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千檀依据梦境心里已有了大概的猜测，不过看眼前的小六满眼的兴奋，不忍坏了他的兴致。
“哦？不是鞋铺？那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小六见她猜不到满眼兴奋：“是南街的怀恩堂，他们说是前几天也有个人找他们定做这个样式的鞋。”
果然如林千檀所料，这鞋不是给活人穿的却被活人用来作怪。
怀恩堂，西郊唯一一家处理丧葬事物的地方，就是在整个京都也很有名望，每日人流量很大，那人果然会挑地方。
“怎么样？我厉害吧！而且你看！”小六是西郊的小混混之一虽说年纪不大但办事能力毋容置疑。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小六多厉害！”这群孩子们本性并不坏，从前一直被大家误解鄙夷其实内心非常渴望得到人们的认可和理解的。
“去！买点好吃的！”林千檀递给他一掉钱。
小六有点犹豫，想接却又不能接，语气瞬间蔫了：“姐，我不是为了这个。”
林千檀一把拽过他将一掉钱塞进他怀里：你这小孩心思还挺重。我当然知道，这是奖励你的。奖励懂吗？”
小六立马露出笑脸，开心的点点头。
“去玩吧！”林千檀摸摸他的头。
小六走后，林千檀坐在摊子前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陷入了思考。
“看来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了。”她喃喃自语。
突然眼前的阳光被遮挡住，以为来了生意林千檀立马切换状态：“是算姻缘，还是算前途？”
来人并未说话，免不得又问了一遍：“是算姻缘，还是......”，待她抬头看清来人时一瞬间有些微愣，“怎么是亓曜？”
“不知可否算算案子？”亓曜也不去看林千檀的反应，自顾自的在摊子前坐下，眼下细看，竟丝毫不见他那故人的神韵。
“想不到堂堂神探也信这玄学之术？”
他问这个问题林千檀就知道是认出她了。
“无所谓信与不信，只是好奇而已！”
这话术与之前林千檀对他说的一般无二，还真是记仇。
林千檀故意避而不答，笑眯眯看着他：“亓大人这面相，桃花运很旺啊！不如给大人算算姻缘？我这姻缘算的最准，也算是我这平民小百姓回报大人。”
“今日不求姻缘！”随后便将那只鬼鞋拿了出来，放到了桌案上。
“算算这鞋的来历。”今晨见到她的反应亓曜心里一直存有疑惑，本想派人去查查。
不想回去的时候又遇见了，见她不仅换了样貌还有拿着卦旗，更激起他会一会她的想法。
“大人真会说笑，我这是算命又不是神仙，这我哪知道 ？否则还要大理寺做什么，我一算不就结了？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林千檀一脸欠笑的望着亓曜。
街上人熙熙攘攘，两人却仿若在无人之境，彼此暗自较劲。
一声笑声，打破无话的场面，再看笑声来自亓曜身后的顾肆。
“大人，我错了。”顾肆立马站的端端正正，可肩膀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顾肆早就和他家大人说了人家算命不算这个，大人偏不信。如今第一次见他家大人被如此回怼，实在是没忍住。
“您看，这位小哥都觉得大人说的好笑。”林千檀也没忍住捂嘴偷笑。
顾肆这下可不敢再笑了，心下一凉，“完了！完了！这下他可死定了。他可真谢谢这姑娘！”
果然亓曜瞪了他一眼，话却是对林千檀说的：“既是如此，那便告辞。”
起身离开，亓曜发现这姑娘再见这只鞋仍未有慌张之色，不像是凶手会有的反应，便就此作罢不与她纠缠。
“哎！大人，您真的不算算姻缘？我给您免费！”林千檀含着笑意朝他的背影大喊，自是无人回答。
亓曜忽略身后的喊声：“回去，整个西郊区的告示你都自己完成，我让顾风看着你，天黑前我亲自检查。要是敢投机耍滑。”
跟在他身后的顾肆委屈的小声嘟囔：“西郊这么大一片，天黑前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
“是吗？你也可以选择去北边待上一段时间！”
“北边”极寒之地，几乎常年黑夜且荒无人烟，别说一段时间，就是待一天都要命。
“保证完成！”顾肆一溜烟的赶紧跑回了大理寺。
林千檀望着亓曜两人背影越来越远，不打算继续摆摊算命了，将小摊收拾好，放在身边摊户那里保管。
“云婶，我这东西先放您这，今天生意不太好我去逛逛。”她就只拿了卦旗和小铃铛。
云婶一边做着她的编织品一边回答：“去吧！不然你爹又该怀疑你出去耍了。”
林千檀拿着卦旗开始在街上四处游荡，手里轻轻摇晃着小铃铛，如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铃铛声。
她一会儿去这边，一会儿又到那边去，不知不觉就从北街来到了南街的隐秘小巷。
四下无人，赶紧脱掉身上的卦袍拿出早有准备的墨绿色披风。
将卦袍和手里的东西一起放在她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荒废人家的狗洞），做好掩饰，若无其事的离开。
林千檀用手帕当作面纱免得被熟人认出，算命的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身着墨绿披风蒙着面的神秘女子。
再次回到街上，林千檀发现告示板周围站满了人，听过路人的只言片语她大概了解，亓曜怀疑凶手是个女子，难怪会再来找她。
不管这些径直走向怀恩堂，伙计见人来了并没有迎上去，这是这行的规矩得等来人先开口。
“你们东家呢？”她刻意压低声音。
“姑娘与我说也是一样的！东家在忙。”
林千檀投过去一记狠厉的眼神没有回答他，伸手拿出一锭银子。
虽说伙计平日见过各种恐怖的场景，但还是被眼前这姑娘的眼神吓到了。
“您稍等，我这就去找。”赶忙跑进后堂。
不多时就找来了怀恩堂的东家，东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林千檀也不废话，将纸拍在了桌上：“再做一双！”
东家一看立马慌了神，警惕的看向四周，随后低声对她说：“姑娘请随我里屋来。”
只这里有事情，跟着来到了里屋，老人给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好生殷勤。
“您不知道，现在官府查的紧，要不是您这种一般都不接单了。”
如今林千檀也挡住半张脸又这么直接，老头以为她和之前那人是一伙的呢。
林千檀淡定喝了口茶：“我哥今日有事派我来再做一双。”
“哎！哎！好，不过这次可能得就一点，大概需要五六天！”
“我再加点钱三日内能不能做出来？”
一听有钱老人眼睛立马亮了，马上松了口“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
“对了！你可认错人你给我说说我哥的特点，要不我这银子白花了。”
老人赶紧站起来：“不会！不会！你哥不是左半张脸带着半张黑色面具，穿着锦缎，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个子不高。”
这鞋的样子特殊老人记得比较清楚，他一边说着林千檀一边认真点头仿佛她真的知道一样：“行了！”
“银子等我来取鞋的时候给你，我先走了！”起身就要推门离开。
老头赶紧挡住她：“姑娘这要交定金的。”
“是吗？”老头没了笑意一脸严肃又看了一眼老头身后的壮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东家，这是怕我赖账不成，眼下外面的情况东家不会不知道吧？不怕我哥找来？”
此话一出，东家确实害怕了，毕竟凶手的鞋与他们定制的鞋一样。
况且他还有不少昂贵单子，可不能因为一单丢了更多银子。
换上笑脸：“怎么会？您慢走！”东家的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还真是怪吓人的。
对付这种人就得运用她行走江湖那一套，连骗带哄，最后再来一个吓唬威慑住，准保一试一个成功。
走出怀恩堂林千檀立马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虽然她带着面纱可是屋里棺椁纸钱的味道混杂着烧香的气味，简直让人作呕，待的时间长了外行人是忍受不住的。
眼下，可以确定那个疑似凶手是个男子与她梦中的那个人影极为相像确也有点不同。
还有他一些基本衣着打扮和简单的特征，林千檀已经弄到手了。
当务之急就是进入案发现场，勘探勘探现场寻找一些其他的线索，说干就干。
林千檀觉得这身衣服过于显眼，偷偷回到她的“秘密基地”，拿出一件素色麻布衣服换上，绕道来李婶家房子后面。
眼下临近傍晚，况且这是出事的屋子，自是没什么人。
李婶住到亲戚家了，她家的大门已经被封条封上了，这很有利于她勘探现场。
林千檀从小就爱登高，爬墙、爬树皆不在话下，尤其是李婶家这小矮墙，就是小意思。
戴上上她自制的手套和脚套，双手往墙上一搭，双脚蹬着墙面一用力，飞身就跳到了院内。
她现在的位置是李婶家的后院，以前和他家老头窜门来过，对这院子的布局并不陌生。
绕过后院来到主卧和死者的屋子，林千檀自然是看到了后院茅房周围的脚印，与她看到的一般无二因此并未停留。
她先是来到了死者的屋子，屋子里异常干净，连细微的脚印都看不见。
再仔细看屋内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来到床边，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只发现床上有一滩干涸的血迹，周围却没有喷溅式血滴。
可李婶说他儿子的头不见了，只有这一摊血不合逻辑呀？要不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要不就是凶手有一把极其锋利的刀。
她站在窗边闭上眼睛回想梦中的场景，隐约记得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很重的袋子，想必那就是头颅。
他为何要这么做？头会藏在哪里？
带着这个问题，林千檀在屋子里四处打量，死者屋内有很多的书本。
大多数都是有关科举的，想来是在准备科举考试，怪不得她从来不曾见过他帮李婶卖羊肉。
唯一一次见李婶的儿子虽然年纪不小，但仍旧躲在妈妈身后不敢见生人的样子，不像是会照顾自己的人，可见这屋子如此干净是李婶收拾的。
天渐渐黑了下来，她得动作快点了，捣鼓来捣鼓去，没有发现其他端疑。
林千檀心中有三点疑惑，
一、屋子干净的有点不像话了，就连一些犄角旮旯都没有积灰。
二、血迹不是喷溅式的。
三、为什么要砍下他的头颅？仇杀？情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为了还原现场，林千檀特意将头发包了起来，接着仰躺在那滩血迹不远处望着上方的房梁端详，突然发现了线索。
与此同时，她余光发现，窗外朦朦胧胧有个人影手里拿着点燃的蜡烛，那蜡烛微晃着，连带人影也跟着晃。
那人仿佛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却并没有急着躲闪，而是慢慢移动，毫不惧人。
林千檀惊的立马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窗外：“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