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目标是出院（3）
眼前的人形貌变成粒子散去，再看时，已经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个人的头发乌黑，皮肤苍白，他没有穿病号服，而是穿着一套黑色的皮衣，脖子上挂着一个用黑绳拴住的骷髅挂饰，像个街头的小混混。
他的眼睛是异色的，一只眼睛是琥珀色，另一只是闪着光芒的冰蓝色。
相比于是个人，他的长相与完美更接近一个被设计过的仿生人（混混版）。
他淡淡笑着：“不为什么，当时顾常安是怎么进的，我就是怎么进的。花钱来看看自己投资的主播而已。”
尹葵诺听到名字警觉起来：“你认识顾常安？”
齐亦嗣说道：“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是有代价的。”
尹葵诺：“……”
她默默闭了嘴，将碗底的粥喝干净，就打算回房间去。
齐亦嗣提醒道：“刚才你也吃我买的东西了吧，也要支付积分哦。”
尹葵诺深觉这个人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但是他将腿拦在了她面前，一只手支在桌子上，等着尹葵诺给他付钱。
论体力，尹葵诺谁也打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她只得问道：“多少积分。”
齐亦嗣将桌上的腐乳收拾好，扣上盖子，说道：“这一瓶原价100积分，但是这个副本里存在规则压制用不了系统商店，我还花了高额的手续费，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收你10积分吧。”
这10积分说多倒是也不多，尹葵诺想着现在系统界面上那么多功能用不了，可能转账也用不了。
于是试着转了10积分过去，只可惜，这个系统，别的功能用不了，转账却还能用。
“收到老婆的零花钱了。”齐亦嗣很不要脸地说道。
尹葵诺瞥了他一眼，牵着小赛出了食堂，齐亦嗣在身后喊道：“喂，吃完早饭要去主治医师那里做检查，你去哪呢，要不要一起去？”
9417虽然人奇怪，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直播间里的熟脸，也给她打赏过很多钱。
尹葵诺倒是不至于讨厌他，只是不想跟他掺和太多，于是没有答话就自顾自走进了电梯。
但是电梯关门有时限，齐亦嗣还是嬉皮笑脸地挤进了电梯里。
尹葵诺实在是有点不胜其扰了，于是指着他的眼角说道：“喂，我不喜欢妆太浓的。”
“这个妆很浓吗？”齐亦嗣意外道，“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套造型。”
尹葵诺诚恳道：“没错，这个烟熏会显得你不太聪明。”
齐亦嗣：“……”
尹葵诺：“我相信你一定是个聪明的人，不该被这样的妆容掩盖。这种妆是谁教你的？”
跟顾常安一样，齐亦嗣还是单纯，几句话被她说得，出了电梯就找了个卫生间进去照镜子看自己的妆。
尹葵诺赶紧拉着小赛跑到了一楼的挂号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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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具体要去那个医生那里挂号尹葵诺实在是不清楚，于是回忆了一下病历本。
她跟齐亦嗣的病历本她都看过，确诊的都是妄想症。
于是排队排到她时，她就随便挂了一个号。
到了候诊区，候诊区的椅子上坐满了人，一个个都在叫着号。
尹葵诺看了旁边的叫号规则，但是被撕掉了。
按照普通医院就诊的流程，应该就是先去前台签到，然后再回到座位上等着叫号吧。
尹葵诺突然看到视线里有个红点，打开一看居然是齐亦嗣发来了消息。
这个副本里，那么多功能就被禁掉了，唯独副本内交流没有被禁。
[齐亦嗣：你在哪里，怎么我一出厕所你就没在了。]
尹葵诺并不想搭理他。
这栋楼少说十二多层，普通人一层一层找过来都得花很久，更别提她还是在刻意躲着他的。
只是这个拖油瓶，尹葵诺用幽幽的眼神看着小赛。
小赛人小腿短，又不肯让她抱，把小赛单独扔在哪里她又不忍心。
小赛看到了她的目光，将她的裤腿拽得更紧了。
她将手上的挂号单给了前台的护士。
那个护士将头抬起来，对上脸时，尹葵诺差点被吓得叫出声。
因为那个护士没有脸，整张脸像是被胶带裹了一圈，又像是没有雕刻完成的木雕，只能看到鼻梁的弧度。
“被叫到号的时候，必须来检查，知道吗？”护士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
这大概就是那个这里的规则之一了。
尹葵诺点了点头。
“拿了号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好好排队，知道吗？”护士又提醒道。
正好齐亦嗣又发来了消息。
[齐亦嗣：不告诉我是吧，你等着我定位过来抓你。]
“好。”尹葵诺确认了护士说的信息。
那护士接下来只是核对了尹葵诺和胸前病号服上的信息，并没有说话，将另一张叫号单递给了尹葵诺。
候诊区的座位全都被坐满了，更有一些人没有地方坐，靠在墙边坐着。
所以尹葵诺只能带着小赛靠在墙边。
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大妈问尹葵诺：“哟，怎么还带着小孩来看病啊？”
尹葵诺还没答，就听见小赛眼含泪光地回答道：“因为爸爸总是不回家，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尹葵诺：“……”
小赛抱着尹葵诺的一条腿：“我妈妈超棒，永远也不会丢下我。”
不愧是系统，不能崩人设的总规则算是被它玩明白了。
尹葵诺只能摸着小赛的脑袋，白捡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那大妈却是一脸怜悯地看着尹葵诺：“哎呀，真是可怜的女娃子，你这病来的，也是被老公气的吧，你是得的什么病？”
尹葵诺作一脸沉痛状，低头沉默并不想回答，片刻后问道：“这里什么时候才会继续叫号啊？”
大妈说道：“上一个已经进去有一个小时了，不知道医生的治疗完成了没有。”
“医生会怎么治疗？”尹葵诺问道。
“就是，”大妈表情迷茫起来，“哎呀，我也不清楚，你进去了就明白了，我们这就数这家医院最好了。”
尹葵诺把手里的号递给大妈看了看：“那阿姨，您看我手里这个号还需要等多久呀。”
大妈的号比尹葵诺的还要靠前46，而叫号的屏幕上，显示正在就诊的患者的号比大妈还小了100。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那边的医生真的一天还看得完这么多号吗。
“你昨天也过来治疗了吗？”尹葵诺说道。
“昨天啊……”大妈说着话，脚步往外走着，好像是这个问题触动了她的哪个开关一样，让她开始意识迷离，神志不清,晃晃悠悠地离开。
但是大妈的话说到一半，就突然精神起来，兴奋地回过脸来：“啊，这是你老公吧？”
尹葵诺看往大妈身后，是齐亦嗣找过来了。
齐亦嗣显然是相当满意他的定位能找到尹葵诺，自得地走过来摸摸小赛的脑袋：“宝宝乖，陪妈妈来医院辛苦了。”
小赛惊恐地睁大眼睛，浑身都在抗拒齐亦嗣的触摸，抱着尹葵诺的腿躲藏道：“你才不是我爹，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是小赛抗拒，尹葵诺却来劲了，将小赛往齐亦嗣手里一塞：“小赛，这是妈妈新找的男朋友呀，你爸爸太渣了，我们不要他了，来叫齐叔叔。”
齐亦嗣跟小赛一人一系统两个人同时僵硬了。
尹葵诺继续把叫号单王齐亦嗣手里一塞：“14，反正现在号还没有叫到我，你们替我在这里排号吧。”
NPC大妈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对啊，这姑娘受过情伤，你是后来者，就更要照顾好这个小姑娘了。看她柔柔弱弱的，自己带个孩子在这里排队，我一个外人看了都要心疼死了。”
尹葵诺自己的小白花人设就是很容易博得人的同情。
而现在齐亦嗣，不管他之前是什么人设，被她安了一个新男友的人设，大概也是没有办法推脱的。
“我的腿好酸啊，我先去房间里睡一会儿了，”尹葵诺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地说道，“你把你房间的钥匙给我。”
齐亦嗣手里牵着小赛，将自己房间的钥匙摸给了尹葵诺，嘴上却不吃亏：“怎么，你今晚终于打算跟我一起睡了。”
尹葵诺晃了晃钥匙，笑道：“你觉得呢。”
走出候诊厅，尹葵诺回头看这个塞满了人的空间，那大妈又像游魂似的在候诊区走来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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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院区，可能是因为所有的病人都已经去就诊了，所以很安静，只有几个护工和清洁工在打扫着卫生。
她看到电梯里也应该有过乘坐规则，只是现在已经被揭掉了，只留下个印子。
走廊里面已经被擦干净了，一点血迹和血腥气都没有留下。
尹葵诺到了齐亦嗣的房间里，他的房间是个单人病房，更符合规则上说的一些，可能会更安全，所以尹葵诺想跟他换个房间。
但是每个人都需要睡在自己的床上过夜，尹葵诺摘下齐亦嗣房间里的病历本，患者姓名那一栏，写的是“肖尔”。
尹葵诺摸了摸那两个字，其实她昨天晚上听到肖尔的声音时，就怀疑过肖尔是不是也进来了。
虽然现在发现其实是9417，因为肖尔大概做不出那种会让她身处险境的事。
如果肖尔没进来还好，如果他进来了，会在哪里呢？
这个副本里人非常多，刚才候诊厅就一大堆人。
那还只是一个候诊厅，先不要管是玩家还是NPC，从那么多房间，那么多楼层里面大海捞针一个人是几乎不可能的。
尹葵诺把那几张纸抽了出来，打算留在身边。
虽然是白天，但是走廊里还是有点昏暗，走廊有很长很长，像是一条隧道，而尽头的窗户才是出口。
像是她看看系统界面，齐亦嗣的头像是亮的，但是肖尔的对话框仍旧是灰色的，还是没有办法对话。
尹葵诺把自己在房间里为数不多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回了原本齐亦嗣的房间。
看看齐亦嗣睡得皱巴巴的床不顺眼，又把枕头床单被子一扯，跟自己昨天用的那套换了一下。
然后把自己的病历本塞到了这个房间床的床尾，把肖尔的病历本夹在了向阳幼儿园花名册里。
花名册整个纸面就是灰色的，包括原本鲜亮的粉面都失去了色彩，一整个就是不在服务区内。
册子的纸面是跟封面差不多硬的，纸张又很厚，像是加厚的卡纸一样。
她一页一页地翻过目前有内容的几页，每个副本里已经通关的人血条和精神条都是定格在通关的那一刻，而缪勒跟乐笙愉两个副本BOSS的信息也在。
尹葵诺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但是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都是一起通关的人，她心里也感觉镇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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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卖部在医院的底层，算是在医院的外面，卖一些鲜花、水果之类的看望病人用的东西。
但是精神科病人一般情况下直接死掉的很少，倒是没有花圈。
一进去，尹葵诺就到处找规则，但是整个店里，除了营业执照之外，并没有找到任何规则。
尹葵诺有些奇怪，但是当她看到老板身边的收银上面写着用积分来付款时恍然大悟。
或许是因为，现在这个精神病院已经算是在数字圣城境内了，而数字圣城的流通货币是积分。
而这个小卖部算是数字圣城的一部分，并不属于这个副本，所以不受规则限制。
既然不受规则限制，尹葵诺就放松了些，从小卖部开始打量外面的世界，那个传说中的数字圣城。
这家医院不在市中心，白天里天灰蒙蒙的，看向远处是被不知是雾还是霾掩盖的城市。那里就是自己最终要去的地方。
尹葵诺一边挑着东西，一边回头看医院的围栏和防护措施。
这是什么医院啊，跟防罪犯一样防病人。
医院的围栏外面，甚至有拿着枪的保安，围栏上面也是绑了好几道那些高压电的线。
很明显，如果强行“越狱”，恐怕会被当场击毙。
“买好了东西扫这里。”小卖部老板在半空中刷着小说，时不时用手拨楞一下。
尹葵诺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扫，小卖部老板眨了眨眼，将空中的小说收了起来，然后拿起柜台上的扫码机器对着尹葵诺的虹膜一扫，积分就被自动扣除了。
这个小卖部里的东西倒是都不太贵，就是1积分相当于1块钱的样子。
她买的东西少，一共花了5.7积分。
“哎，也就这家医院里的病人，经常会忘记扫码怎么扫，就跟不是本地人似的。”老板看着尹葵诺惊讶的样子感叹道，又指着店内的监控，“看见那个摄像头没，你拿在手里的东西，价格自动就计算好了。”
就是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她真的不是本地人。
而这个医院里的，也经常都不是本地人呢？
他们都是从虚拟的网络世界中出来的人。
看尹葵诺还不走，老板说道：“还要再买点什么吗，你不着急去排号吗？”
“老板，你是本地人啊，外面怎么守了这么多人啊，”尹葵诺拿着手上的一包小零食和榨菜，“您会出去吗，什么时候回家？”
老板看小姑娘面善，多聊两句也不碍事，于是一边选着下一部要看的电视，一边说道：“最近生意不好了，一般下午三点就回家了。”
“怎么个不好？”尹葵诺仗着自己的人设问道。
老板压低声音道：“最近这医院整改，死人不少啊，所以你看外面这么多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