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重现
1.
“沐浴更衣，洗脸烧香。很好，准备工作完成。”
你端正跪坐在茶几前，面色凝重地望着面前的蓝色系统界面，点下《召唤》按钮时，深情地对召唤阵声情并茂地喊了声——
“爸爸。”
虽说玄不改非，但是你还是坚信某些行为可以转运。这是来自抽到盗贼头子和乌鲁克暴君的你的卑微诉求。
你盯着开始冒光的召唤阵，期待地踮起脚尖。
“SR？没关系，希望是个jump漫主角，比较好玩弄，啊不，好交流。”一边碎碎念，你点开浮现于半空，写着大大SR字母的卡牌。
首先踏出光幕的是一只漆亮的皮鞋，然后是被黑色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
等等，有穿西装皮鞋的少年漫主角吗？
尽管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你还是拼命睁大眼睛，无声向上天祈祷，默念所有你知道的玄学公式。
被你寄予厚望SR卡完全从光幕中脱离，视线迅速划过周围环境，最后定格在你身上。
他露出格外善良的笑容，颔首道：“初次见面，我是夜神月，请多关照。”
你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恍惚间，你看到非酋之神冲你遥遥招手。虽说岂今为止你抽到的都是SSR和SR，可出来的没一个是你盼望的小可爱，你大概是个脸黑的欧洲人吧。
不过往好处想，夜神月的确是jump主角，虽然是邪典漫男主，但也算满足了你想要主角的梦想。
你扬起一个牵强的笑容，努力安慰自己。
虽然想要成为新世界的神，操控人心疯起来连自己都算计，还喜欢往小本本上写名字杀人，可总归是个主角，你该知足。
“你好，希望以后合作愉快。”你说道，笑得如沐春风，和他闪着圣母光的和善笑容相得益彰。
你们各自上前一步，与对方握手，一个比一个客气礼貌。
看着他在以为你没注意时，流连在系统界面上快要呼之欲出的图谋不轨目光，你在心中深深叹息。
行吧，自己召唤来的工具人，只能凑活使用了。
2.
“太宰君，你是见证者。”
溅射的血痕喷洒在医生的脸颊上。森鸥外转过身，瞳孔微微放大，唇角带着亢奋的笑意。
太宰治隐匿于阴影中，只有几缕光线顽强攀拽在他身上不愿离去。少年和新任首领默然对视，在转瞬间达成心照不宣的约定。
这时，原本不该出现的第三道声音响起。
“森医生升职自然是喜事，不过在这种值得庆祝的日子，无缘无故派武装小队镇压我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刚刚参与谋权篡位的两人瞬间警觉，森鸥外手中尚还沾着血的手术刀再次泛起寒光。
“不用紧张。”
来人悄无声息地踏入视线焦点。库洛洛姿态放松，衬衫和大衣的搭配极为温文尔雅，如果忽略他手上还在滴落的鲜血和染红的袖口，他看上去像是要即刻赴宴，而不是站在这样血腥的房间内。
“森首领，我是来道贺的。”库洛洛自然而然地改变称谓，并且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
只是，他的指尖还滴落着鲜血，眼眸如同两口干枯的老井，漠然看向手握手术刀的新首领，让这样的矛盾画面格外不协调。
“鲁西鲁。”森鸥外沉吟几秒，末了开口，说起一件看似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题：“你能否解答一个困惑我许久的问题。”
库洛洛挑眉，语气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愿闻其详。”
“也许你知道，太宰君的《人间失格》可以消除任何接触到的异能力。”
闻言，库洛洛的视线轻飘飘地划过隐隐露出戒备之色的少年，收回来后点了点下巴，表示自己对此知情。
收到他的回应，森鸥外趁势紧追，不再掩饰言语间的锋芒和猜疑：“那么你可否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极意》对他有作用？”
事发当时，他被库洛洛与往日不符的性情吸引去注意力，在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点无法解释的谜团，但那时他刚好处在夺权的关键阶段，为了不节外生枝，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不过他也并不是忘记。今天夺位之前，他专门派遣一支早已效忠于他的小队前去制服库洛洛，命令将其控制后关押，等待进一步审讯。
可惜......
森鸥外瞅了眼青年仍在滴血的指尖，明白那个小队大概回不来了。
笼罩在屋内铁锈般的红色光晕下，库洛洛的表情无法辨别。他沉默着，脸上失去往常清浅的笑容，整个人仿佛彻底摒弃伪装，回归最真实的自我。
“森先生，你了解这个世界吗？”库洛洛此刻的眼神极冷，漆黑的瞳仁宛如两个小型黑洞，将一切有光物质吞噬，呈现哑光的状态。
被塞一个没头没尾，广泛到称得上可笑的问题，森鸥外迟疑片刻，选择回答道：“我当然不会狂妄到说了解，但某些领域我也算是稍有涉及，况且能对这个问题自信表示自己完全理解的人恐怕不存在。你说呢，鲁西鲁先生？”
他说话滴水不漏，转一圈又将话头推回去。
库洛洛往前走几步，在首领染血的床边坐下。
他认真注视着他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和那双在死亡都癫狂的浑浊眼珠，似乎在感叹生命的短暂和丑陋。少顷，他伸出布满半干枯血迹的手，替死不瞑目的前首领阖上眼皮。
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他神情平静，眼底缺乏怜悯，也找不到对于这个疯癫老人最终下场的任何评判，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顺手而为。
“这个世界上，异能力者千百年以来位于人类进化的金字塔顶尖，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可是事实从最初就一直如此么？”他略微停顿，像是在挑选合适的词汇：“人类不断创造宗教，去追捧一些不能被证明存在的更高个体，为此点燃第一个火种，挑起战争，向黎明祈祷。”
即便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森鸥外还是没有打断，默然聆听。
“就像是天性在促使他们这么做，或者某种无形的物质不停告诉他们——去信仰吧，去服从吧，去感恩‘神灵’吧。”
库洛洛轻声叹息，睫羽在下眼睑拉出阴影。
“就像人类曾被主宰，所以哪怕到无数年以后，他们也无法洗去信奉的本能。”
森鸥外表情微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你是说......”
“那是非异能力的力量体系.”库洛洛说道，这次直直看向森鸥外：“来源于我们无法窥探的太古，被时光和史前的灾难掩埋，最终沉寂于你我所不明悉的上个纪元，从中诞生出现今的‘异能力’。”
“属于旧日的力量比异能力强大得多，拥有者可以随心所欲地进化并锻炼力量，甚至得到不止一个用法。”
说着，库洛洛的周身蔓延出黑色的念压，无形碾压过的气场一寸寸将床头的雕花木崩裂。
森鸥外的目光停住在令空间扭曲的恶念上，过大的信息量让他不得不全神贯注。
“小时候因为一次濒死意外，我觉醒了旧日的力量和传承的一些记忆碎片。据我所知，这个时代在机缘巧合下返祖的人极为稀少。至少，在前段时间的海域沉船事件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唯一的一个。”
“我原本准备将这个本该被时光沙砾埋葬的秘密带进坟墓，但......”他收拢十指握紧拳头，之后又舒展开，盯着掌心纹理：“最近的沉船事件，想必□□也捕捉到了风声。它背后的组织、他们重现旧日荣光的野望、非异能的可怖力量......森首领，旧日即将重现，战争要开始了。”
这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的话语却恍若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相信。更何况诸多世界形势的细节都能和他的言语间透露的东西对上，完美地给出一个庞大久远的秘密。
“所以？”森鸥外冷静地反问，鸽子血一样的眼睛颜色更深了些。
“卧底。我可以做港口黑手党在‘旧神’的卧底。”库洛洛直勾勾地望着他，吐字清晰地说道：“我的力量和他们所出同源，会是横滨乃至日本和他们嫁接的第一个桥梁，而这个桥梁会被□□掌握在手里，为你添加筹码。”
他身体前倾，视线没有一刻离开森鸥外：“不管你信任我与否，利用总是最好的选择。”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森鸥外所信奉的最优解，说出了后者无法否认的话。
“就算我相信你。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此时暴露？与其揭露给□□，我相信政府甚至异能联邦都会对此感兴趣，给你更多好处。”森鸥外没有被打乱阵脚，而是揪出疑点，继而与他周旋。
这次，库洛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明显经过谨慎措辞后，才回答道：“姑且认为我想要保护这个城市就好。”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太宰治忍不住嗤笑，开口道：“难道不是想保护北川叶吗？”
库洛洛的眼底在瞬息间被坚冰封裹，类似自我保护机制，严防任何他人伤害到内里柔软物质的机会。
他看了太宰治一眼，两只黑眼珠镶嵌在冷白皮肤上，冷得吓人，发出无声的威胁。
不要提及北川叶，更不要把她扯进这些危险之中。他似乎在这么说。
嘴欠偏要多说一句的少年身形一僵，顿时如芒在背，这一幕也让森鸥外眸光一闪。
只要有弱点，就是可控的。而这个满身秘密的青年的软肋已经很明显了。
“库洛洛，我想我们有许多事得慢慢讨论。”
森鸥外的说法等于一锤定音，表明自己的确有兴趣延伸合作。
自太宰治提到北川叶，库洛洛的表情就极其可怕，就连看着森鸥外的眼神都阴森。
“我等你处理完这些小麻烦。”
说完，他瞥了眼床上开始僵硬的老首领尸身，利落地转身离去，背影隐没于夕阳残影之中。
3.
夜神月交叠双腿，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翻阅漫画的同时啜饮咖啡。
而你在客厅的另一端，双手合十拜了拜，接着点开召唤页面。
没错，你被自己的‘100%召出反派’光环打击太深，决定二连抽，希望来一次绝境翻盘，进行从非到欧的阶级跨越。
例行完成一大堆玄学流程，你小心翼翼点下召唤键。
“拜托了，不奢望漩涡鸣人黑崎一护沢田纲吉，就算是愚蠢的欧豆豆这种也绝对没问题！”
伴随你澎湃的心理活动，新的召唤物从蓝色阵图中走出，身伴属于SSR的金光。
看看这铁片护额，时尚的露趾凉鞋，黑色紧身衣......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忍者嘛！
还不等你高兴起来，你看清了一些细节，如遭雷击。
比如新被召唤者护额上一条醒目的横道，黑色指甲油，以及深刻的泪沟。
……你没抽到佐助，倒是把他哥哥召唤出来了。
一夜之间屠杀全族的S级叛忍，木叶派往晓组织的卧底——宇智波鼬。
你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对你而言，宇智波鼬的人格极为矛盾。更准确地来说，你认为他是被洗脑后，无自我意识的工具，和卡卡西并列为木叶这个大型反乌托邦军事组织中最成功的典型。
高功能，高效率，完全服从，为了上层所定义的‘意志’杀戮或死亡，并到最后都没有意识到整个系统的畸形，将火的意志传承给下一代。
宇智波鼬为幼弟牺牲，但实际上是一场自我感动，戏剧化地毁了后者的整个人生。说他深有苦衷，但他又能在亲手解决族人和亲人后，即刻进行下一个潜入晓的卧底任务，你不知道该说他本性凉薄好，还是夸赞木叶的教育方式成功。
他到底是坚信着一切都是为更高的大义，还是不得不这么坚信？你对他这种在洗脑环境下成长的个体非常感兴趣，也非常期待看他在异世界，不被村子的意志左右的情况下，本就不多的所谓‘道德底线’还剩多少。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转瞬即逝，你上前热情欢迎他的到来，并把他简单介绍给一旁的夜神月。
当你准备单独和宇智波鼬说明你们的大致计划走向时，夜神月切入谈话。
“对了，我已经想好赚取经验值的方法，那个地方很适合我。”
他放下咖啡杯，眼中的光很亮，接近于狂热。
“我准备加入政府工作。”
你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着他脸上踌躇满志的样子，只能接受现实。
讲道理，继谦和有礼库洛洛，脆皮商人金闪闪后，你即将迎来正气凛然夜神月吗？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人设收集图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