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没等萧瑶想明白下一步要怎么走，一道强光打来。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了挡。
“老大，是个女孩子！”活泼的声音传来。
黑市的人？
萧瑶悄悄将左手背到身后，挡住左腕的光脑。
一道高大的身影停在了萧瑶面前，抬手压下身旁队友举着的手电筒，让少女能看清他们的脸。
长得不错。
这身材，存活率至少80%。
萧瑶毫不掩饰地上下扫视着面前这几个人。几人看上去年龄都不算大，穿着统一的黑色紧身衣，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护卫队，还是第九军？”萧瑶啃着活泼少年递过来的巧克力，轻声询问。
“我去，你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什么破绽啊。
这衣服可是他专门准备的。这还没踏进第八环，就被看出来了。
少年有些怀疑人生，没什么底气地询问一旁打量着萧瑶的男人：“老大，被看出来了，怎么办？咱还去吗？”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收回目光，瞟了他一眼：“去，怎么不去。就怕他们认不出来。”
“带上地上那个一起走。”男人交代完转身便走。
“哦哦，好。”
我啥时候说过要跟他们一起了？
萧瑶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热心少年带着笑容上前将她一把架起，拽着她跟上小队。
萧瑶悄悄转头有些留恋的看了眼第九环的防护墙。
永别了，我的墙。
就差几里了。
我恨。
萧瑶轻一步重一步地跟着走了二十分钟，实在是有些累了。耳边热心少年的念叨自动左耳进，右耳出，完全进不来脑子。
这样不行。她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下。
“我走不动了。”萧瑶停下，左手掐着腰，沉沉喘着气。
小队的人齐齐转头看向他，领头的男人眉头微皱：“阿意，给她看下伤。”
“我没受伤。”萧瑶摆摆手。
“我的体力铁定是走不到第八环的。还是不连累你们了。我直接去第九环防护墙。”
第九环虽是军事重地，但日常供给线路总得有吧。自己可以蹭他们的车，说不定还能一路直通第八环星港。
萧瑶想得很美好，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啊，你去不了第九环。异兽潮马上要来了，现在是备战状态，那里很危险。”热心少年出声解释道。
异兽潮，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主服务器这是骗狗进来杀。
如果说萧瑶刚进游戏时，还是二十四小时随时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在系统长达几个月的新手友好期课程中，渐渐就被磨麻了。
想想自己几个月以来插过的花，捏过的陶罐，她都快忘了异兽潮这种要命的东西，也是有可能出现在副本里的。
呵呵哒。
“怕变异鼠发现，车停前面了。”男人嗓音低沉：“想自杀？”
谁想自杀？萧瑶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自杀就跟我走，带你去个更合适的地方。在第九环，像你这样......”
男人从头到脚扫视了下萧瑶，试图寻找出合适的措辞：“连营地都出不了。只能浪费军部资源。”
“是啊是啊。我们现在要做的事，以你的实力，跟送死也差不多啦。不如一起去？”热心少年头如捣蒜，向萧瑶发出邀请。
What？
少女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是，你们军部招人可以跳过心理健康测试的？
“过去大概还要四十分钟，你可以仔细想想。”男人看了下光脑：“要是反悔了，就在关卡下。”
热心少年拍了拍萧瑶的肩，不再向之前那样叽叽喳喳，似乎是要将生命倒计时留给她仔细思考抉择。
萧瑶坐在越野车上，左手握紧把守，感觉自己的屁股再次离开了座椅。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萧瑶感觉内心的小人正在揉着头发尖锐爆鸣。
别上当。
她对自己说。
现在你有钱了，通行证也到手了。到了第八环入境处，直接上大巴去星港，不出五个小时就能跟队友们汇合了。
直达第三环啊。
看到第二环闪闪发光的龙傲天在朝你招手了吗？
那就是胜利的曙光啊。
副驾上撑着胳膊的男人收回目光，看了眼后视镜，注意到少女有些复杂深沉的目光。
到底还是小孩子。
男人剥开一颗薄荷糖放入嘴里。一个二个都那么幼稚能折腾。好在自家弟弟折腾虽折腾，倒也不担心会轻生。那小子也就嘴上嚷得欢。
男人失笑，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抛给后排的萧瑶。
“啊啾。”秦兰举着鸡米花，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小少爷，这次打算多久回家啊？差不多行了。你家已经派人催过我好几次了。”酒屋老板一边擦着啤酒杯，一边问秦兰。
“再说吧。”秦兰神色恹恹。
光脑弹出新的信息，少年划开看了看，瞬间从木椅上弹起。
“去哪儿呢？”酒屋老板望着少年的背影，扬声问。
“去找小小。”秦兰头也不回地离开木屋。
“所以你们打算去哪儿？”萧瑶含着薄荷糖，开口询问。
男人挑了挑眉：“你还真想去送死？”
“说来听听，不刺激我就不去了。”萧瑶一脸乖巧，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平和。
“明明。”男人示意热心少年给萧瑶解释。
“啊？”林明有些懵：“这是可以说的吗？”
一旁的冯意耸耸肩：“这也不是军部的计划。”
“哦哦。”林明这才明白过来老大的意思，转身跟萧瑶详细介绍起来。
“我们打算去黑市打劫一波，抢点装备和口粮。黑市你知道吧？真的很危险的。”
林明凑到萧瑶耳边小声说：“特别是第八环外围，不少人都榜上有名呢。”
萧瑶倒是不在意。
不上通缉榜，人也不来这儿混啊。
“所以你们打算干一票大的。”萧瑶抬手在脖子上一抹。“劫富济贫？”
男人闻言一笑：“既然看出来了。还不赶紧下车？前面关卡快到了。”
黑市啊。听上去就是件要命的事。
他们倒真没说假话。自己这实力，凑上去就是送死。
“你们就这么单枪匹马的上吗？”萧瑶伸长脖子去看后备箱：“不能用机甲，纯靠这些装备吗？”
萧瑶觉得这队人里要么有龙傲天，要么就是热血上头了。
“别提了。”林明瘪了瘪嘴，抱怨道：“老大的私人机甲维修时被人偷走了。后来找到时，不知道怎么搞的，驾驶舱旁边有这么大一个凹陷的窟窿。”
林明举起两只手比给萧瑶看：“机甲师还说是被人砸的。”
“那垃圾场里就老大的机甲最值钱了。谁那么丧心病狂啊！”
“是挺丧心病狂的。”萧瑶应和。
这可是白花花的金子啊。
少女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突然，车身来了一个大漂移。萧瑶整个人狠狠地撞在了车壁上。
好痛。
“老大，是没登记的车。”开车的队员看了眼方才横冲直撞而开，逼着自己避让的车说道。
“黑市多半是得到消息了。”男人沉吟出声：“不能再等了。”
“转向，直接去黑市。”
男人?转头看向萧瑶：“前面找个路口放你下来。你得自己走过去了。”
不等萧瑶回应，驾驶员猛地一踩油门，越野车如箭离弦。萧瑶赶忙在晃动中稳住身形。
“保重！”
一阵头晕目眩中，一个急刹，越野车停了下来。林明重重推了一把少女的后背，将她推下车。留下一句问候，越野车再次启动，扬尘而去。
萧瑶一个踉跄，刚站定，扑面而来的尘土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喂，这也太不走心了吧！”萧瑶冲着疾驰而去的越野车喊道。
“六号，你多久能到？我们去星港接你。咱们一起讨论下，该怎么混进第二环。”
萧瑶点开光脑，看到群聊里的留言。
看来队友们也没什么进度。
萧瑶琢磨着。
去第三环吗？
去了至少能睡个安稳觉。少女在内心小声说。她已经有一周都没好好睡过觉了。
萧瑶第一次踏进这个副本的星港，眼前的建筑并没有科幻电影里那版遍布高端技术，简约而充满科技感。
相反，眼前的星港更像是钢铁时代留存的巨型工厂，清晰可见的金属框架，巨大的LED屏幕，仿佛是在告诉这个外来的少女，这是一个多么落后的区域。
站在大厅，呼吸间都是钢铁的气息。
连那么落后的地方都要抢。
萧瑶脑海中突然出现这个念头。
“妈妈，大飞机！”小女孩奶声奶气的欢呼吸引了萧瑶，她扭头看去。
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年轻女子牵着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温柔的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星星：“是呀。这个大飞机叫星舰，坐上它就能去到其他行政区。”
“那妈妈，我们也去好不好！”小女孩雀跃地拉着母亲的衣角撒娇：“我们去第一环看升旗仪式！新闻上经常放，可神气了。”
年轻女子蹲下，替小女孩理了理衣领：“第一环得是很优秀的人才能去。欢欢如果想去，就努力吧。”
其实也不用很优秀。投胎技术很重要。
萧瑶注视着这一幕，内心小小吐槽着。
“好。”女孩并没有哭闹或是询问为什么，看着自己母亲，乖巧地点点头。
年轻女子站起身，重新牵起女孩的小手，转身向外走去。小女孩忍不住回头，轻抿嘴唇，眼含期望地看了眼星舰。
“还不死心呢。这都多少年了。”一道身影擦肩而过，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进萧瑶的耳朵。
“你懂什么！”紧随其后的男子一个暴栗：“第八环跟第九环离得那么近。知道一年有多少嚷着要出圈找家人的吗？”
“快走！这次估计要撑不住了。”提着箱子的男人左右看了看，小声催促道。
那么严重吗？
“请给我一张票，到第三环。”萧瑶走到服务台。
“抱歉，女士。今日的航班已经售空了，最早的航班是明早飞第五环，还未开售。”售票员有些棘手，她在这儿五年，还是第一次见第八环的星舰票售空。
萧瑶拿着售票员给的预定号码，找了个位子坐下。
转机啊。
听上去有点麻烦。
她的视线停留在手中紧握着的预定号上，思维飘去了其他地方。
刚刚那个男的怎么说的来着？
萧瑶想象了下，如果一会儿一群异兽冲进星港，以她这小身板。不是被吞掉，就是被扯成几块。
这可不好看啊。
死的一点儿也不体面。
萧瑶回神，看了看手上用红笔写着大大的九的预订单。静了一瞬，少女手下用力，神情淡淡地将这种单子撕成了碎片。
萧瑶起身，把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明早星港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男子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男子扯下一张纸，胡乱抹了下脸，镜子里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怎么说也是待了五年的地方。真就这么走了，还有些舍不得。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上哪儿流浪呢。
男子摇摇头，提上箱子，准备去外面等同伴。
刚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妙龄少女，男子正要开口提醒他这是男洗手间，一把小巧的工具刀抵在他的下腹部。
眼前的少女勾起一抹笑容：“叔叔，别急着走啊。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