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再醒来已经躺着的童昀,看着窗外夜幕沉沉,桂花飘落窗台,清新香气四溢。
“醒了?”是略熟悉的声音,淡而疏离。
童昀立刻爬起来,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扔在窗户边的长椅上,为什么说是扔,因为身体一动就全身酸痛,显然一开始并没有被好好放置。而那个略显冷漠的声音,从她床榻的方向传来。
床榻上斜躺着一个人,那人用手掌撑着侧脸,黑色的云杉丝绸滚落在地。那丝绸上的云杉栩栩如生,却衬得床上的人越发冰冷。是和顾曳非常相像的面容,气质却充满邪恶,嫣红的嘴唇此刻不似海棠艳艳,却像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一双黑色眸子似笑非笑盯着童昀。
“你是谁?”
床榻上的人坐起来,散在床上的黑发此刻柔顺的落在他的腰间。好像觉得非常累了,那人又轻轻靠在床柱边。
并没有回答童昀的问题,那人径自说到:“你的神识非常有趣。”说完又看了童昀一眼,嘴角边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让童昀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你是谁?”童昀重新问了一遍,内心突然觉得恼怒。
“我?我是佛,也是顾曳。”
“……”放什么让人不想闻的臭屁。
童昀反应过来自己在内心骂人的时候非常震惊。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学生的人,她绝不允许自己口出恶语。
“给你一夜时间准备,明日与我成亲。”
丢下一句话就离开的黑衣人,无疑是在童昀心里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成亲?为什么?为什么要成亲?活了28年,被老母亲催婚逼婚用各种理由威胁过的童昀,也没想过这么快就结婚啊!
不!她坚决不!
虽然在一开始就预感到是皇帝选妃的戏码,但童昀没想到还没轮到她搞事情,对方就把一切都敲定了。
所以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绪无宫的主人?陆隐?陆隐不是那个慈眉善目像乐山大佛一样的人吗?
童昀就是把自己挠秃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她决定,走为上策。
如果是“乐山大佛”或者是顾曳,童昀可能还会有瞬间犹豫,可是刚刚那个男人看起来实在太过危险,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留下也不知道会被如何迫害。
反正也没带行李来,童昀摸下长椅,甚至没注意到脚下的鞋子穿反了,从窗户一跃而下。
绪无宫一眼望去,就是蜿蜒的长廊和十个房间,童昀也不是没有摸索过出口,但是每当她想走到长廊的尽头,发现这长廊就是一个无解的迷宫,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原地,这也是为什么无论童昀怎么路痴,最后也能回到房间,她甚至怀疑不是自己走回了房间,而是在桂花落下的时候被人强行遣送回了房间。
但是这个总是落满桂花的窗户,童昀从未探索过。这桂花树,是在窗外,可从正门走出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桂花树所在的窗外。那一片空间显得格外可疑。本来不到万不得已,童昀不想自己跑去可疑空间,现在火烧眉毛,箭在弦上,不得不跑了。
童昀跃下去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穿过了那片桂花树所在的土地,经过了大约一分钟的降落,稳稳的落在一张椅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
面前传来虽然笑着却毫无感情的声音。
“蠢。”
黑衣人陆隐从长塌上起身,绕着童昀转了两圈,像在观猴。
“投怀送抱?迫不及待?”
童昀气到头大,想从椅子上起身,跳起来揍陆隐一顿。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强力胶水钉在了椅子上。
“逃?蠢不可及。”
陆隐说完又哈哈大笑了好久。
“你知道我是逃跑还在说我投怀送抱??”
“这样更容易激怒你。”
“她们都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只有你想逃。”
“来到绪无宫不是你们这些云方人最向往的事吗?哦对,你不是云方人”
“你在想什么?”
又是这样,一个人自顾自的叭叭个不停,根本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童昀想,这个人的世界里可能只剩自我了。
“我想回原来的世界。”童昀琢磨了一会,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没留神,陆隐又躺回了塌上,整个人好像软骨动物。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又和看似疲惫的身体不同,冷漠又冰凉。
“我无能为力。”
陆隐突然笑了出来,“我见过你的梦,是我不知道的世界。”
这世界本就存在各种空间,陆隐在还没住进这绪无宫的时候,因为无聊去过几个空间,与现在这个空间不同,但是又大抵相同,有些空间太过普通,有些空间又太过诡异,但万变不离其宗。陆隐去了几次就提不起兴趣了,再然后,再然后他就来了这绪无宫,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生活。
但童昀的梦中世界很有趣,人们不会长袖长衫,太阳炽热的时候露着胳膊出门,地面上经常有看起来坚硬的怪物到处穿行。房屋虽不会悬浮空中,但建筑的非常之高。
为此,陆隐经常来翻看童昀的梦境,只是随着来到绪无宫的日子越长,童昀的梦就越少。
她习惯了,夜里也睡得越来越安稳,所以梦也就越发少了。
“既然你这么主动,那我们今天便行了这夫妻之实吧。”
趁着童昀皱眉思考的时候,陆隐终于从塌上起身,他速度飞快的将童昀拽离椅子扔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的床上。床上铺着黑色绸缎,胡桃色的床柱上雕刻着繁复绮丽的暗纹,床柱上挂着黑色床幔。
这人大概是个黑色控,黑糊糊的一片不像什么仙人,倒像是魔头。
刚在内心一顿吐槽,身体就已经被什么压住。童昀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陆隐想与他行“夫妻之实”。背后冷汗岑岑,童昀开始疯狂扑腾起来,本能驱使的就双手握拳捶在陆隐的背上。被捶的人双手撑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童昀,然后用膝盖用力顶在童昀的腿上,痛的童昀失声尖叫。趁着这个间隙,顺手就将童昀的双手往上举,然后用右手钳制住。
“蠢。”声音还是淡漠毫无感情。童昀却听的火冒三丈,她猛的抬头往上撞去,准备来个你死我活,却看到对方极其敏锐的轻松躲开了。
“蠢死了。”
好似觉得无趣,陆隐突然松开了童昀的手,整个人从她身上跨下来,又懒洋洋的跑去斜躺在长塌上,恢复了那个软骨动物一般的模样。
“明日再说,我先送你回去。”陆隐正准备挥手送童昀回自己房间,就看到对方突然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抱住了胡桃色的床柱。
“送我回方家,否则我撞死在这里”
陆隐眼皮都没掀:“自便。”
“……”
在床柱边挣扎许久,终于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的童昀,认命似的往床上呈大字型一瘫。
“既然如此,那现在便来吧。”
童昀突然想念社会主义社会,想念富强民主法治。
陆隐突然起身下榻,开门,关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至极。
房间霎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童昀主动献身,却被人狠狠嫌弃了。三秒钟后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童昀一拳捶在了……被褥上。
然而过了好多个明日,童昀也没再见到陆隐。更让人奇怪的是,在这绪无宫住了大半年,除了刚开始大家一同前来,各自住进房间之后,童昀极少见过其他“女徒弟”候选人。一直是她一个人溜达,溜达的时候即使破天荒见到其他人,也被人无视了一般,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想到这里,童昀后知后觉开始觉得寂寞了。如果不是在原先的时间一直一个人住,那估计寂寞也是会让人死去的。
意识到了一个人多可怕之后,童昀居然开始祈盼陆隐的到来——好歹能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