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南小六看着地上扭动的皮腰带，就是这玩意将自己救出来的？
虽然世上有各种妖怪，可一根皮带还是太离谱了。
小六询问它，“我师傅呢？”
皮带往前移。
小六问，“怎么出去？”
皮带往前移。
小六叹气，“要和低级妖怪沟通，实在是难为他了。”说着停下步子，不再继续去追皮带。
不知过了多久，小六将墓道逛了个遍，再次回到原点。
这墓道四通八达，好几个死胡同还有许多机关。不过机关大都被之前来的前辈触发过，因此小六一路上没被机关吓到，反倒见识了姿势各异的白骨。
见多了也没觉得多么恐怕，一路上念着经文就过来了。
明明来时一条道走到直直走来便是墓室，现在出去的道路却复杂多变。
思索片刻，小六成大字型撑在通道中，时不时用碎石板凿头顶的砖头。
努力许久也只有一些粉尘落下。
石砖没有半点磨损，石板尖端反而被磨钝。
走不出去，也凿不穿，门外大妖怪，师傅也不知滚哪了……
通道传来剧烈的颤抖，巨蟒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直直朝小六冲来。
蛇身撞击着石壁，墓道就要塌陷。
小六闪身进入墓室，用棺盖搭在墙角，遮挡掉落的碎石。
巨蛇并不进来，在墓室口疯狂撞击，一下，两下。
顶上的石砖被砸落，巨蛇头顶的鳞片被一束月光照亮。
……
满是异兽石像的荒茫草原上，小六脚上一沉，她蹲下解开缠在脚踝上的一节蛇身。
这蛇在手掌上缠绕两下，吐出蛇信子，开口就是一嘴蹩脚的普通话。
“嘶嘶，吾，千年妖，救你！嘶嘶。”
小六这才知道救自己的皮带和巨蟒是同一条。
尽管它已经缩小，但还是有将近一丈，摇晃着圆润的脑袋和细小的尾巴。
从它的只言片语中，小六得知它为了救自己出来而修为大损。
每说几个字，它就缩小几分，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根长蚯蚓，全没了追逐她时的气势。
小六捡起这黏腻的蚯蚓小蛇拿在手中盘弄，恶狠狠道，“你一直在墓中，抓走我师傅的妖怪肯定是和你一伙的！快说出它的下落！否则……”
小六拉长它的身子，作势要将其扯断。
可手中方才还在扭动的小蛇此时完全没了动静，小六拿到月光下查看，才发现蛇身上的黏腻都是细小伤口流出的血迹。
小六无奈，也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没有半个人影，全是些妖怪石像，行走半天连个活物都没遇见。
她扯开一块衣摆，将路边的止血野草捣碎，连同小蛇一起裹了进去，就留出一个黄豆大小的脑袋挂在外面。
一路向南。
小六每回在外玩野了，忘记回去如何回去，只要一路向南总能回到南山。
师傅说世界的尽头是南山，小六对此深信不疑。
两天后，她平安到达南山后，先是回门派寻了一圈，师傅并没有在里头。又马不停蹄地下山去，向百姓打听。师傅是南山有名的四钱的天师，寻常天师一生都难以企及，若是在镇上露面一定会引起骚动。
小六再次失望。
南小六无父无母，自幼跟随师傅与两位师兄在南山上修行，她的一切都是师傅给予的。
师傅生死不明……
可她连是什么妖怪做的都不知道。
小六回望一眼身后南山，大步迈向捉妖堂。
捉妖堂是最大的天师联盟，很是气派。天师的主要收入都来源于此，抓到的妖物都可以拿去换银钱，除了抓妖的一小部分，天师还能接取堂中高额任务。
南山方圆百余里，妖物甚少，捉妖堂的门板只打开了中间四扇，小六进入看见柜台上高悬着降妖除魔四字。
褶松从前捉妖也之求个温饱，他避世八年从不下山，缺衣少食也是人小六去卖掉山货再去采买，连何时下山接的任务小六都不知道。
柜台后站着一个面带笑意的温婉女子，小六路过时瞥见过几眼，对她有些印象。柜台的立牌写着她的名字——槿书。
小六拿出任务竹简，向她问道，“槿书姑娘可以帮我看看这个任务是谁发布的吗？”
槿书摇头，“捉妖堂规定，不能透露顾客信息。”
小六只好退而求次，“那，这个任务，是被谁接走的？”见槿书无动于衷，小六又道，“求求你了，事关人命啊！”
槿书表示无能为力，“天师自助接取任务，并不经过大堂。”拿出天师考核宣传单，善意提醒道，“小姑娘要是想接取任务，需要先出示天师钱串，才能进入任务大厅哦。”
小六道，“如果我要发布一个寻人的任务，大概要多少钱？”
槿书道，“捉妖堂不接与妖无关的任务，人要是被妖抓走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边建议您节哀顺变。”
“所以发布任务到底要多少钱？”
槿书微笑，“一个任务最低仅需五十金，另需额外支付捉妖堂一成报酬。”
别说黄金了，小六连一锭银子都拿不出来。这儿除了槿书一个接待就只有零散两个天师。天师大多高傲，不会轻易和普通人谈论关于妖怪的事情。
小六只能灰溜溜的离开，走前还不忘道谢，取走柜台上的传单。
考取天师资格证无需缴费，只要抓住一只妖怪，经过认证后就能成为一级天师，之后每个月捉妖堂会发放十两白银的补给。
褶松是四级天师每月百两，都被赌坊的领了去，这也是赌坊为什么能放任他躲在山中的原因。
不过南山妖怪少，天师可不少。
野生妖怪都在出现后的一两天就被捉了去，根本来不及兴风作浪。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妖怪的消息，小六都没回南山派，就到处溜达，晚上找个破庙什么的睡上一晚。
她翻遍南山派，才在褶松的床缝里头摸出的碎银可得省着花。
十天半个月过去，小六终于等到了野生妖怪。
木碳还有着零星火点，破庙四面漏风，小六缩在倒下的佛像后才得以睡着。
她睡的不安稳，“咚铛，咚铛”的声音轻易把她吵醒。
小六翻了个身，还要再睡，越来越近，“咚”一声巨响，铜佛真震动几下，连同靠在边上的小六脑瓜子也嗡嗡的。
那玩意弹跳两下滚到小六对面的角落里，是个鼓着圆肚皮的大眼睛的青蛙王。
青蛙王肚子一鼓一鼓，把小六团吧团吧可以塞进五六个。
妖怪都是吃人的！
南小六抓起桃木剑，满脑子都是杀了它！
杀了它！
割开指尖血涂满剑身，她就提剑冲了上去。
青蛙王不傻，它腿部肌肉极为发达，一跳躲过，让小六扑空。
可它也不聪明，太用力一脑袋砸到了梁柱上，被白蚁啃食大半的柱子断裂，给了青蛙王沉重一击。
在它晕眩的这点间隙，小六找准机会在它的腿上拉出长长一条口子。
青蛙王丧失行动能力，疼得“呱呱”大叫起来，虽没有实质性伤害，却吵得小六耳朵剧疼。
小六抱着耳聋的风险刺向青蛙王的肚皮，顿时青蛙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当他再次吸气要鼓起肚皮，气都从破洞泄出。
青蛙王只能拿出它的杀手锏，眨眼间小六被它的舌头痛击三下，被推出庙外。
小六掀起块干净的衣摆擦掉脸上粘腻的臭口水，靠在墙角就是一顿干呕。
青蛙王在庙中打砸东西，佛像供桌都被堵在门口。
一时半会它也不能逃走，小六实在受不了口水的臭味，扒下脏掉的外衣，缓了好一会儿，正要搬开佛像进去将它降服。
几个闻声而来的男女听见庙中动静，也上手搬开庙门堵着的佛像。
才刚挪开一个小空隙，一个白衣女子就从钻了进去。
小六和两男子吃力的举着佛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我们来就行，你松手吧。”其中一个男子名叫萧逸，生的相貌堂堂，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
小六闻言，卸下力道，“多谢。”
萧逸肩膀一沉，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没事。”
小六踩上供桌就要钻入庙中，后领猛地被一拉，倒在一个有着桃花香气的怀抱中。
萧逸俩人将佛像放下，对抱着小六的人质问道，“祝光，你怎么能对一个姑娘拉拉扯扯的。”
祝光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扶稳呆呆的小六，关心道，“姑娘没事吧。妖物危险，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小六有事……
刚刚白衣女子斩断蛙王舌头，一剑刺破蛙王心脏。
现在已经倒提着缩小的蛙王出来了，还对着小六摇晃两下蛙王尸体，“小妹妹，你莫要害怕，这妖物已经被降服。”
小六内心咆哮，她等了半个月才刷出的怪！
“这是我的……”
“什么？不必多谢。”
白衣女子没听清，还以为小六是在道谢。
小六彻底绷不住了，冷风一吹鼻涕只往外流，带着鼻音闷闷道，“这是！我的，我的妖怪！”
几个人对视一圈，又听小六道，“半个月，就等道这一只，我都快，打死它了！”
祝光“啧”一声，摸出帕子都给她，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青蛙王是我们一路从河边追来的。”
小六接过，拧了把鼻涕，“可是它是被我打成半死的！”
白衣女子点头，“可杀死它的确实我，况且蛙王对我们很重要。”
萧逸道，“是啊，小姑娘，这妖怪是我们先发现的，又是我们杀死的。即便你不出手，我们四位天师也能将它抓住。”
被几人一顿说，小六不知该如何辩驳，甚至……连自己都被说服。
祝光见不到女孩子伤心，忙出来打圆场，问小六，“小妹妹既不是天师，要这只蛙王应该只是为了通过天师考核吧？”
小六微微点头，祝光又对着白衣女子道，“辛羽，将这只蛙王给小姑娘拿去通过天师考核，再拿去制药也不耽误。”
白衣女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