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见小花如此反应，姜云确定了眼前这具早已没了生机的尸体就是小草，心中愈发悲痛，手上一松，放开了杨远仁。
小花缠着杨仁远的腿，缓缓向上爬，攀上他的脖子，吐着信子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云如梦初醒，看向杨仁远，后者两股战战，哆嗦着看着眼前着条会说话的蛇，一动不敢动，带着哭腔道：“我我我亲眼看见的，见一群人敲敲打打地往这边来，我好奇就跟着了……你不要吃我，我没有撒谎，不要吃我……”
“是……是那些人，是他们非要杀人，是他们为了自己不受旱灾，我亲眼看见的，是他们抹了这人的脖子，给他放干了血，也不知道有没有断气，之后就地挖了坑，把人埋在这里的，跟我没有关系，跟我没有关系……”
见此人已经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小花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了，顺着他的腿爬下来，小花离开，杨仁远立刻跌坐在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劫后余生般呼出一口气。
姜云立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是这样，什么用都没有，谁也救不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小草明明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因为婆婆一句男体女魂，他的父母毫不顾念血浓于水，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就这样扔掉，而后又因为还没到来的旱灾，大家就都要杀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就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就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可以这样随意杀掉一个人吗！
一股怒气在姜云胸中涌动，都是这些人的愚昧，不是他们，小草根本就不会死，他会好好地活着，会长大成人，会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一双手覆了上来，把她拉回了现实，抬头一看，是叶茗，他拉住了姜云的手，看向她的眼睛，什么话都没说，姜云慢慢冷静下来，紧接着便是无尽悲凉涌上心头，可是，可是他们不过是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这又有什么错呢……
见姜云眼神恢复清明，叶茗放下心来，蹲下身问地上的杨仁远：“你刚刚见到的那个人去哪了，你看见了吗？”
少年望着姜云肩头的蛇，声音颤抖，弱弱地摇了摇头：“没看清，我太害怕了……”
是了，那个人一定与小草的死有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姜云也不废话，把杨仁远推给叶茗：“看好他，我去去就回。”叶茗依言照做，姜云甩下几人，飞身离去。
在婆婆家出现，必是知晓小草身世，那祭拜婆婆不足为奇，还知道在厨房什么位置给自己留个月饼，那就不光是知晓小草身世那么简单了，一定是与小草极为相熟，知道自己的存在，小草应该是极为信任他，与他说过许多以往的事情，甚至经常带着他来祭拜婆婆，那么这个范围又要缩小许多。
在院中那一面过于匆忙，姜云先入为主，只觉在此处出现，又如此行事之人，一定是小草，毕竟三年未见，突然见到与幼时小草有五分相似的人，想当然便以为这就是小草现如今的样子。
祭祀用的是童女，小草打扮也验证了这一点，但是他是货真价实的男孩，那只能是他是替了一个女孩，替了那个八月十五生的女孩。
那那个人一定是——
院外，姜云一把揪住一个少年，少年惊愕回头，赫然是在婆婆家见过的小草，姜云笃定：“刘金桂！”
被唤作刘金桂的人先是一愣，后慌忙就要逃跑，姜云并未动手，只是道：“你知道小草是怎么死的吧。”
刘金桂果然停下脚步，僵在原地。
“你是姜云。”刘金桂背对着她，悲喜难辨。
她缓缓转过身来：“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呢？”
……
“找到你了。”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叶茗身后响起，一把长剑破空而来，叶茗抓起杨仁远连连后退，刚一离开，就见一把剑直直插在杨仁远刚刚坐的地方，微微颤动，寒光凛凛，剑气凌厉逼人。
回头看去，一白衣男子做道士打扮，面无表情地看着杨仁远，拿着剑鞘的手青筋暴起，暴露出他心中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师兄！”徐叔己惊讶的声音响起，来人正是三年前李知县请来凤凰镇替子报仇的纪奉壹。
纪奉壹仿若未闻，直勾勾盯着杨仁远，手一扬，地上的剑便回到了他手中，他剑尖正对杨仁远，一步步靠近，脚步越来越快，眼看着已经到了杨仁远身前，一道剑光自远处闪来，姜云的声音传来：“这是做什么？”
“杀了他。”纪奉壹被姜云挡住去路，越过姜云，目不转睛地看着杨仁远。
杨仁远惶恐地躲在叶茗身后：“救我，姑娘救我，就是这人，就是他帮小姐换命的，人一定都是他杀的，这是一个妖道！他现在还想杀我，您一定要救救我！”
“不对，您帮我报仇，杀了这妖道，这妖道害死那么多人，您快杀了他！”
纪奉壹面不改色，然而双目逐渐变得赤红，颈项之上青筋暴起，像是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起开！”
“他不顾杨家救命之恩，动手杀了杨家上下一百零五口，一夜灭门，死状凄惨，神君一定要护着这等狼心狗肺之徒吗！”纪奉壹道。
珠珠犹豫了一下道：“姜云，你不觉得这人出现的太过巧合了吗，他说自己害怕，但是并未逃跑，反而偷听我们说话，像是故意一被我们发现，故意告诉你小草死了，故意引着我们来这里看见小草的尸体，甚至说的那些话，也像是故意在激怒你，这一切太巧了……”
“还有，在他的嘴里，杨家满门都死了，是死于换命，可是为什么他做为被换命的那一个，偏偏只有他活了下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闻言，叶茗心下一惊，只觉背后发凉，不着痕迹地向姜云靠近。
“哈哈哈。”一阵毛骨悚然的笑自叶茗身后传来，杨仁远不复方才畏畏缩缩的模样，活动了一下脖子，伸展筋骨，阴森森道，“你跑什么，我也不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