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骗(下)
许吉年和沈雨泽进了一家外观看起来还算正经的旅店,沈雨泽从许吉年手里接过身份证,在前台定了两间房。
“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了,目前已经没有房源了。”前台的年轻小伙说道。
沈雨泽大吃一惊,不禁问道:“一间都没有了?”
“不好意思,您再找找别家吧!”说完,小伙便低下头刷手机了。
沈雨泽打开手机地图,重新定位了一家旅馆,到店门口打车的时候发现,天太晚已经很难叫到车了,网约车也没有司机接单。两个人蹲在店门口很久,冻得瑟瑟发抖,这个季节即便在南方也很难抗。
“吉年,你用大衣把膝盖也盖上。”沈雨泽说罢,便凑近去拉扯许吉年的大衣,将她团团包裹在大衣的下面,一直盖到脚脖子。沈雨泽整理好许吉年的衣服后,并没有走开,而是蹲在许吉年的身后。他此时像一只企鹅,将许吉年牢牢护住在胸前。
此时前台的小哥走出来,他见两人还没走,便结结巴巴问道:“刚才网上有一用户退单了,空出一间房,你们要住了?”
沈雨泽低头看了一眼许吉年,将决定权交给了她。许吉年会意后,马上答道:“住,我们住。”此时沈雨泽表情变得滑稽起来,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手指不停地瘙鼻子的痒,似笑非笑地盯着许吉年的后脑勺看。
进了房间之后,许吉年发现是个大床房,而非是标间,尴尬之情溢于言表。她回头对沈雨泽解释道:“我以为是标间,没想到~。”
“嗯,我睡沙发。”沈雨泽一本正经地说着,扫视了一眼沙发发现是那种单人沙发,便哈哈一笑换了表达:“坐着睡也能睡着。”
“不用,一人一边,我不欺负人。”说完许吉年便去洗澡了,留下沈雨泽在原地咬着嘴唇忍笑。
许吉年从卫生间出来后便换沈雨泽去洗,许吉年头发都还没吹干,沈雨泽便出来了,许吉年不禁问道:“这么快,你洗干净了吗?”。
此时沈雨泽上半身穿了一件老头衫,下半身是普通的睡裤,一整个邻家男孩的气质。单手拿着毛巾在头上胡乱擦拭,头发上的水从发尖滴滴落下,落在老头衫上,在胸口湿出一幅地图。听到许吉年的问题后,沈雨泽回了句很不过脑子的话:“你又不和我做,我洗那么干净干啥。”
“你说什么?”许吉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相信从沈雨泽口中会说出如此低俗的话,于是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沈雨泽听出许吉年语气的愤怒,便敛了声色,低头去拿许吉年手里的吹风机。
沈雨泽睡在靠门的一侧,许吉年睡在里侧。因为刚才洗头弄湿老头衫,沈雨泽现在浑身不舒服,他趁着许吉年睡着,便偷偷将上衣脱去。然后此时许吉年只是闭眼思考,并没有真的入睡,她翻身面对沈雨泽的时候,被沈雨泽裸露的胸膛吓了一跳,但她不敢作声,只是轻轻翻过身,继续睡觉。
今夜注定是个失眠夜,许吉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而身边的沈雨泽却睡得香甜,她开始怀疑他说的要保护自己,会不会只是诳语。许吉年又侧身盯着沈雨泽的背肌看,看着看着竟不自觉上了手,真别说,沈雨泽虽不算健硕,但身材还是不错,该有的都有,皮肤丝滑光亮,手感一绝。
沈雨泽在睡梦中感受到背部一阵瘙痒,那痒从上到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沈雨泽惊醒过来。他猛地睁开眼,意识是许吉年在捉弄自己,却愈发不敢动了,傻傻盯着前面的墙壁。身后的许吉年完全没发现沈雨泽已经醒了,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过于放肆了。
沈雨泽咬起牙关,努力熄灭燃气的火,推倒隆起的山,平复汹涌的海。他想到了小时候陪妈妈拜佛的经历,他还记得当时许下的愿望,他想成为很厉害的汽车研发工程师。
沈雨泽失败了,他的欲望像火山爆发一般,势不可挡。
“离我远点,吉年。”沈雨泽声音低沉地说道。许吉年发现沈雨泽没有睡,竟吓了一跳,忙不迭收回了手。
许吉年脸羞得通红说道:“对不起,我以为你睡了”
“没事,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沈雨泽每说一句话都变得极为艰难。
许吉年听出沈雨泽语气里的不适,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休息,他因而生气了,便心虚地问道:“你怎么了。”声音很小,但能够听清。
很久,沈雨泽都没有回她。
许吉年不是孩童,略懂男女之事,见沈雨泽不回,思索片刻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许吉年顿时脸羞得厉害,心跳加速呼吸不畅,羞愧难当。她不再询问,静静等沈雨泽平静下来。
许久,沈雨泽仍侧着身弯成一个弧,一动也不动。
许吉年内心更加愧疚,贴近沈雨泽的后背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可以帮你~。”说罢,便将被子盖在二人身上。
沈雨泽感受到背后一阵暖意,身体更加难受了,他翻过身一把将许吉年推来,大喊道:“你疯了,你睡懵了吧!”见许,吉年被吓坏了,傻傻楞在原地,沈雨泽见状,马上又调皮解释道:“我有道德节操,别毁我清誉。”说罢,沈雨泽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睡觉。许吉年便也躺下,不再说话。
第二天两人打车到中介所说的地方,只是一个交叉路口,这附近没有高楼大厦,是一条破旧的商业街,清清冷冷的。许吉年拨通中介的微信电话后,在语音指导下找到一家公司,沈雨泽牵着许吉年走进所谓的公司,里面装修正经,有前台、沙发、饮水机。前台后面的墙上写着公司的名字,工作人员站得笔直。一瞬间许吉年觉得一定是自己搞错了什么,她内心突然焦躁起来,花了那么多钱,打扰了那么多人,结果只是自己太敏感,可肖潇为什么不回她消息,自己得罪肖潇了所以不想理自己?
迎面走来一位穿正装的工作人员,嘴角紧绷,字正腔圆地说道:“你好,请问两人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这里应聘的,叶梅姐告诉我这个地方的。”说罢,许吉年掏出手机,将自己和中介叶梅的聊天记录展示出来。那工作人员略微偏头扫了一眼,神情便放松了,表情看着也和蔼可亲起来,道:“请问两位都应聘吗,叶梅跟我们这边只说有一位应聘者。”工作人员的眼神在许吉年和沈雨泽身上来回跳转。
沈雨泽赶紧圆场道:“我是她男朋友,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跑那么远。”沈雨泽边说边望向许吉年。
工作人员见状,便也再过多询问,引导二人往更里面的房间走去。里面的房间也很讲究,看不出有什么猫腻,工作人用纸杯端上两杯水之后便离开了,走前交代道:“二位稍等,我去请我们面试的经理。”
沈雨泽见工作人员走后,便在沙发上落座,端起桌子上的水便欲饮用,好在许吉年眼疾手快制止了,许吉年认为目前状况尚不明朗,不可随便喝陌生人送来的东西,沈雨泽立马会意,放下水杯后好一阵后怕。不一会儿,定的两个小时闹铃开始震动,沈雨泽在微信上给吴鑫洋报了平安。
吴鑫洋这边从昨晚开始便没怎么睡觉,时刻留意沈雨泽和许吉年动态。他与沈雨泽在微信上用日常打趣的文字交流,假使手机落在坏人手里,不至于藏在暗处的吴鑫洋被发现,不会激怒坏人,也为营救创造时间。
章萱怡之后也没有回家,她打算和吴鑫洋一起开学。她家里人很开明,不大干涉章萱怡的生活,十分尊重孩子的意愿,但一些安全问题倒还很是在乎,章萱怡要定期打电话报平安。最近吴妈妈身体好转,已经可以出门散步了,都是章萱怡在陪同,而那个保证要照顾姐姐的任敏,已经一个人跑到北京‘打拼’了。
吴鑫洋光着脚躺在沙发上,在网页不停浏览关于诈骗的内容,眉毛拧在一起,越看越担心。担心的同时还是淡淡心烦,因为他知道沈雨泽和许吉年已经开始交往,不然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用什么理由、身份要一同前往清江,最好的答案便是‘交往’。
突然手机响了几声消息提示音,吴鑫洋忙点开微信,不出所料是沈雨泽的留言,‘来一局麻将啊?’吴鑫洋便随着语境开始回复,‘不了,陪女朋友逛街呢。’便再没有交流。
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面试的经理,许吉年开始不耐烦了,她尝试联系中介叶梅,可微信那头已经不回任何信息了,语音电话也无人接听。许吉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拉上沈雨泽便往外走,可还没有走到门口,许吉年眼前一黑,便昏倒过去。
再次许吉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一片亮白,她尝试几次都看不清东西,而后便又晕过去了。等许吉年彻底清醒后,发现她一个人被五花大绑丢在一间没有任何家具的空房间里,周围的墙体雪白,劣质地板砖可以照见人影,她挣扎了几次,可绳子纹丝未动,嘴里塞得东西也吐不出去,白白浪费了一些力气。可以想见,此时沈雨泽的处境跟许吉年应该差不多,被困在某个洁白的空间里。
很久都没有人来理会许吉年,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无助地喘息。她不清楚此时的沈雨泽在哪里,怎么样了,两个人被分开是囚禁她没有想到的,这已经超出预想。虽然无助,可许吉年并不害怕,她从心底涌生出一种勇气、信念,她一定要救回肖潇和沈雨泽。
许吉年几次尝试站立起来,可都失败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个人,是个女人,带着很大的帽子和口罩,身材细条,声音干净,语言逻辑清晰。那女人将许吉年嘴巴上的胶条撕去,问道:“你家哪里的?”见许吉年不回答,这人也不恼,只是一屁股坐地面上,然后用脚轻轻蹬许吉年几下,状似打闹,然后笑嘻嘻继续问道:“姐妹,和你一起来那个男孩叫什么?”
“你去问他啊。”许吉年不耐烦地答道。
女人努了努嘴,道:“问了,他不说”
许吉年白了几眼,便仰面躺在地上不愿理会身边这个女人了,女人随即也挨着躺了下来,她见许吉被绑后依然从容淡定,对这个女人来了兴致。她摘下口罩侧着身观察许吉年,她欣赏许吉年成熟的头脑和身材,秀气的五官和硬朗的轮廓,不禁伸手去拾起散在地上的秀发,拿到鼻前嗅了嗅,而后嘴里嘟囔道:“你可能会被卖出国,当然你可以选择被卖到**,或是被卖到***”
许吉年盯着房顶发呆,对女人的恐吓没有丝毫反应。
女人继续说道:“你的那个小男朋友我会替你照顾的,别担心。”说罢,起身离开了。
吴鑫洋一直呆在警局等消息,清江的警察接到报警电话来到所说的地方,倒一个交叉路口便断了线索,只好向身在溪川吴鑫洋要了沈雨泽和许吉年的照片,将调查放在附近十里内监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