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说者无心
到了公堂右边的议事厅，颜少卿根本不提画像那一茬，反而说起了方才去酒楼吃饭的事，他冷眼看向跟着进来的真永，慢悠悠地道：
“真大公子，刺客的事，你真家说了算，醉仙楼要不要解封，你看着办……”
辛槐一愣。
这是在说前夜刺杀真大姑娘的事？
他记得刺客最先藏身的地方就是醉仙楼。所以，醉仙楼被查封了？
然后，方才的饭局，其实是醉仙楼向颜少卿真永求情，求解封？
他正想听真大公子要如何处理这事，余光便看到胡青青在外头向他招手。
只得不着痕迹地一点点挪了出去。
“有事？”两人去了小花园。
胡青青递给他两个油纸包，对上辛槐不解的目光，她笑嘻嘻地道：
“这一包是上午给你带的烧鸡，这一包是方才在酒楼给你带的酱牛肉。”
辛槐没急着接：“烧鸡就够了，酱牛肉就不用了。”
胡青青笑道：“你不用替我心疼银子。这顿饭有人请。”
辛槐问道：“醉仙楼老板？”
胡青青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不过，她又很快反应过来。
辛槐的推理能力一向恐怖，知道这事也正常。
她撇了撇嘴，道：“醉仙楼老板一家都被抓进大牢了，是他族人做东请客。”
两人靠着院墙聊天。
“这回吃饭，你去了，颜大人没训你吧？”
“没。我都没跟颜大人真大公子他们坐一桌。我爹我大哥二哥跟颜大人他们坐一起了。我坐在另一桌，无聊死了。那些奉承话，听了好肉麻好尴尬。还不如不去，还不如跟你们一起整理线索呢！”
“这真大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不知道？”
“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从京城来的。”
“哦！他和那个讨厌的真大姑娘是双胞胎，龙凤胎，皇后娘娘是他们的姑姑，大皇子二皇子是他们的表兄，他们的父亲是永安侯，母亲是一品诰命夫人……”
明明真家家世更显赫，可胡青青说起真家时，无精打采，完全和之前说起颜少卿家时那个精神抖擞的模样，大相径庭。
辛槐沉默着。
果然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
片刻后才问道：
“那真大公子自己有没有官职在身？”
胡青青靠着院墙，看着天上的白云，无精打采地摇着头：
“不清楚……”
“真大姑娘被刺杀，短短一日，真大公子就从京城赶来松山了？这也太快了吧？”
胡青青仍是无精打采，打着哈欠道：“听我爹说，真大姑娘离家出走，真大公子一路寻来，事发时，离松山不远了。”
“真大姑娘呢？回京城了？”
“应该是。”
“那真大公子怎么不回京城？”
“不清楚……”
见问不出什么来了，自己想知道的也知道了，辛槐接过烧鸡就要走。
胡青青喊道：“酱牛肉也带走啊！”
“不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吃不下，上午看你解剖尸体了，现在还恶心着呢……”
……
一个时辰后，余春回来了，仍是一无所获。
颜少卿不高兴了：“定是你粗心大意，没好好办差事。”
颜少卿生气，样子可吓人了。
俊脸阴沉，目光阴鸷，余春之前不怎么惧怕颜少卿的，此刻怕了，结结巴巴地道：
“大大人，小的小的真的有好好调查……”
颜少卿懒得搭理他，打算带着辛槐亲自去一趟。
真永自然也要跟着去的。
胡青青也想去。
可颜少卿不肯：“你去了能帮上什么？”
那绝情傲慢的语气，说得胡青青顿时红了眼睛。
见胡青青快要哭出来了，辛槐连忙道：“大人，我觉得带胡青青去更好。”
以为辛槐要帮胡青青说话，颜少卿冷眼看他，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样的借口。
辛槐顶着他锐利的目光，笑了笑，道：“余春没有打探出消息，并不是他不尽责，也不是他能力不行。应该是他穿着捕快服的原因。滨河街那些商家一部分从事的是见不得光的产业，最忌讳的就是官府。余春身着捕快服去打听，他们就算知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肯定不愿说的。”
余春感激地看着辛槐。
班头真好，班头真会说话……
辛槐继续：“若是我们换了衣衫，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样，再带上女装的胡青青，就像是去郊游的年轻人，那些商家必定不再防范。”
他这么一说，颜少卿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行，听你的，去换衣衫。”
辛槐没带多余的衣衫。
好在，同上一次一样，有胡青青帮他。
胡青青回了趟后宅，又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辛槐方才帮她说话，她心中感激，自然积极得不得了。
去偷了她大哥的衣衫靴子腰带，冲辛槐兴冲冲地道：
“我二哥太壮了，他的衣衫不适合你。我大哥倒是和你身形有点像，都瘦，穿上应该合适。”
见是新衣新靴，辛槐诧异地道：“你把你大哥的新衣衫偷出来了？你大哥知道了不得打死你啊？”
胡青青哼哼地笑着：“他不可能知道，他新衣衫多着呢！多一件少一件发现不了。而且。他也不可能知道是我偷的。”
辛槐很是无语。
等他穿着这身新衣衫走出去，被胡青青大哥看到了，不就知道了？
“你怎么确定你大哥不会知道是你偷的？”
胡青青得意地道：“我让小翠喊他丫鬟出去玩，我偷溜进他的屋……”
辛槐正解腰带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胡青青。
胡青青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脸，茫然地道：“我脸上有东西？”
辛槐回了回神，问道：“你丫鬟进屋喊的？还是在外头喊的？”
胡青青一愣。
怎么问这个？
但她还是答道：“当然是在外头喊的，还叫上了我二哥的丫鬟。若是进屋喊的，若是就小翠一个人去喊。到时发现衣衫不见了，我大哥，还有他丫鬟肯定要怀疑我了。”
辛槐若有所思地穿好胡青青大哥的衣衫靴子，又被胡青青摆弄着束好了发，心不在焉地听胡青青夸他如何俊，如何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