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在社团活动室的澄子坐在一旁换鞋,花音坐在她的身旁。
“澄子,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又晕倒在樱花树下了?”
澄子系鞋带的手一紧,笑道:“都怪我昨晚太晚睡了。”她已经熟悉了那种眩晕感,每当要回到原始世界时,那种感觉和那抹粉色便会出现。
“唉,”花音无奈地摇摇头,“要打起精神来呀澄子,我们今年的目标可是进军全国呢。”她以为对方会像以往那样瞪着两只大眼睛,拼命地摆手说自己不行、不敢口出狂言、不奢望之类的等等。没想到少女忽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嗯!进军全国吧花音。”
“欸?!”
“惊讶吧。哈哈,”澄子弯起双眼,“说真的,我比较喜欢摸鱼。直到我遇到一个人,他告诉我不管怎样都要全力以赴一次,不管是高手还是菜鸟都有去拼的资格。”她穿好鞋站起身,“也许你觉得这也太夸张了吧,但是对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打进全国大赛无疑是去拼命,正好我现在充满能量,大干一场吧花音。”
花音傻傻地看着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眼前这个闪闪发光的少女还是那个训练打哈欠摸鱼的家伙吗?
“你…”
“小心!”
“砰!”
“哎呦!”被排球砸到脑袋的澄子大叫一声,抱着头疼得龇牙咧嘴,嚷嚷着:“你好歹让我先帅三秒啊。”
……花音全当自己之前的所听所见是幻觉。
训练开始。
相原澄子体型瘦小,但是具有不错的弹跳力,反应速度尚可。宫野花音,体型高大,擅长防守和扣杀,是位力量型选手。花音从小学四年级起便加入了排球社,当时并未加入任何社团的发小澄子在一次校园田径运动会上的出色表现引起了她的注意。花音开始劝澄子加入排球社,澄子不怎么感兴趣,但是看在死党的份上答应了。
打了这几年排球,不是佛系就是摸鱼,澄子并不讨厌排球,但要说喜欢好像又差点意思。
幸村精市,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天选之子,好像就是为网球出生一样,球技深不可测。澄子在这次的穿越之旅中,了解到他的网球是多么厉害和强大。照理说,她这种平平凡凡的运动选手为什么会和那种运动天才相遇,还要看到他挥舞球拍,听他的见解和开导。想来实在不可思议,又有点离奇。
也许…澄子想,也许正是因为运动精神才和幸村联系在一起。也许是老天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明白,明白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有一群热血少年正在奋力追梦,像我这种咸鱼也要努力跳起来翻翻身才对。
嗐,澄子揉了揉脑袋,暂且这样认为吧。
发球、弹跳、奔跑、扣杀、防守。
球场上的少女们正在进行比赛演习。澄子今天的表现比以往更有激情,垫球零失误。花音开心地拍打她的后背,“啊哈哈澄子,今天不错呀,要继续保持。”
“痛痛痛…”澄子一边往后退,一边假意皱起眉头,“要被你拍出内伤了。”
“你这家伙,”花音鼓着一张脸,“真的很没正经耶。”
澄子咧嘴笑了。
训练结束后,她来到那棵樱花树下,想着幸村在干什么呢?是在上课还是在训练呢?还是说时间又飞逝了?那现在他那边是几月呢?还穿短袖吗?
奇怪…。
我想他干什么。
澄子捧着发烫的脸颊,拼命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幸村。可是越阻止越糟糕,少年的脸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跳跃。
“不行不行不行!”
“都说了不行!”
澄子几乎是用吼的。
“抱歉。”
耳边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
澄子猛地睁开眼睛,差点没晕过去。她现在竟然跌坐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幸村就躺在一旁。“啊—!!!”
少女一阵尖叫,随即跳下床。“你、你跑到我床上干什么?”她指着幸村问。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对劲,这个房间不是自己的,一切摆设都很陌生。
幸村无奈地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相原桑是怎么出现的。”
“不是,我,我不想跑到你的床上来。”澄子慌张地解释,“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穿越吗?简直鬼扯。“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请你原谅我,我不是变态。”
“有吓到你吗?”幸村反问。
“欸?”
“因为见你的脸色很差,一直在说不行之类的话。”
澄子几乎就要哭了,“我也没料到会这样,会以这种方式与你再次相遇。”
“是呢,我也感到意外。”幸村走下床,“先喝杯水吧,你看起来需要冷静一下。”他走出房间去给澄子倒水。
澄子惊讶的好几秒都说不出话来。幸村精市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他是怎么做到面对突发事件如此镇定的?
不一会儿,幸村拿着玻璃杯再次回到房间,坐在地板上的澄子一面喝水,一面抬起眼睛偷瞧他。“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少年面带笑容,“相原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看我呢。”
“咳咳!”澄子被水呛到,脸一下涨得通红。“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镇定呢?不会对我的从天而降感到奇怪吗?”
“老实说,我会觉得不可思议,”幸村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女孩的眼睛,“我记得初次见你,你就说过时空穿越四个字,现在看来是真的。”
澄子惊讶于他竟然还记得,更让她震惊的是他这么快就能接受时空穿越这种离奇的事。
“在我五岁那年,有一次在露天球场被大孩子欺负,当时有个姐姐跑过来替我出头。”幸村轻轻一笑,“其实她当时比我高不了多少,面对那三个大孩子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胆怯,她有双澄澈的眼睛,就像一汪清泉。”
澄子的大脑好像被人揍了一拳,轰的一声打开记忆的大门。七岁那年有次午睡,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前面的网球场有个紫色头发的小男孩被几个大男孩围住,一个男孩抢走他的网球拍,一个把他推到地上。
天生正义感很强的澄子怎么能袖手旁观,她也没考虑对方人多势众,直接冲过去挡在小男孩的身前,双手叉腰,大声地说:“不许你们欺负人!”
三个男孩愣了两秒后不屑地说:“小妹妹,你算哪跟葱?”
澄子想反正是在梦里,该发疯时就绝不保留,所以她龇牙咧嘴一阵咆哮般的泼辣输出,唬得对方怔住了,接着她扑到一个男孩身上,一口咬在对方的胳膊上。对方像见鬼一样地甩开她,大叫道:“疯子!她是疯子!”
三个男孩都被她吓跑了。
澄子得意地哈哈大笑。
紫发小男孩站起身向她道谢,“姐姐,你的手受伤了。”
澄子低头一看,果然有两道红色的抓痕,想来是刚才和那个男生拉扯的时候弄伤的。“没事,一点小伤。”
“给。”男孩拿出手帕递过去。
澄子刚想伸手去接,忽然感觉天旋地转…梦醒了。
躺在凉椅上午睡的她被洒落了一身的花瓣,澄子揉揉眼睛抬头望向头顶那棵茁壮的樱花树,看着那片粉色发呆。
“喵~”蹲在凉椅旁小憩的猫也醒了。
“多米,你是来找我玩的吗?”澄子伸手去抚摸那只花猫,不经意地看到自己手上的抓痕,“奇怪?我的手怎么受伤了?”自言自语间,她又想起那个梦,梦中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真实了,包括这个伤口。
澄子连忙跳下凉椅,把那个梦讲给妈妈听,“是真的!你看我手上的抓痕就是证据!”女孩激动地说。
妈妈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你确定不是多米抓的?它可就在你的脚边。”
“呃…应该…不会是多米?”澄子也没了底气。
“别说这种不确定的话了宝贝,现在赶快去打针。”妈妈一把抓起澄子的手走出家门。
事情最后以澄子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手被多米不慎抓伤,挨了一针疫苗结束。
时间过去了几年,就连澄子自己都相信那次只是在做梦,那一切都是假的。没想到今天,在这种场景下,那件事被再次提起。她再次端详幸村的容貌,惊觉他和那个小男孩十分相似。幸村也同样看着她,用柔和的语调说:“这样看来,相原桑的眼睛和那个姐姐的眼睛很像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个姐姐?澄子暗想。
“有几次我回想起来,疑惑那个姐姐是从哪里出来的?当时球场附近除了我和那三个大孩子以外没有其他人,这点我很确定。”幸村说,“那个女孩就像今天的你,突然从天而降。”他静静地凝视女孩几秒,“你就是那个姐姐对吗?”
“但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还记得呢?”澄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解地问。按理说他们的世界时间行走速度不同,幸村遗忘的速度比她快,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应该全忘了才对。
幸村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他翻开其中一页递给澄子。澄子惊讶地看着上面的画像——圆圆的眼睛,天生微卷的头发,神气活现的表情——就是自己!“你竟然画下来了…”
“嗯,说起来奇怪,那件事情好像特别容易忘记,我是指自动遗忘,所以只能借助这种方式让自己记住。”幸村说。
“其实忘记了也没关系,”澄子抬眸看向他,“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总觉得没正式道谢之前,轻易遗忘不太礼貌呢。”幸村露出浅浅地笑容,“谢谢你。”
“啊…”澄子语塞。过了一会儿她低喃道:“不可思议,我们竟然那么早之前就认识了。”
听觉敏锐的幸村捕捉到她的声音,接话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奇妙。相原桑每次是怎么回到自己的世界的呢?”
“就是一种晕乎乎的感觉。”澄子指着脑袋,“每当有种旋转的感觉,还有粉色樱花,我就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说完,那种感觉袭来,她紧张地握紧双拳,“就是现在,那种感觉来了。”慌乱中她伸出手抓住幸村的手臂,企图做出某种努力多待一会儿,可惜她手心的触感没持续多久便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