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万宁宫。
常宽扶着颤巍巍的赵清夜走进殿内时,司曜正悠闲地坐在桌前,闲适的坐在那里小口抿着茶水。
听到声响,司曜轻轻抬起眉梢,或许是对着司曜请了一天的安,司曜还未开口前,就听到赵清夜扑通跪在地上,声音喑哑的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司曜手中杯中的水随着赵清夜这一跪,晃出了不少,低落在他的手上。
“起......起来吧。”
赵清夜试图着起身,每一次都感觉膝盖使不上劲,又跪回在地上。
司曜对常宽使了使眼色,常宽赶紧趁赵清夜归回地上之前搀扶住了她。
“皇后,以后见到朕,不必行如此大礼。”
赵清夜没理司曜的话,在常宽的搀扶下,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拿起茶壶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谁知水壶里的水早已经被早到一步的司曜全喝了。
赵清夜请了一天的安,嗓子早已经冒火,她的目光定在了司曜刚刚放下的手中的茶杯。
司曜当然知道他刚才喝完了茶壶中的水,他正要开口吩咐常宽再去拿一些热水来时,一直手快速的伸到他面前,直接拿走了他喝到一半的茶水。
司曜看着一仰而尽的赵清夜,艰难的道:“这茶水,朕喝过。”
赵清夜当然知道,她的眼睛又不瞎,但是她不知道若是错过了这半杯茶水,什么时候才有新的茶水来能送来。
喉咙里干燥的那团火让她根本不考虑那点男女大防了。
赵清夜喝完茶水后,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没理司曜,而是喑哑温和的问常宽:“我还想喝,还有吗?”
常宽也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后问蒙了,缓了好一会,才在司曜的咳嗽声中回过神:“奴才这就就拿。”
说完,一溜小跑就不见人影。
司曜身姿挺拔,丝毫不见疲惫,纠正赵清夜道:“对待宫人,皇后要称本宫,记住了吗?”
赵清夜的目光还未从常宽消失的地方收回来,也没有在意司曜的话。
司曜却自顾自的道:“还有若是没有犯错,在朕和母后面前,皇后不用行跪礼,只需行礼就可......”
就想起今日赵清夜跪了一天,司曜第一次难为情道:“其实,今日之事,都是母后对朕心中有气,大约是......是代朕受过了.......”
司曜的话没说完,就听到身旁一声凳子倒地之声,身边一瘸一拐的窜出一个人影。
“你终于回来了。”赵清夜上前几步,来到常宽的面前,感谢道:“谢谢。”然后从常宽的手中夺过温热的茶壶。
赵清夜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常宽那句“不敢”噎在了喉间。
司曜后半句话也噎在了喉间,难以置信的看着豪放的赵清夜。
司曜在未立后之前,他见过的女子不说一百,也有几十,每一年母后举办的宴席,邀请的都是各世家和朝堂的女儿家。
娇媚的,单纯的,艳丽的,俏丽的.....不管性情如何,但是大都循规蹈矩,可从未有如此豪放的。
“皇后......”
赵清夜一壶茶水下肚,喉间的疼痛也减了大半,她将茶壶重新交到常宽的手中:“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你?”
常宽接过茶壶,赶紧低头道:“奴才常宽。”
“常宽?”赵清夜赶紧谢道:“常宽,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了,不但将我扶回这里,还解了我燃眉之急。”
常宽赶紧垂头道:“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赵清夜这才注意到一直被她忽视的司曜,果然,脸色不善。
“皇后,朕刚才的话,皇后可听到了?”司曜咬牙切齿道。
“话?什么话?”赵清夜一头雾水。
司曜:“......”
在遇见赵清夜之前,司曜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是这般又耐心的人!
司曜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开口,感觉压不住身体内的怒气,又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好像还不行。
他只能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正是刚才他喝过又被赵清夜喝过的茶杯,不过里面一滴水都不剩了。
他愣愣的盯着,然后缓缓的抬起头,开口道:“皇后,朕刚才说,皇后的礼仪,从头学吧。”
赵清夜:“......”
常宽将司曜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他立刻道:“奴才再去取。”
常宽一走,赵清夜就慢慢向床边移去,一屁股坐在床上,真是太......舒服了。
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司曜瞬间觉得屁股下面的凳子硬邦邦的,他瞪着赵清夜。
赵清夜太累了,坐着已经不能满足她疲惫的身体,她立刻脱了鞋,往床上一趟,太舒服了,太舒服了。
舒服的赵清夜在硕大的床上还滚了几下。
就在她昏昏沉沉时,她听到了司曜阴魂不散的声音:“起来。”
赵清夜立刻将眼睛紧紧的闭起来,充耳不闻,闭口不答。
“起来。”司曜阴晴不定的又说了一遍。
赵清夜心里纠结,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但又怕他继续问,只能声音喑哑撒娇道:“睡了。”
“哦,那刚刚是谁再回答朕?”司曜冷哼一声:“鬼么!”
“皇上说是就是吧。”赵清夜也不否认。
司曜:“......”
司曜气的说不出一句话,去而复返的常宽将茶壶放在司曜的面前,又将司曜面前的茶杯倒满。
司曜怒气冲冲的看着常宽。
常宽立刻想起这个茶杯之前皇后娘娘用过,他冷汗淋漓的赶紧移走眼前的茶杯,又重新取来一只新的茶杯,倒满后递到司曜的面前。
司曜看着手中的茶杯,计上心头。
他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高声道:“常宽,你腿脚倒是麻利,这么快。”
“奴才多谢皇上夸奖......”
“只不过啊,朕现在不渴了,常宽,哪里哪来的就再送回去吧。”司曜虽然是同常宽说的,但是却说给赵清夜听的。
赵清夜虽然迷糊,但是还是听到常宽又拿了一壶热茶,她还听到,皇上不但不喝,还要退回去。
这哪里成!
赵清夜立刻坐起来,也未穿鞋,咚咚咚的来到桌子旁。
她同常宽道:“常宽,这壶茶留下吧,我喝。”
常宽是司曜的人,这个主他做不了,便转身询问司曜,可是桌子旁哪里还有司曜的身影。
常宽一愣:“陛下.......呢?”
司曜坐在床榻上,一边脱鞋一边道:“既然皇后都开口了,那就留下吧,不就一壶茶水吗!”
说完,一伸腰,躺在了床上。
常宽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这件事,要是看不明白,那就不是不灵光,而是傻了吧!
赵清夜自然也明白自己中计了。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前,居高临下道:“皇上,这是我的。”
司曜闭着眼睛:“皇后,又忘记了,不要说这张床,就是这座宫殿,这个皇宫,可都是朕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不忿的赵清夜:“皇后,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你叫他一声,你看应不应?”
“我.....”这句话似乎她昨日里还说过。
司曜不起,常宽便不能离开。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晚,常宽不得不上前询问:“陛下,天色已晚,是不是该回福宁宫了?”
司曜鼓囊道:“不回了。”说着又翻了个身。
常宽先是一愣,然后便退到了一边。
赵清夜确是一惊,脱口而出道:“你不走了?!”
司曜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皇后,礼仪!”
“皇上,臣......臣妾跪了一日,想早点休息......”
司曜往里面挪了挪:“皇后,请吧。”
赵清夜盯着司曜让出来的地方,一咬牙,又不是没有躺在阿兄的身旁,她跳上了床榻。
赵清夜刚躺在床榻上,司曜立刻弹跳起来,说话也哆嗦起来:“你,你干什么?”
赵清夜一脸无辜:“皇上,礼仪!”
司曜往床里面缩了缩,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道:“你,皇后,你下去!”
“我不。”赵清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我......臣妾不在乎,皇上在乎,就回自己的宫殿啊。”
司曜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赵清夜打算偷偷的看一眼时,自己的腰部猛地被重重的一踢,她不防备,猛地被一脚踹在了地上。
赵清夜迷茫:“......”
司曜得意:“......”
常宽诧异:“......”
赵清夜目光逐渐变冷:“你......皇上做的?”
司曜对傻在一边的常宽:“给皇后打个地铺。”
“呵?”赵清夜缓缓爬起来:“皇上的意思是,皇上睡在床上,我......臣妾睡在地铺上?”
司曜面不改色的点点头:“皇后理解的不错。”
赵清夜的目光在床上和床下转了转,她今日实在疲劳的紧,走回来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地铺就地铺吧,反正也就是一夜。
“好,地铺就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