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炁

放血的法子虽然邪，但有用。

起码放完之后，钟宝瑛虚弱的身体好了许多。

张之维给她看过她血里的炁，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属于自己的炁。

莹白的流光从血里取出来，张之维往她额头上一磕，四散开来，宛如流云飞花，这是属于钟宝瑛的炁。

可她吸纳不了，炁散开的那一刻，她只能感受到灵台略微清明，别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放过两次血之后，张之维便发现钟宝瑛身体有些受不住了。

血为人体精华，加之钟宝瑛自己本就体弱，放血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没用的时候就是真没用了。

钟宝瑛肉眼可见，又一天比一天虚弱下来，进了四川地界之后更是脸色苍白，身形削弱。

张之维替她寻到了她父母的故土，当她把父母的尸骨埋下之后，一直收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撑不住了。

她猛得吐出一口血，就此倒了下去。

钟宝瑛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她再睁开眼时见到蓝天白云。

张之维吊着根狗尾巴草坐在旁边，见她醒了，有点乐，“你倒是命大。”

“我没死？”钟宝瑛眨了眨眼。

“我呢，看你实在快死了，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你一声炁不进筋脉，如果有办法让你的炁进入筋脉和五脏六腑呢？”张之维笑着打了个响指：“然后我就干脆给你又放了一次血，取其中的炁，辅以雷法，打进了你体内。”

说着，他给钟宝瑛比了个大拇指，“你的肉身是真厉害，我这么劈都没事，我和你提过我师弟的对吧？我当初劈我师弟都没下这么狠的手，谁知道你居然承受得住，而且炁真的给我劈进去了。”

不止劈进去了，把奇经八脉全打通了，钟宝瑛体内多余的炁居然开始自行吸收了。

如此浓郁的炁，迅速开始席卷她全身，令她干瘪的身体都充盈起来。

钟宝瑛有些发愣，随即真的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了炁。

那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她说不出来，但整个人确实有了一种很充盈很舒服的感觉。

张之维打量着她，啧啧称奇，“厉害，这次下山真长见识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得炁是这么得的。”

“可是该怎么用？”钟宝瑛有些困惑，她跟着张之维的时候见过他和别人交手，也见过端木瑛用炁，可她又该怎么用？她不知道。

“你这两天先跟着我学学用炁。”张之维说：“别的，今后再说。”

异人的规矩对钟宝瑛开始是完全陌生的，她此刻就像初生的雏鸟，对一切都茫然困惑，而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只有张之维。

张之维低头看她，最终也只是笑了笑。

钟宝瑛长进得很快，就仿佛是过去的那二十年她所未得到的全在爆发的这一刻反馈到了她的身上，张之维看她的眼神日益有趣。

“你确定你父母只是普通人？”

钟宝瑛在崖边扎马步时张之维便躺在树下荫蔽处看小人书，头顶的太阳落下来，他倒是美滋滋，钟宝瑛却晒出一身汗。

“那不然呢？”

钟宝瑛没好气道。

她虽然遭逢大变，但性格里的娇纵任性却也没怎么变。小姑娘吃不得苦是正常的，不得不吃的时候脾气坏一点也是正常的。

张之维倒没生气，他只解释：“你这模样，定是从小就被种了炁，不然体内不可能存下这么多。但这种手段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哪门哪派。能为你种下炁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但异人的手段你知道的，只要是人都想后继有人，这么厉害的手段无名无姓就很不正常，要么是你父母本就不简单，要么是你的机遇还在后头，给你种炁的人还没出现。”

“我父母就是普通人，”钟宝瑛没撑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她也干脆懒得起来了，往后一倒便在太阳下躺下了，“不然她们也不会死了。”

张之维回想起她的父母，点点头觉得也是。

“那你收拾收拾，我们该走了。”

钟宝瑛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雾蒙蒙的眼睛看向他，满是好气，“我们去哪儿？”

张之维眯了眯眼，“蜀中，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