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开心地走了
更新时间：2013-11-28
梁雪冰是第一次看到白夜**的上身，被他强行背在身上，心中难免羞涩，看着他身上那一块又一块的刀疤，心疼得不行，眼中荡漾起一片柔情，不经意间，小脸蛋轻轻地贴在了他肩膀的一块疤痕上。
“又是他们么？”白夜飞速奔跑，表情生冷道。
他们指的是十二指。是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中流帮派。据说他们的帮主两只手都是六根手指，人称多指神君。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畸形男。
这个小村庄处于沿海地带，老早就已经有不少开发商为了这块资源丰富的地域在激烈的争议，时不时会有自称是某某集团的某某前来村子跟村子里的人协商房子的拆迁及赔偿的问题。
因为开发商出的价格不可观，村子里很多人都没有答应，就算政府在一旁施压，也只有少数在市区有亲戚的村人才忍痛妥协。
不过，不久前居然来了个碧云集团，这个集团虽然势力庞大，却很是小肚鸡肠，出的价不旦没其他开发商的高，而且手段还非常残忍恶毒——不肯卖的人，他们就会暗中叫人进行骚扰、恐吓甚至殴打。
村里人想过要投诉，可是这些大集团跟政府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不管用什么办法，政府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村人把事情闹得大的，最后还会被人莫名其妙的打得手脚残废。
至今，再也没人敢继续反抗，都一个接一个无奈地跟碧云集团签署了那不平等条约。
唯有宋玉怀，死活不肯相让。
“啊，嗯。”梁雪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发现他并没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满脸忧伤地说：“他们好没人性，连个老人都打，村里人也没人肯出来帮手，妈妈她看不过去，前去阻拦，也被打了，最可恨的是那个废柴村长，跟他们串通一气……他们走了后，我跟妈妈把宋姨扶上床，这个时候，宋姨她突然吐了一口血，喘气都非常困难，妈妈想叫救护车，可宋姨她不让叫，说快叫白夜哥哥你回来，所以我就跑出来了……呜呜呜……”
“冰儿，别哭了，吉人自有天相，宋姨她会没事的，。”白夜轻轻拍了拍背后泣不成声的梁雪冰。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白夜咬牙怒吼了一声。
梁雪冰吓了一跳，像只受惊了的小白兔，立刻不敢哭了，“白夜哥哥……你生我气了？”
“我是很生气。”白夜点点头，“不过不是生你的气。”
梁雪冰不再说话了，她知道现在白夜心里肯定很烦躁，不哭泣不吱声，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平时这个时候，村里人都在自家厨房里忙着烧菜做饭了。可是今天，大部分人都聚在了宋玉怀的家门口，东张西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到白夜回来，村人们都立刻左右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白夜在村里人的眼中一直是个勤奋能干，为人善良的小伙子，有时间他还会帮助村里人干活，比如种菜耕地下田放牛放羊那些。所以，村里人都很喜欢这个充满阳光每天都有说有笑的男孩。
“小白夜，你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宋大姐吧，她被那伙人打得好重……这种情况我们实在插不上手，我们都是穷人，反抗只有挨欺负的份，实在对不起。”说话的是隔壁的王大婶，她是个寡妇，老公死得早，又没儿没女，也是孤零零的一个老人，平时跟宋玉怀挺聊得来。
“没事，我不怪你们。谢谢。”
白夜放下梁雪冰，冲王大婶摆摆手。接着一步一步走进屋里。
“呦，白夜大帅哥回来了，正好，你奶奶动不了，这份协议书就由你代签了吧。”说话的是站在门口的一个高壮男人，同时丢过一份皱巴巴的合同。
这人是李大牛，长得跟头牛一样，没有两颗门牙，说话时漏风的厉害。他自小就没有双亲，由爷爷李福带大，李福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在村子里的声望颇高，不过，一年前李福过世，村长一职就交到了他孙子李大牛手里。
“李大牛，别以为你是村长就可以胡作非为，你继续这样，会遭天谴的！”一旁的梁雪冰气呼呼地指着李大牛骂道。
李大牛装没听到一样笑了笑说：“冰儿，何必替一个穷**丝说话呢，要车没车要房没房的，他就是一窝囊废。现实一点，跟我吧，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这件事后我可以送你一套大房子，只要你肯嫁给我……”
“啪”的一声，梁雪冰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怒道：“我不准你说白夜哥哥的坏话！另外，我就算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这个只会出卖村人禽兽不如的大汉奸的！”
“臭婊子，你敢打我？”李大牛被抽得一愣，立刻怒火中烧，扬手就朝她脸蛋上扇了过去。
白夜也很愤怒，反手一巴掌拍了过去，打开了李大牛的手。
将梁雪冰拉到身后，然后撕碎了那份签了就等于白送了一套房子般的合同，捏了捏拳头，忍住心中的戾气，把碎纸丢在李大牛手中，然后冷笑道：“你到底收了他们多少好处？居然甘心做他们的一条狗。”
“你、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这都是为你们好，反正早晚都得签的，不签就得挨打。”李大牛气红了脸，想揍他一拳，却没那勇气出手。
其实，李大牛对白夜还是很畏惧的。李大牛喜欢梁雪冰，看不惯她和新来的白夜走的那么近，早在两年前就打过一架了。
可悲催的是，李大牛自认牛高马大，本以为随便几下就能将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踩在脚下，结果连看都没看清对方怎么出手的，他就已经被白夜踩在脚下了，而且门牙还掉了两颗……
“你太吵了，出去，。”白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拳头捏得滴答作响，“还是说，要我送你？”
“白夜，你别太嚣张，你等着，很快就会有人来收拾你的！到时看你怎么狂，哼！”李大牛惊慌失措，大声叫骂一句，赶紧离去。
屋外的人也跟着散了开去，一下子，屋子里的气氛变的安静十分。
“曾阿姨。”白夜对着站在床边正在抹眼泪的一名中年妇女打了声招呼，接着微微鞠了个躬，真诚道：“谢谢。”
中年妇女叫曾秀兰，是梁雪冰的妈妈。三年来，白夜受了她们家不少照顾，今天宋玉怀被打，也只有这个女人肯站出来，所以白夜这句谢谢，是发自内心的。
曾秀兰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不方便打扰他们说话，随后便带着梁雪冰离开了。
“白夜，你回来了啊。”宋玉怀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坐在旁边白夜，强露出笑说。
白夜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三年的老人，她额头，脸上，膝盖，还有腹部，都受了不小的撞伤，尤其是腹部，还在不住的流血，老人的血液很黏浊，而且血液的颜色很黑，仿佛一流出来就凝固了一样。
“呵呵，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像三年前的那个时候。”宋玉怀指的是救回白夜刚醒来的时候。
白夜伸手探了探她的脉，又看了看那泛黑的血液，突然沉默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白夜好像看出了什么，宋玉怀突然会心的笑了起来，问道：“你学过医术么？”
白夜愣了下，轻声道：“懂一点点。”
“很好，很好。我以前是一名医生，看到你也懂医术，说真的，我很开心。”
宋玉怀笑着笑着开始捂住那干瘪的嘴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平息了下去，却见手里全是咳出来的黑血，不过，她还是笑着说：“我就要死了。”
“……”白夜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突然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肝癌。很早以前就有了。得了这病，我还能活那么久，应该值得高兴了吧。”宋玉怀轻轻拍了拍白夜探脉的手，接着说：“如果不是这个病，单纯挨了一顿毒打，还不至于要了我这老骨头的命。所以，没必要去记恨他们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你至少还能活个一两年。”白夜摇摇头道，没有掩饰眼中的恨意。
“一把老骨头了，再活个一两年也没多大的意义。”
白夜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不肯签了？”指的是那不平等的地皮转让合同。
宋玉怀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好一会才睁开眼道：“我27岁时来到这里，这里其实是我祖母送给我的一块地，我在这里盖起了房子，就是现在这里。因为一些事，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亲人，朋友，权势，自我来到这里后，什么都没了……”
“记得我第一次耕地种菜的时候，我觉得这种生活很委屈，一个本可以站在金字塔顶端俯视这个世界的女人，最后却沦落到要种菜耕田的地步，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酸……”
“不过，村子里的人都很热情，知道我是新加入他们群里的人后，都很乐意地帮助我……他们在丰收的时候总是笑得那么开心，那种朴实的笑我很羡慕，所以，我也开始每天让自己笑起来，他们都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这里给了我又一个家的感觉，其他书友正在看:。慢慢的，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生活，不用面对浮华，虚假，勾心斗角的日子。这种平平淡淡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失去过一个家，我不想再失去一次。所以，不管他们出的什么价，或高或低，哪怕是被打死，我也不会去签那个协议书！”
白夜轻轻抹着她眼中不停掉落的泪水，眼神坚定地说道：“这个家，永远不会消失的。我保证。”
“我原本有个儿子的。”宋玉怀颤抖着手抚摸在了白夜脸上，“因为一些缘故，孩子在肚子里就夭折了，我堕胎了，而且再也不能生孩子……”
做石女是什么感觉，白夜不知道，不过，从她那悲痛欲绝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很痛苦。
宋玉怀柔和地笑道：“我一辈子最想要的就是有个孩子，我渴望做回娘的感觉……白夜，虽然我已经一把老骨头了，但不知你愿不愿意叫我一声妈？”
“我其实是个孤儿，我也很想要一个娘，自从跟你住在一起后，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亲生母亲一样。”白夜握住了她的手，哽咽了一下：“妈。”
“好孩子，我的好儿子。”宋玉怀释怀的笑了起来，“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一个濒死的老人还能笑得出跟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她是真的很开心。
忽然，宋玉怀又开始激烈的咳嗽起来，吐得血越来越多，白夜赶紧朝她胸口的几个穴位点了一下，她才缓缓的平息下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
宋玉怀的声音变得有些落寂，伸手从枕头下取出一个木盒子，轻轻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条吊坠为羽毛形状的白金项链，下面还压着一封没开封的书信以及一张金光闪闪的瑞士银行卡。
拿起那串项链，轻轻地给白夜戴上，然后痴痴地看着那羽毛状吊坠，说道：“这项链叫天使之翼，象征着帮助人展翅高飞，有着贤内助的意思，以后找到自己深爱的女孩子，就送给她吧，记住，一旦送出，绝对不能辜负了人家。”
“……”白夜只能听话地点着头。
接着又拿起了那张瑞士金卡，交到白夜手中，感慨道：“这是我失去一切之后保住的积蓄，本想靠这笔钱东山再起，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过这种平淡无奇的日子。时间过得那么久，我也记不清里面具体有多少钱了，不过就算没有个十亿，几亿还是有的。”
“……亿？”白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瑞士金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女人，以前到底是站在何种地步的一个人？
宋玉怀笑了笑，却肯定地点点头，又将最后一封书信交到他手中，说道：“我也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了。如果你哪天离开这里准备你新的人生的时候，或许这笔钱能帮你点什么。还有这封信，离开这里后，有机会的话，帮我交给一个叫夏骏驰的男人手里，如果他还没死的话——当然，你想继续过现在这种生活的话，那就当这些东西不存在吧。”
“我……”
“噓……不要说话。”宋玉怀伸手贴在了白夜嘴上，流露出一副母爱的神情，“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玉怀流的血也越来越多，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冰冷，最终，倒在了白夜怀里，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嘴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她开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