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沈雨泽回到宿舍后就开始收拾行李，他决定暂时不住宿舍了，先回家住几天。吴鑫洋不理解，抱着胳膊歪着头在一旁观察沈雨泽，时不时会发出轻微叹息。在沈雨泽即将夺门而出的时候，吴鑫洋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回家？”

沈雨泽放下东西，走过去抱住了吴鑫洋，他注视着吴鑫洋，坚定地回了一句：“小绵羊，我会回来的。”然后拎起东西便离开了，没有半丝不舍。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11月中旬，天气开始冷了，沈雨泽关上窗子后顺手将书桌上的台灯调亮一度。他左手盘着一串念珠，念珠由小叶紫檀木打磨而成，一共108颗，现有已经有了油色，平时可以作为手链戴在手上。右手则是在抄写《僧伽吒经》，而桌角处还有一本《金刚经》，他希望通过抄经的方法，可以消除心中孽障。字迹歪七扭八，丑得不堪入目，沈雨泽态度却极为虔诚。

“沈雨泽，你弟回来了，出来吃饭啦~！”沈雨泽的妈妈站在客厅用她的恐怖‘美声’唱着。爸爸则穿着围裙在厨房忙来忙去，显然已经习惯了妈妈的神经。

今天是沈雨川的生日，他知道沈雨泽回家住后，便不怎么回家了。他换好鞋将背包放在了置物架上，一扭头便和沈雨泽对视上，他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话前总要先吸口气再慢吞吞讲出来。

“弟弟，爸爸和妈妈已经为我们准备好饭菜，我们用餐吧！”沈雨泽一改往日不着调的性子，竟咬文嚼字起来。

妈妈过来就是一记巴掌，狠狠打在沈雨泽后脑勺，沈雨泽疼了也不喊叫，只是温温柔柔地说：“妈妈，你不能使用武力，这样对我的大脑不好，我还没上完学呢。”妈妈也不理他，拉着沈雨川到餐桌前坐下，开始忙着夹菜。沈雨泽很知趣地自己走过来坐下，为自己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尝了一口说道：“爸爸，您盐放多了，下次要酌情减量。”换来的却是爸爸的无情脚。

用餐结束后，妈妈负责刷碗，爸爸在切饭后水果。沈雨泽和沈雨川一起坐在客厅看动画片。两人坐得很远，沈雨泽有话想对沈雨川说，便朝着沈雨川挪了挪屁股。

“弟弟，我最近在学习佛法，佛家有言‘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我深有感触，前一阵子我还在为一件事情苦恼，但现在对我而言已是过眼云烟了。”沈雨泽沉浸式感慨到。

沈雨泽在上次遇到许吉年后也发觉了自己的心意，为此他很是苦恼。首先，许吉年是弟弟的女朋友，没准还会是老婆，他沈雨泽觊觎弟媳，简直有违人伦。其次，他发掘自己很容易喜欢上别人，不管是章萱怡还是许吉年，这简直变态。可是，沈雨泽对自己的初恋是有所期待的，他觉得他应该保持一颗干净的心，等待真爱降临，所以他决定花一点时间学习佛法，净化心灵。现在，他觉得自己佛法已经有所成了，所以决定向沈雨川坦白一切。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简单八个字，可在沈雨川听来，字字针对的是他。他父亲家暴母亲致死，虽用一生在偿还，可他沈雨川却无法拥有普通人的生活，无法参军，无法从政，甚至上户口都犯了大难，他恨极了自己脸上表现出的外国人模样。是沈雨泽一家收养了他，给了他稳定安静的生活。沈雨川对沈爸沈妈极为孝敬，可对沈雨泽却有一种莫名的感情，他分不清这感情里的成分，他一直掩饰，一直逃避，他知道这样不好，可他已经尽力在纠正自己。

“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不想再听沈雨泽讲什么放下执念，他沈雨川放不下！

“爸，妈，我突然想起来学校还有一个事，我过去处理一下，今晚就不在家住了。”不等爸妈反应过来，沈雨泽便走到门口穿鞋。沈爸捧着一盘草莓，沈妈湿着手便出来相送。临走，沈爸将一大颗草莓塞进沈雨川嘴里，然后嘱咐道：“自己照顾好自己。”沈雨川点点头便离开了。沈妈知道是沈雨泽乱说了什么刺激到沈雨川了，可她并不过问此事，因为她知道两个儿子都是好孩子，能有他们是她的福气，孩子的事情应该由他们自己处理。

沈雨川来到一个高档小区，找到三栋23号后按了门铃，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沈雨川开始哐哐敲门，没几下门突然打开，屋子里面的光便溢出来了，流到沈雨川的脸上，显得他愈发帅气。

“你不是不想理我吗，怎么突然找过来？”一个身穿丝绸睡衣的女孩子说道，她波浪一般的头发被拨到胸前，颈部被露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她对突然到访的沈雨川又惊又喜。因为，她追了很久的男神一直对她爱答不理，而现在，他竟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沈雨川也不回她，脱下鞋后径直向里走，将大衣仍在沙发上，自己也顺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洗澡了吗？”沈雨川问道。

“这个，你管不着吧！”女孩子觉得自己有点被冒犯到，心里有些不爽。

沈雨川突然坐起身，走到女孩面前，一把将女孩抱住。女孩开始挣扎，可她越挣扎，沈雨川抱得越紧。他将脸埋在女孩头发里，身体开始颤抖。女孩突然感受到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水穿过发丝落在脖子上，烫的她心痒，便再也挣扎不动了。

等女孩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沈雨泽粗鲁地将自己衣服撕扯开，女孩脸烧得通红，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亲吻她，从嘴到颈部再到胸。

这个女孩是大二学生，和沈雨泽同校，自从在学校初见沈雨川后便念念不忘。那天，她和小伙伴在回宿舍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穿黑色短袖的混血男孩，他扬着下巴吃着冰淇凌，眼神凌厉，无半分温柔可言，且步子迈得很大，不等她仔细端详，一下子便走出了她的视线。她身后跟着一个扎低马尾的女孩子，两个人语言沉默、表情凝重，也没什么互动，不像是情侣。在她还暗自惋惜的时候，她的小伙伴拉着她绕路追了上去，装作如无其事地又来了场相遇，然后将冰淇凌撞到沈雨泽的身上，终于，女孩看清了这个混血的长相。

第二次遇见是在一场讲座上，那时沈雨川穿了一身西装担任主持人，女孩不想再错过，通过多方打听终于要到沈雨川的微信。她尝试和他聊天，她会聊爱好、美食、明星，可沈雨泽总是不回她的消息，回的话也是简单的‘嗯’、‘是’、‘好’。她会跟他讲一切，包括她的父母、哥哥、以及家庭地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身边的他已经离开了。

月色洁白轻柔，洒在海面上，目之所及一片波光粼粼。章萱怡卷起裤腿光着脚，在海边的沙滩走来走去，吴鑫洋在后面慢步跟着，像极了一个宠爱女儿的老父亲。岸边不远处建筑亮着灯，即使在岸边也可以听见里面人群的吵吵闹闹，而现在这些来自文明的吵闹是吴鑫洋辨别方向的指南针，帮助他在黑暗中找到回到城市的方向。

章萱怡没有提前通知吴鑫洋，便买了到大连的高铁票，吴鑫洋虽心有不悦却仍然跟着她登上了高铁。一路上章萱怡不断搞怪逗吴鑫洋开心，吴鑫洋虽不懂笑点在哪里，但他知道不应该让女孩子难过，所以一直挤笑。

吴鑫洋一个走神，发现前边的章萱怡不见了，他四处寻望，发现章萱怡正往深海走，此时海水已经没过腰，每走一步都愈加艰难。吴鑫洋顾不得拖鞋，赶忙朝超章萱怡奔去，海水飞溅，将吴鑫洋的棒球衫打湿。到更深一点的地方时，他的渔夫帽被海浪冲走了，他也不理会，一把抓住章萱怡后便往岸上拖。

章萱怡倒也不挣扎，跟着吴鑫洋一起往岸边走，步子不大却极为艰难。月光从天空倾泻而下，大海深沉，反射着月光，海面银光闪闪。借着这点点光，勾勒出两人的身形轮廓，犹如两条人鱼。

眼看就要到岸边了，章萱怡突然跑到吴鑫洋面前，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往下拽。吴鑫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吓了一跳，无法抵抗地弯下了腰，章萱怡借势吻在吴鑫洋唇上。

吴鑫洋并不觉得惊喜，他一下子推开的章萱怡，章萱怡后退了几步稳住身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吴鑫洋。11月的海水着实冷，此时的章萱怡的嘴唇发紫，脸惨白。

吴鑫洋也不解释，径直朝酒店走去，章萱怡小跑跟在后面。来到酒店，吴鑫洋在前台定了两个房间，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服务员只是瞥了一眼，却不多问，紧忙递了两张房卡。

吴鑫洋正欲刷卡进房间，章萱怡用力将吴鑫洋推到墙边，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松手，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吴鑫洋漫不经心得回道。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不诚实，总是答非所问，总是皮笑肉不笑。”章萱怡怒了，她不想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继续说道：“你不开心就说不开心，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她抽噎了一下，又缓慢陈述着：“不喜欢就说不喜欢。”

吴鑫洋这次终于肯看着章萱怡的眼睛了，他没有真的听明白章萱怡的意思，他只是感知到她真的很伤心，然后安慰道：“我没有生气。”

“那今晚我们睡一间房，睡一张床，我们做大人该做的事情，一整夜都做。”章萱怡发了疯似的进攻，想要试探他对她的爱，毕竟交往两年他却只肯亲吻她的额头。

吴鑫洋觉得章萱怡今天着实有点不可理喻，便失去耐心，再次推开她，刷卡进了房间，独留章萱怡一个人蹲在走廊哭泣，豆大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得地滴在蓝色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