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算计今朝
今朝满是书卷气的脸上冷得快要挂霜，身材瘦削却格外的挺拔，冷冽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落在伊往昔的脸上，连带着将教室的温度也硬生生的拉下了十几度。
这股低气压只存在于他俩之间，其他人一点也觉察不到。
她今天破天荒的化了个妆，借了室友的卷发棒把黑直顺弄成羊毛卷，连同班同学都没认出她来，可今朝一眼就在差不多上百人的大教室里把她给揪了出来。
伊往昔不轻不重的咬了咬下唇，站起身来，准备开口作答。
他声音冷冷的响起：“作为一个学生，心思就要全部放到学习上，而不是整天想着走歪门邪道，把时间浪费在不切实际情的事上。”
她一副虛心请教的样子：“老师，下课后，我请教您一个问题，可以吗？”
今朝：“你现在就可以问。”
她眼里全是“你确定吗”：“老师，昨晚……”
今朝一听到“昨晚”两个字，他马上打断道：“你…下课后留下来。”
伊往昔抿唇微微一笑：“好的，老师。”
时间回到昨晚。
夜色惶惶，南湖大学建筑学院三层高的办公楼里，灯一盏盏的熄灭，直到只剩下二楼最左边的那盏。
在几乎全黑的视野里，那盏白炽灯显得突兀和孤寂。
一抹纤瘦的黑色身影从学院门前的一棵大树下闪出，朝楼里唯一的光摸去。
今朝将电脑屏幕关掉，摘下眼镜，五官在灯光映衬下更加立体清俊，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的疏离和清冷。
今天下午刚从黎教授手上转过来的三份毕业论文，他连续看了快两个小时。
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继而轻轻地扭动着修长的颈脖，右手在左肩处按压，身体才刚舒展开，就被敲门声打断。
他将手从肩颈处放下，戴上眼镜看向门口，问：“哪位？”
虚掩着的门缝里挤进一张白皙无瑕的鹅蛋脸，皮肤在灯光润泽如玉，如同雪白的珍珠，鼻梁细而挺，一双冷淡的桃花眼弯着：“老师，我是艺术设计的伊往昔，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可以进来吗？”
她边问边轻轻把门推开，一下子整个人显现在门口，一袭黑色薄呢连衣裙，长度垂至脚踝，灯光下蒙上一层绒绒的光晕，柔顺的长发垂在盈盈不握的腰间，清冷的眸半吊不吊地看着他，如同夜间迷失方向的精灵。
他不禁失了神，但很快那无框镜片后的双眸涌上满满的防备，菱形唇弯出疑问的弧度。
印象中的伊往昔，一身中性的打扮，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和眼前的女生无法重叠在一起。
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忙从背包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眼框太重，鼻梁撑不住，老往下滑，她用手往上推了推。
接着又把两边分开的刘海拨回额前，不仅把光洁的额头挡住，还遮住了一半的眼睛。
慢慢有了印象，这个女生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做笔记，静静的听课，有时视线相遇，她都轻悄的移开，对视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两秒。
去年他刚来南大时，亲眼见证她拿到了国家奖学金。每年每个学院只有一个国学金名额，可想而知能拿到这笔奖金有多不容易，得奖者得有多优秀。
“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他紧蹙的眉头松开：“进来吧。”
从黎教授那转过来的三份毕业论文，其中就有一份是她的，她应该是找他讨论毕业论文的，他很自然的这样想。
倏地，意识到这个时间并不适合异性师生独处。
他马上补了一句：“请把门打开。”
“好的，老师。”依他意，她把门尽可能大的敞开。
她走近他，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展开后放在他办公桌的空位上。
两人并肩在桌前，她弓着腰身，握着鼠标点开电脑桌面的文件，长长的发丝不经意间垂落在他的肩上，发香钻鼻。
他眉拧起，身体向旁侧开，冷声道：“你告诉我哪个文件，我来看就好。”
“就是这个。”她直起腰前，已经把文件名为《清甫华艺广场雕塑群》的3ds文件打开。
她隐隐的感觉到他对自己靠近的抗拒，她立刻松开鼠标，自觉得直起身子，拉开距离。
他的眉这才松了松，接过鼠标，把电脑扶到合适的角度，突感电脑机身发烫得厉害，待机时间应该不短，眉头又紧了紧。
“老师，总觉得不太协调，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您帮我看看。”
“稍等。”
今朝滑动着光标，很认真的看着，浑身散发着独特的沉静之气。
他很快就找到模型的问题所在：“这里其实没有这么深的，一个层次深了会就造成两层的错觉，会显得不是一体了。”
“你要稍微把这行调整一下。”
她悄咪的拉来一张椅子，贴近他坐着。
他察觉到她气息的贴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又挪了挪，仿佛她身上带有某种病毒似的。
刚刚他看到自己时，明明眸里闪过惊艳，瞬间又恢复了淡漠和疏离，感到自己刻意的靠近，能保持谨慎又不失专心地为自己解答问题，这自制力确实比一般的男人强很多。
作为南大的男神，不少女生垂青于他，不相干专业的也抢着去上他的课，更甚者写情书、当面表白、送礼物，给他造成不少的困扰。
今朝特别在意这方面的影响，还向学校提议将禁止师生恋加入校规。
伊往昔想起第一眼见到他的感觉，他身上有着不染尘埃的干净和与世隔绝隔的沉静，就像寺庙里供奉着的神，高高在上的，她每次都要仰望着他，可望而不可及。
但现在不同了，她迫切的想将他拉下神坛，想体验一下成为他的女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倏地摘掉眼镜，放在桌面上，双眼盯着他不薄不厚的菱形唇，脸一点点朝他的靠近，气息近在咫尺。
“是这个位置走太多了。”他还沉浸在为她解答困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