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
最后，等司念最终画完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小心翼翼的收好画，尽量不让季染注意到，双手放在身后。
季染看她把画藏到身后，便伸出左手：“小孩弄得还挺神秘，画的什么呀，给哥哥看看！”
司念退后半步，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季染挑了挑眉，故意长叹一口气：“还是个小气鬼。”
他把已经卷好系好的画伸到她面前，不咸不淡的说：“送给你了，算是纪念。”
司念一愣，下意识地接过他的画，小心翼翼地解开。
看得出来他的画功很精湛，无论是画面的配色还是布局都很协调，每一处细节也都处理的很好。
淡蓝色天和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做背景。
在一座亭子里面，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穿着纯白色T恤和淡蓝色短裙，半趴在果篮边上吃荔枝...
嗯？？？
这画中的少女不正是自己吗？？？
少女的眼睛非常灵动，像是会说话。
左侧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画的真好看，这是司念的第一反应！
不管是画风还是色调，都完全契合司念的审美。
整体表达的就是一种夏季的午后，天真少女无忧无虑的慵懒画面，让人感觉到很惬意。
“哥哥，你画的真好！”司念把画捧在胸口：“就是，显得我有点儿呆！”
司念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幅画画的好，真心喜欢这一份特别的纪念礼物。
嗯！
就好像是，偶然吃到了一种特别好吃的东西！
季染不由一笑：“自信一点，把‘显得’去掉！”
只是司念纳闷的是，他画画的时候一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分明一眼都没看这边。
“哥哥，问你个事儿呗，你背后是长了一双眼睛吗？”
季染：“......”
由于已经是中午了，都是该回去的时候。
季染一路送司念，在确认司念一个人能找到回去的路之后，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开了。
眼看季染走远之后，司念徐徐展开自己画的那幅画。
那是在一颗百年荔枝树下，挂着硕大颗的荔枝，树下有一个白色衬衣的男生，在专注的画画。
侧面可以看到他深邃的眼角，那如星星点缀般的泪痣，还有他那双骨节分明的画手。
如果说季染的画是他第一次见司念的印象。
那这幅画，又何尝不是司念对季染的第一印象！
但，司念可不想让这幅画让他本人看到。
毕竟，少女的心思，可不想让人家发现。
在他心中是怎样看自己的呢？
呆呆的？小女孩？
还是，好吃鬼？
不行不行，越想越可怕，司念赶紧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正好这时候电话响起来了，是李奕佳打来的。
“喂，念念，你在哪儿呢？”电话里传来李奕佳焦急的声音。
“1+，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司念加快了步伐。
因为发音一样，司念经常喊李奕佳为“1+”。
“那个，等会儿再跟你解释，你先别回来，陈书来在这里你知道吗？”
司念不由得一怔：“你确定你说的是陈书来？？？”
如果说心理阴影有面积，那这个人，一定是最大的那一块！！！
“对就那谁，初二的时候你那大冤种同桌欧妮不是喜欢他吗，让你帮忙递情书，结果你把姨妈巾...”
“好了求你别说了！！！”司念赶紧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哎呀反正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李奕佳说完就匆忙挂掉了电话。
“喂...喂...1+...”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司念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她还是有预感这人不知道要来闹什么幺蛾子。
大概十几分钟后李奕佳电话又打过来了。
“喂，念念，我现在是躲在女卫生间给你打电话的，太可怕了！”
她被李奕佳搞的神经紧张，眉头紧锁：“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们来海琴岛的，还提了个大蛋糕说要给你过生日来着。”
李奕佳继续压低了声音说话：“他一直紧跟着我，我是借口上洗手间才找到机会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生日？谁过生日？”
司念有些莫名其妙，突然想起来自己生日是7月17号。
按照阳历好像就是明天：“可我过阴历生日啊。”
李奕佳告诉司念先别急着回来，由她先去顶着，打个电话给带队老师下午请个假。
一直到晚上李奕佳才回来。
李奕佳警惕的关好门，把打包好的饭和一小袋水果递给司念：“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轴呢！”
司念感到一阵无语，一脸忧愁道：“那明天呢，总不能一直请假！”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呗！”
司念没有再说什么，默默拆开打包盒，狼吞虎咽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
今天的活动依然是室外实践课：爬山拉练。
活动的一部分是爬山。
另一部分，是认识海岛上的花花草草，群里发了几十种当地特有植物的名字和图片。
找到了之后拍照打卡，打卡最多的获胜有奖品。
司念一个人跟在后面拉开一段距离，李奕佳随时跟她发消息告诉她陈书来的位置，好让她避开。
一开始都还好好的。
但一段时间之后，陈书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往回走。
李奕佳赶紧打电话给司念提醒她。
但...已经来不及了。
陈书来远远地看到了司念的身影，加快了速度往她的方向跑过去。
司念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了陈书来越来越近...
楞了好一会儿之后，司念开始拔腿就跑。
本来慌不择路的司念，忽然看到了一条熟悉的小路，就是昨天被柯基追着跑的路线。
司念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身体不自觉的往那里跑。
但女生怎么跑得过男生，没过一会儿陈书来就到身后了。
“司念，我就跟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身后传来陈书来急切的声音。
司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缓缓低头转过身。
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视线刚刚只看得到他的破洞牛仔裤。
脑子不听使唤鬼使神差般丢出一句：“好巧，你也被狗咬了？”
陈书来一愣：“啊，你说裤子，这是时尚！”
司念：“哦。”
......
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陈书来打破尴尬，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提小花篮。
“司念，祝你生日快乐！”
随后又从书包里拿出几个装满各色千纸鹤的大玻璃瓶。
“这是我花了几个月时间给你叠的，刚好717只！”
司念扫了一眼：“谢谢，我先走了。”
陈书来喊住她，又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司念意识到一丝不安，没等他开口：“这个挺贵的，你快收起来！”
陈书来把包装拆开，是那支女士手表，半个月前司念去店里看过，没舍得买，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晓的。
陈书来清了清嗓：“司念，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所以你就要给我送钟？”
陈书来满脸大汗连忙解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念有些待不住了，只想早点离开：“那你到底想干嘛？”
这下弄得陈书来也有些手足无措，脸颊都有些微红：“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谈恋爱。”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在准备迎接末日审判一般。
司念沉默了，经过漫长的等待，对陈书来来说更是无尽的煎熬。
“你丑得咬人！”
陈书来：“又来？”
“恋爱使人糊涂。”
陈书来：“......”
最终，哪怕是精心准备了告白礼物，经过这场吵架一般的告白仪式后，陈书来还是失望的离开。
司念花了好久心情才平复下来，努力把这些事情抛诸脑后。
把自己的精力都集中在今天的打卡作业上，今天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司念看了下群里发的花草名录，足足有50多种，海榆、红麻、山楂、木棉、黄杨、紫薇...
有树有花有草，让人眼花缭乱，看来要找齐还真是不容易。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正当司念想要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无意间被一株异常鲜红的植物吸引。
便径直走过去，翻出手机看名录上有没有它的记载。
果然，是一株十分罕见的植物，放在名录的最后一位，积分也是最高的。
然而就在这时！
司念无意中瞥见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穿梭，发出沙沙的声响。
赫然发现那是一条土色的蛇，正朝她不停的吐信子！！！
司念顿时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心脏怦怦直跳！
像是被封印住一样，已经吓得完全挪不动腿了！
然而蛇还在慢慢靠近。
司念终于是反应过来。
“啊！！！”
旋即快速奔跑起来，但慌乱之下，没跑几步就被脚下一块石板绊倒，脚一崴，重重地往前面俯冲而去。
忽然！
司念感到自己被一股强有劲的力量拉住手腕，止住了往下倒的势头。
整个身体往反方向牵引。
最后稳稳的落入一个人的怀里，被一双手扶着她的腰。
司念下意识的抬头，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庞啊！
昨天才认识的季哥哥，就在今天她最危险的时候再次出现了。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的肢体触碰。
司念失神地看着季染的轮廓分明的脸庞，此刻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怦怦跳的声音。
她分不清，是心悸还是心动，或者是心悸后的心动。。
忽然司念好像想起什么：“蛇...有蛇！”
季染挑了挑眉，轻轻放下司念：“早被你吓得拔腿就跑了！”
“蛇又没有腿，怎么拔？？？”
“我就那么一比喻...”季染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也是，反正被它咬了啊，也就两个包。”
“哪里两个包？”
“脚上一个包，山上一个包！”
“......”
瞥了一眼原地不动的司念，季染缓缓走近，用轻佻的语气道：“还能不能走路？”
司念这才想起来，刚才脚好像真的崴到了，硬撑着走路生疼。
“真是欠了你的！”季染将她的手搭到自己肩上，一把抱了起来。
嗯？？？
发生什么了？？？
他是在抱我吗？？？
还没反应过来的司念，就感到身体在轻飘飘的上升，被抱在季染的身前，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又是那么的自然。
“啊~~~~他怎么可以抱我呢？”
“他不知道女生不可以随便抱的吗？”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重啊，他会怎么看我？”
一连串的问题在司念脑海里回荡不停，一下子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季染像是注意到她的变化：“你脸红什么？”
“啊！我...我有吗？”司念更加的慌乱了。
季染耸了耸肩，调侃道：“没想到，小屁孩还挺受欢迎！”
司念刚想反驳。
等等，难道他刚才一直在这里，陈书来说的他都听到了？
但是为什么要说想不到呢，自己很差劲吗？
司念脑海里浮现自己穿着长长的初中生校服还没完全发育的形象，可不就是小屁孩吗。
嗯，好像确实跟那些成熟的大美女有差距！
他应该喜欢成熟的吧，而且他这么好看，身边应该有很多高年级的漂亮学姐。
想到这里司念心里一阵失落，把头偏向一边，没有再回话。
从小一直被各种夸好看，到现在居然也产生了容貌焦虑，也许好看在成熟面前不值一提吧！
要怪就怪自己年龄太小，爸妈没有把自己早生几年。
但......等再过几年，自己长开了就好了呀！
可是，他能在自己长开之前，不被别的漂亮学姐追走吗？
司念表示深深的怀疑，眼泪开始汪汪的在眼珠里打转。
见司念没有回应，季染没有再逗她，只是问她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丑！得！咬！人”！
“......”
这印证了司念先前的猜想，果然他什么都听到了！
趁着换话题的机会，司念赶紧藏起自己的小情绪。
对着季染做出一副要咬人的架势：“就是丑到一定程度，你看他一眼就有种被咬的感觉！”
“那得有多丑才行。”
季染也是被这个意料之外的解释逗乐了：“我看某人倒是有被狗咬被蛇咬的潜质。”
“......”
“能不能别提这个？？？”
想想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霉运，还不够解气，司念又追加了一句反击：“就算被狗咬被蛇咬也是被你丑的！”
“我丑？？？”
季染无语，翻了翻白眼：“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丑的好吗？”
“真是个小白眼狼！”季染低声感叹。
“那至少我占用了你人生众多第一次中的一个!”
季染只是简单回一句：“小屁孩”，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
也许是感到沉默的气氛有一点尴尬，司念忽的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那个...哥哥...我可以叫你季哥哥吗？”
季染：“嗯？？？”
“为什么不是染哥哥？”
“因为季哥哥好听！”
“......”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突兀了，看到季染半天也没有回应她，司念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就在快走到主路的草地上，已经可以看到很多人都在那边准备集合。
李奕佳看到司念这边，向他们招手准备过来了。
季染抱着司念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小心地放下，原地等李奕佳她们过来，轻声玩味：“那...如果季哥哥问你，你生日有什么愿望呢？”
司念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算是答应了喊他季哥哥？
也完全没有预想到他会问自己有什么生日愿望。
毕竟，今天也不是她生日！
而且，司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礼物。
从小到大，自己什么也不缺，家里把她照顾的很好。
甚至在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后，李奕佳也一直保护着她，她很知足。
可是，就在今天！
就在最危险的时候！
被一个白衬衫少年一把拉住，被他扶着腰，被他抱在胸前的时候，司念心里就有颗种子开始萌芽。
司念一边和快到身前的李奕佳打招呼，一边淡然地说：“我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上高中有人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