重要。在三个老师里面，只有他的普通话是标准的，他教的拼音最准确的，而另两位老师，教拼音都带有口音，为了给学生们打下一个好的基础，他当时才提出教一二年级语文数学。
老先生知道女婿的想法，知道他遇到一个有天赋的学生，他骄傲他爱惜，不舍得就这么断了师生缘分。
老先生同意了，第二天正式开学时，盛满满就被带去了三四五年级的教室，领到了三年级的课本。
送她来的盛宝都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到家的，他好兴奋好骄傲，飞也似地疯跑回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一家人都很是骄傲激动。
而牛力，在和盛满满道别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他的小学妹，就这样变成他的学姐了？
不行，他也要好好学习，跳级和盛满满读一个年级！
可是，太难了！新的学期，老师教学的内容更难了，在课堂上，他明明很认真地听讲，却还是有好多知识点没听明白。
他一着急，就掉落金豆子。他都十一岁多了还掉眼泪，还是因为学习而掉眼泪，班上的男孩子都笑话他，尤其是盛国繁，笑话他是个娘们。
牛力就说：“你学习那么差，还好意思在这里笑？你那个成绩，我要是想笑话你，早就笑掉大牙了。”
盛国繁恨得牙痒痒，在学校里却不好干架，只能忍着。
可下课后，他想欺负牛力也很难，牛力都是跟盛满满在一起的，而盛满满上下学都有人送。
放学后牛力去找盛满满，盛满满看到牛力脸上挂着豆子，就问他：“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牛力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小满，你都去读三年级了，我还在读二年级，我还比你大呢。”
“这你不能比，我是天才。”盛满满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忍不住吹嘘自己，“你已经很厉害了，考试进入前三了呢。你只要和你自己比就好了，只要你付出努力，就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会留下遗憾。”
牛力呆呆地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脸上露出笑容，这一笑就没再停过，一路叽里咕噜地跟盛满满说个不停。
盛满满看着眼前这张脸，不由地就想到那张正的不能再正的正太脸，十多天不见，怪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