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透过结界，外界的情况一览无余，纪奉壹那一拳隔着结界，几乎是打在了杨仁远脸上。
“你想说些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说了吧。”姜云随意将杨仁远扔在地上，后者也并不在意，随遇而安，闲散地坐在地上，一派轻松：“那是自然。”
外面争吵声传来，杨仁远眼神一转：“这位公子对神君真是一往情深，这一番话我听着也是着实感动，不知神君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谁该死。”
“神君真是不解风情，可惜了呀。”
姜云皱眉，隐隐有些不耐，杨仁远仿若未见，自顾自道：“不过也是，毕竟仙凡有别，神君仙寿恒长，不受人世间规则束缚，这凡人光是生命脆弱这一点就已经与神君天差地别，足够致命，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你想要拖延时间。”
杨仁远止住话头，嗤笑一声：“是又怎样。”
“神君心善呀，难怪小草说神仙都是仁慈的，这下我是见识到了，神君不想着怎么替小草报仇，居然由着他们骂你，还想着套我的话去救人。”杨仁远看着不远处静静躺着的小草，阴阳怪气道。
姜云道：“那你说不说。”
“我人在这里，谁要杀人与我无关，我有什么可说的。”
一个东西自袖中滑落，姜云手一翻，接住下落的东西，是那个青铜罐，余光见杨仁远悄悄扬起鞭子，想要袭击自己，姜云剑随意动，直奔他而去，在他身前化作长鞭，把人放倒在地，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一缕白光若有似无升起，在罐子上方慢慢凝成实体，一个紧闭双眼的五寸小人浮在半空，白发漫天飞舞，它慢慢睁开双眸，像是有感应一般看了一眼小草，悲喜莫辨，转回头来与姜云对视一眼，光环笼罩，妙目低垂，端得一副慈悲模样。姜云会意，手托罐子，向正在不停挣扎的杨仁远走去。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周旋这么半天？”姜云表面平静，“你那些话漏洞百出，一心要用小草的死激怒我，想要我杀了这里的人。”
“想必也是用这些话激怒刘金桂，要杀村里人的，是她吧。”
杨仁远挣扎无果，已然无所畏惧：“是，那你倒是去救人啊，我也拦不住神君。”
“小草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
杨仁远身体不自然僵硬一瞬，姜云接着道：“祭祀是你提的，祭祀人选也是你挑出来的吧。”
她踩上杨仁远一条腿，面无表情：“是你。”脚下用力，咔擦一声，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杨仁远除了脸色煞白以外，再没有其他反应，甚至还笑出了声：“既然知道，还是把我带到这结界里来，你杀了我呀，杀了我还能让那些人陪葬，神君的手不沾血就能把仇全报了，一举多得，一举多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我不敢吗？”姜云俯下身来，掐住他的脖子，强行让他仰着头与自己对视，杨仁远艰难出声：“杀了我，他们也得死！”
姜云看向神情慈悲的器灵，轻轻点了点头：“拜托了。”器灵轻轻飞出去，长发无风自动，停在杨仁远眉心，他立马就昏了过去，一时间白光大盛，画面飞速切换，片刻后停了下来，姜云看见他跟男装打扮的刘金桂站在井边……
“小花，交给你了！”
“你放心！”小花心领神会，自姜云袖中游出，向结界撞去。
还有一些画面，姜云还是要看下去。
比三年前高了些，长大了些的小草从老院走出，正仔细将门掩上，扭头就看见一个人躺在路边草丛里，小草先是一愣，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激动起来，连忙跑过去，弯腰去看那人的脸：“姐……”靠近了才发现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是一个男人，约莫比自己大上几岁，正昏迷着，身上穿的严严实实却又破破烂烂，想起刘叔说过临阳旱灾，这人莫不是逃荒过来的，思及此处，小草再看他便觉得有些可怜，轻轻拍了拍他：“你怎么了，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地上躺着的人正是杨仁远，他在小草的摇晃中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却隐隐透着些精光，姜云一看便知他这是假装昏迷。
见他醒了，小草有些惊喜，眼中毫无保留，满是关心：“你怎么躺在这里，是逃荒来的吗，要不要来我家休息一下？”
杨仁远途经此处，见这院子没有什么人气，院中还堆着一个坟包，便以为这里无人居住，就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躺着晒太阳，却不想一个少年拿着一个包袱，里面依稀可见是几个馒头，看也没看自己这里，轻车熟路地走进了院里，随后院中便传来了他的碎碎念。
“婆婆有没有想我，我这几天在帮刘叔干活，所以没有来看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学会了做辣椒酱，自己尝了一下，跟你做的也有一点点像，不知道姐姐会不会爱吃，好吧，没有你做得好吃，我自己也没有很爱吃，还是要多做几次。”少年的声音有些沮丧，咬了一口馒头，声音有些含糊，“姐姐好久没有回来了，我有些想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快又振作起来：“等她回来我的辣椒酱肯定会做得很好，到时候她就可以吃现成的了！”
“我对姐姐是不是很好，但是她那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们，那不好吃的辣椒酱也给她留着，就放在厨房桌子下面，婆婆帮我看着，到时候给她看看我有多想她，让她自责，知道自己错了！”
“哎，那个时候我对她生气了，她不会是到现在都没有原谅我吧，啊，不会吧，我知道错了的，婆婆有时间记得给姐姐托梦，让她知道我知错了。”小草哀嚎。
姜云闭上眼睛。
“婆婆知道吗，前一段时间村里人都说我跟金桂越长越像了，亲生兄妹也没有我们俩那么像的，不过我觉得也没有那么像吧，可能是我们俩都长得俊吧。”小草声音喜滋滋的，“金桂乖巧可爱，是我的妹妹！”
“前些日子我用攒下来的钱给她买了新裙子，这些日子天天穿着到处炫耀，不过她穿着确实好看，跟小仙女似的，人家都说她生的这样好看，以后求娶的媒人一定踏破我们家门槛，这夫家还不是随便她挑，不过我觉得，我的妹妹，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我以后也会养着她的，你说对不对。”
小草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到嘴里，剩下两个重新包回去，拍拍手：“婆婆，我要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顺便把这屋里打扫打扫，房子不住人落灰都快多了，老得也比住人的快。”
听到这里，杨仁远也不想换地方，便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装死。
……
既然小草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借口，杨仁远顺水推舟承认下来，任由小草扶着自己，带着进了院子里，忙前忙后地搬来板凳，又解开包袱，拿出剩下的馒头道：“那你先吃点东西，若是没有地方去，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住下。”
杨仁远从善如流，接下来的日子，杨仁远便住在这里，小草时不时会过来，给他带些干粮，有时候会有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自然是刘金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