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只消一眼，在记忆中断片的画面瞬息又连贯在了一起。
楚与寒煞白了一张脸，冷汗直贴着头皮出。
她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发生在昨天下午的诡异经历会在未到二十四小时便忘得只剩零星碎片，这明明是多么惊心动魄。
那个名字就是拼图的引线，一绷紧就不可控地归原位，楚与寒感觉脑子很混乱，短短一秒内她就浮现了好几个问题，但总归最中心的就是——为什么张超还在这里?
首先他已经死了，然后他不是说好了被带去城隍那儿吗？怎么这第二天他居然又出现在小江村里？看样子光顾奶茶店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这是障眼法吗？
也许是楚与寒外在表现过于明显，她本就不擅长隐藏，江一栩停下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老婆?”
他的视线离开了奶茶店内那脏东西，只专注地看着自己老婆，他心疼楚与寒那一脸局促不安的模样。
楚与寒摆了摆手，不愿多说别的∶“没事，刚才有点不舒服，进你们家祠堂坐坐吧。”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张超说他生前目睹了一场谋杀案才被杀人犯盯上的，而这祠堂正是谋杀案发生地，她想着再怎么晦气那死鬼也不敢再进来了吧，相当于是两害取其轻。另外，她也随时做好要报警的准备。
那祠堂门口看着宽大气派，门口两石狮子显现一种深沉的严肃，外头太阳光线堪比X光能把人穿透的程度，却照不入这地方半分，黑白分明的分界线就在附近一圈大榕树树荫的守护下。
进入树荫范围，体感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或许是这样，这边的树坛下总不缺游客在歇息乘凉。
楚与寒没怎么留意其他游客的欢声笑语，她恍惚地眯起眼睛看那些挂在大榕树上的小红条，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也不是没见过别人在树上挂红绳祈福许愿，但没见过拿人家宗祠搞这些的，总不会是他们江家死了几百年的老柴法力这么高强还能办起了许愿业务？
温度转变过快，她不大适应地打了个寒颤。
内里格局算不上复杂，像三个方方正正的房子按顺序排排坐，两个通风透气的天井连接其中。两边再各来一个小门过道和通过它们能去往的厅堂。
青石砖地板和青砖灰瓦点缀得古色古香，假如没有那除以遮天蔽日的榕树树荫，阳光能够直射，这儿定是个适合拍照出片的地方。
三三两两的人群随意走动参观，楚与寒也不例外，只是在两个天井里转了一圈都没什么有新意的地方，鼻尖更是总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气息。
像死老鼠的气味。更让人不适。
她拉着丈夫江一栩从后门离开了。
那宗祠后边不过四五米便是一个用于望江的观景台，这儿比外面人稀少许多，楚与寒才抱怨道∶“里面好像有股死老鼠的气味，你刚才有闻到吗？”
江一栩摇了摇头说没发现，但见时间还早，加上村子里没什么好逛的，他提议不如就到镇上逛街吧，一切都早早安排。
楚与寒同意了，只是这出去意味着又要忍受那股难闻的气味，她就不想走原来的路了，看见旁边的小后门，干脆率先走过去。
江一栩∶“诶，老婆等等，走那儿不好。”
此时，楚与寒都推开木门了，半身踏入其中，回首望着仅在一步之后的江一栩，眼底里尽是疑惑，一个眼神无需多言，江一栩自己便老实说道∶“我刚才...好像是听到这边都点声音，可能是有人家在这儿做饭?”
他说完后才感觉这不妥，同样的，楚与寒听闻后更不当回事。
但那石砖门槛就像是一道屏障分界线，踏入后楚与寒闻到更重的恶臭味，比在那三厅堂里的更甚。
有可能恶臭源头是在这里，这个不断传出“嘭、嘭”声的偏厅。
一下一下，缓慢却不容忽视，听着像是菜市场猪肉档的师傅在劈硬骨头。
楚与寒想到这个可能，顿时一阵明了，说不定人家村里人就是在这儿杀猪分肉，那难闻的异味倒也能说得过去。
两害取其轻，那当然是走原路好受很多，楚与寒不作多想，可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那木门经她推开后她站在门内时恶臭扑面而来，而当站到门槛外时，空中的异味消失不见。
仿若这座宗祠就是一个结界般，门里门外，看着一切都正常，却又一切都不寻常。
“好奇怪啊。”楚与寒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后还扯着丈夫也去感受一番。
“怎么样，是不是很奇怪?”
她已经拉着丈夫走了两次了，无奈两次丈夫都说没有所谓是进去臭味出来正常。
楚与寒郁闷了，不过她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上去，不走这儿便是了，愉快决定原路返程开车去市区逛一逛。
他们在app上定了镇上最好的酒店，四星级也还行，沿路上楚与寒都开着一小半车窗透气，那难闻的气味也总是从记忆里冒出来，非得把香水从包包翻出来喷在手上闻着才好受许多。
也就是远离那个宗祠，楚与寒才感觉一顿后怕，联想到那死鬼张超说的他便是在祠堂后面的小院里瞧见了一出分尸现场，这臭味究竟是死老鼠还是人……？
冷颤过后，楚与寒意识到这问题可不能深究。
他们订的酒店正是在镇上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看着比上午那会儿经过的社区要好上不少，最明显的行人、车辆、街道卫生都不一般。
据说晚上的游神活动队伍会从小江村开始，到这条街上，再一条路过河神庙。
整个小镇就像一条附在江河身上的菟丝花一样，主体就是离不开河，无论繁华贫穷，都沿河生存，这是非常少见的格局。以往楚与寒去过不少地方旅游，也从没见过这样的直白布局，宛如设计者不需要历经任何审批，这城镇主体如古代更新换代到现代也不曾扩展地域一般。
他们的房间位于三楼，在房间放下新买的衣物顺道稍作休息，江一栩倒头一沾到床铺被褥就陷入深度睡眠，像是累极，楚与寒无语地帮丈夫盖上被子，虽然说今天他也就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但累得被人推几圈扯被子也不醒的程度还是不大寻常，简直像是昏死过去。
考虑到这里也不存在水土不服的因素，楚与寒以科学的目光想了两秒没想出什么便放下这点异常，她施施然地往房间尽头出走，现时天气还算不错，从落地窗外望去正是据说晚上游神会经过的江河路，方才他们在车上便有注意到两旁商户，甚至他们入住的酒店门口也用小台子放了一个花篮，应季鲜花团团簇拥着中心那一大包红布，问了前台才知道这一带风俗，至于红布里包裹着什么，前台经理也表示不清楚，因为是老板亲自准备的，楚与寒估计也就是些贡品吧。
到了下午四点半，楚与寒接到了前台打电话进来说是外面已经封路了，因为游神从五点开始到七点，交警会提前做好封路准备，当地人早已悉知，楚与寒面对前台的歉意表示无大碍，中心地带不能开车也无所谓，不影响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