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拜师夜
屋子里满幕红布摇曳,烛光晃荡,大红的囍字剪花在墙上张贴,红艳的连空气都掺上几分旖旎。
屋子正中,一抹格格不入的白簇着,满目的红,他仓促的似连落脚的地方都没。
沈清月是后悔了。
不知为何,这具曾经自己的年少身体和他的神魂契合度会如此的低。
听到苏晓一句胡言,居然会信以为真——
且还是事关情爱这种与他毫无关系的说辞。
虽然此时沈清月还未正式踏入无情道,可他对“已经得道成仙抛弃七情六欲还会被刚刚那一句话震撼到”的身体起了一股莫名的燥意。
望着满幕的红嫣,他索性席地而坐,打坐念起了清心诀。
重来一世,他占得先机,此番更应顺天利人和,早日踏入仙门。
等从隔着金丝纸窗、在雾绵那拿到功法的苏晓往里望的时候。
望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满目的嫣红中,沈清月像朵被抢来的白花。
他依旧穿着蜀山门的白袍,在这没有规矩的邪修地盘,连盘腿打坐都显得板正又庄肃。
“真认真啊,少宗主真是在哪都忘不了修道。”
在苏晓的一番调侃中,沈清月睁眼。
来人这番话,在他眼里听起来就像“乖乖躺着别挣扎了,本姑娘要来糟蹋你了”一般。
难得的,沈清月犹豫了。
他知道苏晓是从小的身短命弱,打是打不得,骂又骂不过。
讲理……对方显然也不是个听的主。
此时,这位已经十九岁就踏入炼虚前期,修炼顺风顺水,山医命相卜皆有所成的少年仙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百般武艺,毫无作用。
在斟酌良久后,沈清月想了个法子:“苏晓,我们之前打过赌。”
——之前他赌自己不会收徒动心,赌赢了能换取一个条件。
这边,纵使知晓雾绵脾气,可还是在看到满屋子的囍无语的苏晓听到这么句话,抬头不解。
“作何?”
但下一刻,向来为所欲为的妖女没顾,拿着手边的书就朝着沈清月走过去。
对着曾经的对家,她把书望着对家面前递,“你先别说那个事,你帮我看看这个。”
这一副递夜光手表的姿态,且这夜光手表还没任何的说明介绍,把妄想用赌约条件束缚苏晓的沈清月看得满目凝重,“这是何物?”
他现在到底不是不染凡尘的谪仙。
沈清月曾带队下山历练的时候,在说书先生那听到过,凡尘新婚夫妻,都会一起看那种书助兴。
而苏晓的其中一个抚养人甚至还是合欢宗宗主。
苏晓说的兴奋:“大宝贝。”
蜀山门最高层的功法,可不是宝物吗。
洞房花烛月夜,姑娘抬首,眼眸亮堂又真切。
“你先看看。”
“我们直接曾有个赌约……”
“沈清月,别在本姑娘心情好的时候逼本姑娘揍你两拳!”
见着冥顽不顾还在重复提不知道哪门子赌约的沈清月,苏晓提了音量。
天雷卦意是得无妄之灾。
少年本就生的如玉白皙,身上规矩又端正白袍都如雪般一尘不染,眼下,他耳尖悄然泛起的红显眼彻底。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白天苏晓对他跑火车的那句荒谬话。
就在沈清月扭头就想抗拒时,苏晓掀开了那本书,径直往他眼皮子底下递。
“你们蜀山门的东西,好好看看,然后教我!”
沈清月:?
在少年难得的惊愕中,苏晓低着头翻书,又把书籍往他眼皮子底下怼。
完全没有回想到自己之前满嘴跑火车的那句话有什么问题。
毕竟她看了雾绵这么多年,又目睹了沈清月居然会破例埋她的尸骨,所以在她随意联想下,这样的胡说八道也很正常。
但就连苏晓自己都清楚的要命,八成是这死板的对家只是看她曝尸荒野觉得可怜,才过来收的尸。
烛火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中香囊的气味缠缠不退。
苏晓一抬头,就看到沈清月发红的耳尖。
她稀奇道:“哇,你怎么了,你耳朵好红啊。”
却不料,少年在听到这句话后,耳尖的红晕瞬间蔓延,连带着面颊都掺上了一抹红。
他连忙退后,伸出手两指抵着苏晓的眉心,推开了那颗探过来的毛绒头。
他冷了眸子,音色沉沉:“苏晓,别闹。”
苏晓嗤道:“切,小古板,别整歪头巴脑这种虚的了,快看。”
懂了,这回是男女授受不亲,她靠太近了。
慢半拍总算反应过来的苏晓退后了两步,确保两人有安全距离后,才继续递书。
更加剧了她的感觉。
这逼绝对是看她可怜,所以才过来同情的给她收了尸。
望着苏晓主动后退,沈清月这才低头。
那双白嫩纤细到连伤痕都没有的手捧着他已经无比熟悉的功法。
少年想了千万种逃脱的法子,却没想到,在傍晚,在被布置的红火的洞房花烛里——
曾经的死对头会拿着他师门的功法,让他教导她持剑御气变强。
他这一世提前布置了阵法守在镇宗之宝周围,但是没想到此次邪修的目的是蜀山门最不起眼、人手一本的功法。
且按照眼前对家的脾性,八成还是苏晓自己要求的。
但无论如何,想改邪归正,是好事。
沈清月运了一轮气,终于调息把那抹红晕压下去后,重新看向苏晓。
无论怎样,这位曾经的谪仙还是不希望这鲜活的姑娘落入旧尘。
但是……
沈清月蹙了下眉:“这是蜀山门的教义,不可外传。”
“怎么,你不能教?”
苏晓又是一嗤:“你要是再说‘与道义不符’这句话我就抽你。”
“与……”
沈清月哑言,收回了后面的话。
“当真不能教?”
苏晓抬首,白皙的面庞染上一分嬉笑,她绯唇轻扯,把女土匪的姿势演的淋漓。
她靠近一步:“那没办法了。”
沈清月顺应后退一句,摇头:“蜀山门道义不外传,当真不行。”
屋子里,犹如强抢民女的山寨头子苏晓点点头,又前进一步,双手抱胸,浪荡开口,“那把你抢来有点亏,今晚良辰美景,也不能浪费……”
沈清月阖眸,长叹了一声,“能教。”
无论是自小那次相遇,还是之后的几次相逢,沈清月向来是争不过她的。
更何况,刚刚他做了一个假象。
未曾有过的假象。
苏晓虽顽劣,但心性悟性比他曾经的徒弟唐楚欣好上太多。
从未踏入修炼,却能凭借着前世几次他俩的交锋相对中,经过他几句提点,就能把他自创的剑法习得三四成。
而曾经的徒弟唐楚欣,身怀道骨道心,却到最后,也只能堪堪摸到金丹期的门槛。
对于踏破凡尘窥得道门的修士而说,最执念的无非就是自身得道和能有传承之后。
少年睁眼,定定看向苏晓:“但需拜师。”
他不想苏晓重蹈覆辙,但亦不想再教出个为祸人间的祸害。
几近瞬间,联想到唐楚欣弑师那幕的苏晓蹙眉,起了一抹烦躁:“不拜,你爱教不教。”
“我只会收一个徒弟,倾尽所有,但也需是个心怀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