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一早上，两个长辈就绕着苹果树转圈圈。

他们还把一张暂时用不到的床，劈成木板。再拿干草绑在一起给苹果树扎了个篱笆，将它团团围住。

杭九溪：“……”

在原主记忆里，那木床是杭爷爷年轻时做木工的得意之作，每逢他高兴时就要讲一讲的故事主角。

现在，就这么拆了？

杭九溪摇摇头，去给菜地浇水。

太阳一日比一日炎热，菜地早晚都要浇两趟水。去小水塘打水，再回来浇水，杭九溪忙碌得腰都直不起来。

但她忙碌却快乐，农田与草甸里植物和泥土的混合气息，尤为让她着迷。小水塘溪水清澈，清晰照应着她的倒影，丝丝水草摇曳。

突然，一条手掌大小的鱼顺着水流而下，咬住了水草，开心吃起来。

杭九溪惊叫一声：“有鱼！”

她从前只在纪录片里看到过鱼！

杭爷爷和杭爸爸连忙跑过来：“什么鱼？哪里有鱼？”

杭九溪还在看鱼，这一会儿水池里有两条鱼了！第二条有她小臂那么大，鱼尾摆动时水花四溅，看起来很有力量。

杭爷爷惊喜道：“是草鱼，没变异的草鱼！小德回去拿网子来。”

杭爷爷边说边搬起水塘里的石头，堵住上下两头的水道，免得鱼跑了出去。

杭爸爸很快拿来了一兜网子，杭爷爷熟练将网子甩进水里，两条没见过世面的鱼儿被网个正着。

杭爷爷乐呵呵道：“草鱼是政府统计出来变异率最低的鱼类，它变异之后身体呈彩色，这两个一看就是没有变异的鱼，可以拿去卖个好价钱！”

杭九溪舔了舔嘴角：“不能吃吗？”

她还没有吃过鱼肉，她只吃过合成肉，又柴又硬一点都不好吃。

杭爷爷愣了下，笑道：“当然可以！鱼是小溪发现的，小溪说卖就卖说吃就吃！”

杭九溪说：“大的吃掉，小的卖掉。”

杭爷爷乐呵呵道：“好。”

家里没有任何煮鱼的调味料，杭爷爷就把鱼清洗干净、掏出内脏，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煮。即使这样，小小的营地上也飘满了鱼肉的香味。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异虫子们蠢蠢欲动。

杭九溪赶紧把界碑打开驱散虫子。

十分钟后，虫子们离开，杭九溪也喝上了鲜美的鱼汤，吃上了软糯可口的鱼肉。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

鱼汤泡上发硬的馒头，馒头也变得鲜甜软糯起来。

杭九溪吃饱喝足，再一看爷爷和爸爸也是一脸满足。

杭爷爷满腔怀念：“说起来，我有十年没吃过肉了。”

杭爸爸用馒头擦干净碗底的汤汁：“我也是。”

十年前，爷爷从部队退伍，爸爸重伤断了腿。

他们的生活境况直转而下。

杭九溪起身说：“没关系，有第一顿肉还怕没有下一顿吗？总有一天我们能大口吃肉，大口喝茶！”

杭爸爸笑道：“我要大口喝酒。”

杭九溪高声道：“喝酒就喝酒！”

三人笑闹了一场，杭爷爷和杭爸爸去空地旁边挖坑建造简易厕所，杭九溪继续开垦荒地。

下午，送种子的庄水来了，看到他们这个生机勃勃的营地笑了笑：“你们动作倒是麻利，先把地种上了。不过帐篷晴天的时候能用，一旦下雨可就遭不住。还是得抓紧建造房子，你们隔壁的农户，房子都起一半了。等雨季来了，人家就能住得舒服点。”

杭九溪接了种子，笑道：“这不是才等着种子长成熟，挣了钱再盖房子。对了，庄哥你收不收鱼？”

庄水惊讶道：“才住一天就有收获了？不错不错，我看看什么鱼？”

杭九溪端来水盆：“一条小草鱼。”

庄水瞅了眼：“小了点，不过草鱼长得快，养一养倒是能卖个好价钱。你是现在卖还是等长一长再卖？”

杭九溪问：“现在卖多少钱？长大了又是多少钱？”

庄水说：“现在卖一口价六百块，长大之后按斤卖，一斤五百。草鱼养得好，能长到三斤。但是这东西，变异动物都爱吃，万一来个野猫野狗给你叼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杭九溪说：“那就现在卖。”

卖了草鱼，到手六百块钱。

还没捂热，杭九溪就用这六百块钱买了两块界碑电池以及一个简易的净水器。

界碑能保障营地的安稳生活，必须给它买电池。

净水器就更加有必要了，溪水虽然清澈，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高温杀不死的变异细菌，这东西有备无患。

买完东西，杭九溪又成为一个穷光蛋，想买一袋子盐巴都没有钱。

她这才发现，城里的生活是最适合穷人的，至少饿不死。来开荒，就是把性命和运气绑在一起，一个弄不好，全家都要跟她挨饿。

庄水了解她的窘境，杭九溪一家是附近五家农户里最穷的一个。但——庄水抬眼看向那颗假装自己是棵正经树的变异苹果树，递过去一袋子盐巴道：“算我借给你的，等有钱了再还我。”

杭九溪张张嘴，这是遇见好心人了吗？

接着庄水压低声音道：“那棵苹果树成熟了要卖的话找我，我一定给你个好价格。”

杭九溪惊讶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苹果树是果实变异，没有结果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棵普通的树木，她还以为庄水发现不了。

庄水指着自家的眼睛笑：“我的眼睛变异了，能看见不少好东西。”

杭九溪答应了庄水的请求。反正苹果树结果的时间还有很久，这期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得了承诺，庄水满意离开。

这家人或许没什么油水可捞，但是运气好，才住进来两天就又是草鱼又是苹果树的，其他几家可都在苦哈哈吃老本。也许他发财的梦想，就指望这户人家帮他实现了。

杭九溪把净水器拿回营地，正好杭爷爷从山脚搬来一个平整的半米高的石块当成桌子使用，她就把净水器安装在石桌上。

这东西不用电不用能量，里面的特殊矿石会吸收水里的杂质，使用时间久了换个矿石就行。

杭爷爷挺满意这东西，连忙过滤了两桶水要去给苹果树浇水。

杭九溪接了这个任务，这些植物都需要她亲手照料才能产生更好的效果。

浇完水，苹果树安安静静地。

风吹动树叶，带来植物的清香。

杭九溪悄悄问系统：“它怎么没反应，它不是有神智吗？”

系统说：“它没有神智，变异植物想要生出神智，得是高级以上。向你求救是它的本能，是神农血脉帮你感应到它模糊的情绪。”

杭九溪了然，原来是神农血脉的关系。

看来让苹果树把它的变异植物亲朋好友都召唤来，帮助她一夜暴富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

杭九溪把白菜种子撒到今天刚开荒的土地上，居然还没有撒完。

她又开始哼哧哼哧地开荒。

用镰刀砍掉杂草、铁锨挖出草根、扔出大土块大石头，只留下干净细碎的土壤。

杭爷爷和杭爸爸把接待处的塑料棚拆掉，用这点材料建了一个简易厕所。搭建完成后就来帮杭九溪开垦荒地，三人一直忙碌到夜色布满山岗。

晚饭依旧是开水和馒头。

馒头又糙又硬，杭九溪把馒头掰碎放进碗里，加了点盐再用开水泡开，撒上一把绿油油的苔藓菜，吃起来居然比合成营养液的味道好。

杭九溪吃得心满意足。

杭爷爷和杭爸爸对视一眼，心酸又骄傲——溪溪长大了，再也不嫌弃馒头粗糙的口感了。

吃饱喝足，一家人分别进帐篷睡觉。

这一晚，杭九溪没再做关于变异植物的梦。

第二天，杭九溪早早起床继续开垦荒地。

昨天和前天种植的农作物已经冒出了小绿苗，长势喜人。趁着最近天气好，杭九溪要在营地附近开出十亩农田。等待小白菜成熟之后，就可以购买种子加大面积种植，到时候发家致富不是梦想。

杭爷爷先去水潭边转了一圈，昨天知道那里有鱼之后，他就把一兜网子架在水里，想着一晚上能不能抓到一两条草鱼。

结果鱼没抓到，家里唯一的网兜，被咬破了。

吃鱼的希望破灭。

杭爷爷骂骂咧咧回来帮着杭九溪开坑荒地。

接下来的十天，艳阳高照。

杭九溪一家忙忙碌碌，开荒种地。

她种植的农作物全都长势喜人，小白菜已经长得比手掌还要高，趋近成熟。

这十天，杭爷爷和杭爸爸忙碌着，也担惊受怕着——生怕哪个小嫩苗成了有毒变异体，害了整片地的嫩苗。

但直到白菜即将成熟，地里的小苗都好好的，没有哪个发生反向变异。

反而有一株小白菜，越长越晶莹剔透，绿得越发透明，质地看起来不像是植物，反倒像是玉器。

杭九溪说：“这株白菜正向变异了。”

杭爷爷和杭爸爸又惊又喜，还有浓浓的担忧。

白菜越发临近成熟时间，散发出的气味就越发浓郁。吸引得营地附近的小虫子小动物们蠢蠢欲动，甚至还招来了鸟群。还好有界碑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开启十分钟，不然这些小白菜早被动物们糟蹋了。

界碑使用过度，三块电池早已用光。甚至连杭九溪从庄水那里赊欠的两块电池都快用完。

杭九溪蹲在变异白菜旁边，给它浇了点水，安慰杭爷爷杭爸爸：“别担心，庄水说下午就到，他会带人来帮我们一起收获这批白菜。”

五天前，庄水见她的白菜长势良好，主动提出赊欠给她十斤小麦种子。这些种子，都已经种在开垦好的农田，嫩苗随风摇摆。

目前，她已经欠庄水两千块钱。

就算为了这些钱，他也不会掉链子。何况他还想收购这批白菜，好卖出一个高价。

果然，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庄水带着三个穿着作战服的男人来到营地。

庄水搓了搓手，望着一亩地的小白菜笑容灿烂：“九溪妹妹，我们这就开始？”

杭九溪点头：“界碑我已经打开。我负责采摘白菜，你们负责帮我拦着那些不怕界碑能量波的变异动物。报酬还是之前说好的，每人十斤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