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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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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了个澡,武年年身上舒服不少。

因为要出门她难得吹了次头发,活动活动肩颈、骨关节之类的位置,僵硬的身体才放松几分。

之前穿的帕恰狗实在有点小,武年年只好换上久违的大小眼,码数恰巧合适。

为了避免以后可能会出现的麻烦,武年年偷偷拿走余砚池挂在玄关的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

鞋子没办法,她只好穿着大小眼出门,运动装和棉拖,奇奇怪怪的打扮。

她得买一双鞋藏在家里才行,想到这又不得不提自己那只穿了几个小时就光荣下岗的成套装备。

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心疼,现在武年年心都在滴血,那可是几百大洋呢。

距离公寓不远的地方就有条商业街,武年年被余砚池领着去买过菜,她记得遇见过不少花店。

君子兰花期正常在2月份到5月份,除非被养的很好,很少有这个时节能够开花的,也不知道她是否足够幸运。

一路上想七想八,心不在焉地张望寻找,问过几家花店都没有她想要的品种。

武年年愁闷地抓抓头发,考虑要不要换个礼物。

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远处就是花卉市场。

花卉市场的品类要丰富许多,她遇见不少心怡的。

货比三家,思来想去,武年年最终决定原路返回,买一盆半开的。

“老板,这盆君子兰怎么卖?”

整理盆栽的间隙,老板瞥她一眼,待在原地没动:“400。”

武年年摘下帽子,真诚发问:“能便宜卖吗?”

老板又瞥她一眼:“姑娘,这季节我培养君子兰可不容易。”

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武年年忍痛扫走400大洋,一把抱起盆栽扬长而去。

干净又利落。

徒留店老板在原地满脸茫然,暗骂自己眼拙。

赶在武年年走远前,老板忙补上句:“美女,我们店可以送货到家。”

武年年脚步顿住,相当自然地转过身把盆栽塞回老板手里:“乐澜公寓3202,谢谢。”

她不动声色地甩甩手,还挺重。

和老板话别,武年年四处瞎逛半天,十分有先见之明搜罗了两套合适的衣服打算屯在家里备用。

大包小包地回家,她东西还没放下,座机适时响起来。

才接通,就听余砚池劈头盖脸一顿骂:“武年年,你又跑哪去了?”

小年兽怀疑地瞅了眼四周,谨慎地发问:“家里有监控?”

余砚池注意力轻而易举被转移:“我有病在自己家装监控。”

“不是,”他反应过来,“我问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待着,出门乱跑。”

武年年轻快地眨了下眼睛,吊他胃口:“你回来就知道。”

“别作妖。”

“才不会。”

余砚池一整天提心吊胆,发誓下次武年年再有这种要求坚决不会答应。

把她死死锁在自己身边,省的她时不时外面野一野。

听见开门声,武年年暂停剪辑工程瞄了眼时间,质问:“你翘班?”

余砚池理直气壮:“我是老板。”

武年年皱眉:“老板就能翘班?”

“少管我,”毫不留情地按住她后脑,余砚池教训,“解释解释,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不听话?”

“知不知道你一个小孩自己在外面有多危险?”

武年年顺着他力道低头卸去几分不适,好脾气的不和他计较:“你去阳台。”

余砚池莫名:“你想做什么?”

武年年被解放出来,火速爬起身跑到他身后把人推过去:“去看看。”

大致扫视一眼,该有的都有,余砚池没看出什么:“没少什么吧?”

“是没少什么。”武年年拉平唇角,拧巴地不愿意给他解答。

见余砚池还是没什么反应,她提示:“你再仔细看看。”

不是没反应,余砚池发现了。

花架上唯一一盆盆栽现在多了个兄弟。

啊不,姐妹。

橘色的花朵将开未开,出落于油光水亮的绿叶之间,温柔而雅致。

他怔愣地望着,眼皮眨了一下,又一下。

余砚池睫毛垂落,掩住眼底的情绪,轻声问:“你买的?”

武年年弯起眼睛,点点头:“赔你的。”

“嗯。”余砚池摸摸小朋友脑袋,笑了。

武年年抿唇:“你不开心吗?”

“没,开心,”余砚池蹲下身捏捏她脸,“怎么想送我礼物?”

武年年指尖一顿,踌躇一会儿,说:“我应该要回去了。”

余砚池蓦然睁大双眼:“这么突然。”

想到什么,他笑出声:“你们兄妹俩还挺有意思。”

“什么?”武年年好奇地问。

余砚池却不再继续,慢吞吞回身在客厅停了会儿。

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做什么,考虑半晌,还是走去厨房发光发热。

武年年留在原地,盯住摇颤的橘色花朵,眨巴眨巴眼,好像有点明白过来。

约定花开时相见,没能见面。

现在花开补给你了,却是在我们即将告别的时刻。

武年年舔舔唇,好像又搞砸了。

她的礼物永远不合时宜。

小年兽沉默地往回走,又天马行空地想,他不会因为这才和自己不告而别的吧。

真小气。

余砚池发现他点的外卖在冰箱里被码的整整齐齐,扬声问:“武年年,给你点的菜怎么都没吃。”

“我中午在外面吃的。”武年年跑过去,躲在厨房门后悄悄观察。

余砚池抬眉:“你有钱?”

“没有,”她摇摇头,“但我有手机。”

“差点忘记,”余砚池笑笑,“正好你号码给我。”

武年年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下来,转移话题:“今天晚上我们热菜吃。”

余砚池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懒得揭穿,揪住她耳朵拧了拧。

不再过问,他顺小朋友意换个话题:“那花重不重,你自己怎么搬到阳台的?”

很好,余砚池精准踩中下一雷。

武年年镇定地扯谎:“送花的叔叔帮我的。”

“家里没有大人的时候,”余砚池皱眉提醒她,“不要让陌生人进门。”

他补充:“最好别给陌生人开门,没人教你吗?”

武年年当然知道,但要保守秘密,只好忍气吞声地接受批评:“下次不会了。”

“你回去没人看着可怎么办啊?”余砚池一边热菜一边嘟囔。

偷偷摸摸溜出厨房,武年年想,等我回去,哪还需要人看。

剩菜剩饭热完更入味一些,别具一番风味,武年年很喜欢,吃的饱饱的。

余砚池一下午情绪都不太高,没精打采的。

武年年也想安慰安慰,但现在对自己很没信心,怕好心办坏事,选择闭嘴安静地躲回书房继续剪辑未完的视频。

现在她剪视频越来越流畅,白天已完成大半,没用一小时就全部剪好。

无事可做,武年年翻出动画片打发时间。

屏幕里小羊合作狼叔和反派斗智斗勇,屏幕外武年年一心二用地编辫子和自己的头发苦苦斗争。

身边史迪仔倏然又陷下去半分。

小年兽撩起长而卷的睫毛瞅了眼,是余研池。

她垂下眼皮,指腹缠住发尾绕一圈:“怎么了?”

空间不太够,余砚池抱起小朋友安置在腿间抱住,下巴抵住她发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矮桌上的动画片。

一副很专心的样子。

武年年挪吧挪吧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仰起脑袋瞧了瞧他。

见人没有说话的意思,她视线落回动画片,向后往他胸膛上一靠,也静下心来看动画。

书房内一片恬静,除了手机公放出的动画片的声音,片刻之间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一集很快结束,进入广告时间。

余砚池垂下脑袋,夺过被小朋友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头发,轻声开口:“你什么时候走?”

“一星期之内,”武年年垂眸看他给自己顺头发,“具体不确定。”

余砚池仔细确认:“谁来接你?”

小年兽挠挠耳后,编不出来了,索性摆烂:“我不知道”

“回家就要回幼儿园上学了吧?”余砚池自言自语,“你要好好学习,别跟你哥学。”

武年年抬眸不满地瞅他,给自己辩解:“他只是天赋点没点在读书上。”

余砚池笑笑:“给你买的衣服也都一并带走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武年年想说,我拿着其实也没什么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但她依然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点头认下。

动画片片头响起,余砚池视线落回屏幕,刚才没注意,才发现武年年用的什么充当手机支架。

他弹弹小朋友额角,语气含笑:“我家阿野给你打工来了。”

武年年也笑:“没办法,他太合适打这份工了。”

阿野满脸通红的,越看越好玩,她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叫阿野?”

虽然觉得武年年年纪小,可能听不太懂,但余砚池还是认真地和她解释:“知道池中鱼核心的设计理念是什么么?”

武年年仰起脑袋诚实地摇摇头。

余砚池极缓极慢地陈述:“挣脱桎梏。”

目光落向窗外,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人眼花,他继续道:“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一字一句叩击上心脏,胸腔随着余砚池的呼吸一起一伏,武年年视线黏在他脸侧,一眨不眨。

“我行走在天地辽阔的旷野之中,望田麦挣脱泥土肆意而蓬勃地疯长。”余砚池定神眯了眯眼,眼前光景不再模糊一片,少见地泄露出几分锋芒。

我心有恻恻,怀着一份不该有的感情行走于世俗之间,爱意喧嚣肆意又疯狂,胆怯与蜚语流言强行堵塞我渴望表达的咽喉,雾气弥漫延至瞳眸。

不可说。

他说:“这是芃芃和阿野最初的由来。”

武年年脖颈仰至酸痛,却未曾落下半分,心间无端酸软一瞬,没敢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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