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游戏
1.
“有人在狩猎复仇者。”
一秒静默，纲吉眨了下眼，然后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神色，重复道：“狩猎……复仇者？”
也不怪他有这个反应。毕竟在那场‘未来战争’后，大家都知道管理着复仇者监狱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
那可是由历代彩虹之子，无数个‘最强’组成的组织，就连里世界最强的彭格列都没有能力狩猎他们。况且他们在七的三次方被安全保管后便销声匿迹，有的呆在监狱，有的选择去别的地方游荡，因此没有理由与哪一方交恶。
想到这里，纲吉意识到了什么，与巴吉尔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找到了答案。
行事毫无逻辑，看不出规律的势力，现今只有那一个。
“是逆位协会。”纲吉道，声音带上了笃定。
巴吉尔颔首，将手上的平板电脑递给纲吉：“这是唯一保存下来的战斗录像。”
纲吉点开视频，映入眼帘的是由第一视角拍摄的画面。
拍摄者看起来是在狼狈地躲闪着什么，他在山林中快速跳跃，呼吸声沉重，似乎身体负荷严重。
下一秒，他闷哼一声，画面突然剧烈地晃动，急速倒退后骤然停止。
被击中的复仇者尝试从地上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小腿断裂，不过他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当机立断选择点燃夜之焰支撑住腿部，同时切断痛感。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继续逃窜，身体就提前察觉了什么，顿时僵住。
“不洁。”
这道声音极为清冷，还未见来者便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听不出一点温度。
复仇者的手上燃起透明的夜之炎，看起来是准备正面迎击，却在刚刚动作的一瞬间，被一柄裹着翠绿光焰的苦无刺穿手心，将他的手臂钉在地上。
与此同时，周边的飞起的尘土散去一些，露出来者的面貌。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只看脸的话甚至不能确认他到底是男是女。他有一双醒目的苍蓝眼睛，和引人注目的雪色头发，其中两小簇更是被编成小辫子，串着刻有铭文的珠子垂落。
这个强得恐怖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的复仇者，神情冷漠如冰雪。
“不洁者。”他再次说道，声线缺少普通人说话时的正常波动，极为平仄：“你逃不掉。”
苦无上覆盖的绿色火焰似乎有抑制死气之炎的作用，复仇者无法调动体内的力量，在绝境中只能希望通过对话争取一点时间。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杀我？”
面对他的质问，对方不为所动，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一言不发地抬手，看样子是要直接将复仇者解决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由夜之炎组成的火墙横穿在他们之间，切断了白发青年的攻击。
“快走！”赶来解救同伴的另一名复仇者喊道，自己则面对对面的白发青年：“我拖住他，你快去找百慕达和彭格列十世！”
知道自己是累赘，拍摄的复仇者没有犹豫，忍痛拔掉手心的苦无后便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白发青年并没有追赶，只是冷静地审视状况，接着对留下来断后的复仇者道：“不自量力。”
他摊开右手掌心，两颗求道玉从中旋转浮现，强烈的斥力隐约出现。
“在战斗之前，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复仇者摆好迎战姿势，一边观察着青年的肢体寻找破绽，一边如此说道。
他原本只是想拖延时间，却不料青年在短暂沉默后，选择开口道：“大筒木舍人。”
同一时间，他掌心的求道玉盘旋的速度加快，一道小型龙卷风随着它们的轨迹形成。
他的发丝在狂风中飞舞，漠然注视准备迎战的复仇者，道：
“协会第五席——女祭司。”
2.
老实说，伽卡菲斯不喜欢加班。
但是没办法，作为世界规则的监督者、身负重任的纯种地球人，他也没办法辞职。
原本以为彩虹代理战结束、世界线收束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出现，结果最近又冒出来一个‘逆位协会’改变了局势。其实起初他也没准备管，乐得把这件事扔给彭格列头疼，但接连着发生的两件事让他不得不亲自上阵。
第一件就是复仇者被女祭司狩猎这件事，第二件就是让他半夜惊醒，在凌晨三点出现在地底几百公下的漆黑甬道中，锲而不舍地摸索的原因。
他从这里感受到了了来自世界规则的动荡。
“真可怕啊。”他嘟囔了句，挥手击退从黑暗中跳出来的狰狞怪物：“这么庞大的底下通道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竟然完全没人察觉到。”
他踢了踢脚下断成两截却依然在咆哮的生物，挑起眉头：“还有这些源源不断的‘小惊喜’。喂，你是什么东西？”
怪物以更大声的咆哮回应他。
“算了。”伽卡菲斯叹了口气，抛下它向前走去，顺道踩断了它的气管，让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又走了一会儿，然后又在一个死胡同前停下。
看着眼前的石壁，还有前后左右无穷无尽的交错洞穴，他终于不耐烦地咋舌，手杖缠上死气火焰。
“不玩了。”说着，他将杖尖抵在石壁上，自言自语道：“反正大概在这个方向吧。”
他眯起眼，似乎在瞄准什么，紧接着死气之炎绷成一道线，以恐怖的爆发力弹射而出。
看似坚不可摧的石壁豆腐渣一样碎裂，死气的势头却半点不减，轻易地继续穿透坚硬的地壳，轰隆隆的声响连绵不绝。
伽卡菲斯扫去肩上的碎石，顺着强行开辟的通道前去，不多时来到了让世界意识躁动的源头。
他从被自己轰出来的通道中踏出，眼前豁然开阔，恍然间踏入另一个世界。
千百只恶鬼在岩缝中隐匿，整个空间并没有什么建筑群，只有粗糙凿开的岩石和堆积的地下水，面积巨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宛如一座将空间和时间用最原始方式压缩的地下鬼城。
渡过最初的讶异，伽卡菲斯循着气息来到‘鬼城’的中心处，发现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巨大深井。井口翻涌着浓郁的黑气，他凑近了一下，迎面而来的是炙热的热浪。
这种程度的高温，那么下面只有可能是......
“岩浆。”他若有所思地道：“为什么会将聚集地设立在活火山口......”
“因为这里是天然的牢狱。”一道突兀出现的声音解释道。
伽卡菲斯抬头看去，只见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坐着一个男人。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对方的具体长相，但却能够清晰看到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异色眼瞳。
“阁下是？”他彬彬有礼地发问。
“玖兰李土，你也可以称呼我为‘节制’。”他自我介绍道。
“你们最近掀起的风浪我有所耳闻。”伽卡菲斯不怎么意外地道：“我是伽卡菲斯，幸会。“
一阵相对无言后，是玖兰李土率先开口：“你不该来这里。”
“怎么说？”伽卡菲斯挑眉。
玖兰指了指翻腾着黑气的井口，道：“那里面关着一个很可怕的家伙。”
“是你们自己的人？”伽卡菲斯的语气像是和朋友闲聊，一点紧迫感也没有。
异瞳的男人也同样的放松，耸肩道：“嗯，不过是个很倒霉的家伙。”
他幽幽叹了口气，也许是感到无聊，不等伽卡菲斯追问便继续道：“他是‘高塔’，不过最近被推上了愚者位。”
听到这里，伽卡菲斯的神色微微一动，问道：“愚者？你们的首领？”
玖兰却摆摆手否定，道：“我们一般把愚者位戏称为断头台，时不时就会有一个倒霉蛋被推上去。”
“但‘愚者’在塔罗牌之中，不是跳脱之外的特例么？某种程度上，它是名副其实的首位。”伽卡菲斯提出疑问。
“你说的没错，但正因为愚者位在塔罗之中地位超然，它才会变成烫手的山芋。”玖兰支起一条腿，将手臂搭在上面，懒洋洋地道：“我们的第二席是个性格非常......独特的家伙，他不会允许有人压他一头，因此发展出了很有趣的‘狩猎游戏’。”
“他为什么不直接夺走首位？”
“没那么简单。”玖兰摇头，道：“我们必须和对应位置产生高度共鸣才有资格进行试炼，成为那一席的真正拥有者。第二席和愚者位半点共感都没有，不存在争夺首位之说。”
伽卡菲斯思索片刻，接着问起另一个让他疑惑的现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名自称‘节制’的男人分享欲这么旺盛，但横竖都是情报，他也不会拒绝。
“说起来，我注意到你们的排位顺序似乎和传统塔罗牌不同？”
“那个啊。”玖兰不怎么在意地道：“现在卡牌的顺序是初代协会成员相争后定下的结果。而且除了第二席和第三席，根本没人在意所谓的排行，就连现在空缺的那些高位也没人去争夺。”
“空缺？”伽卡菲斯抓住了重点。
“大部分是内部争斗，被其他成员杀死的。”玖兰轻描淡写地说出相当令人细思极恐的话，也没有多加解释的意思，转开话题：“总之，现在只有两个位置碰不得。一个是‘愚者’，另一个是和‘皇后’配对的‘皇帝’。”
说到这里，男人忍俊不禁地笑起来，道：“当初他们两个争夺第二席闹得两败俱伤，落败者只能自动与下一个最高共鸣的卡牌绑定。”
他克制不住似地大笑一声，道：“所以‘皇帝’位才不能碰，谁让第三席‘皇后’见一个杀一个。唉，上一个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什么时候再来一个不怕死的挑战‘皇帝’位傻子呢......”
玖兰喃喃自语，伽卡菲斯却被他口中的时间单位惊到。
“逆位协会存在多久了？”
玖兰李土眨眨眼，有点苦恼地道：“记不清了，也许是几万年？还是更多？”
他长长叹息，道：“时间太长，我甚至记不得最初的协会成员们到底是谁。”
伽卡菲斯双眼略微睁大，声音染上一点讶异：“你活了多久？”
“为什么惊讶？你不也是活了很长时间？”玖兰道：“不过不用担心，除了我之外，他们年龄最大的不过六千岁。”
伽卡菲斯不知如何对‘不过’这个用词作出反应。
“我是初代协会中唯一一个存活至今的成员。”他说，声音带上一丝笑意：“毕竟没有人能比长生种的寿命更漫长。”
长生种。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名词，伽卡菲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不来自这个世界。”他笃定地道，确认了一直以来的怀疑。
这其实是他一直都隐隐怀疑的可能性，因为他身为这方世界的守护者，不可能一直对这样一个危险的组织毫无察觉。那么真相只有可能是他们并不属于这里，只是在近期侵入而已。
玖兰李土轻轻扫了他一眼，并没回答，不过这种态度已经能被当作是默认。
伽卡菲斯的神情骤然变化，从闲适一秒转换成戒备与充满攻击性的敌意。
面对侵入世界的个体，他甚至不再多问一句目的，而是直接调动火焰朝对方袭去。
他的动作太快，火焰蕴含的力量也太过强大，坐在岩石边上的男人甚至连躲避都做不到，被死气之炎轰过的身躯直接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头颅和半只手臂幸免，从高处跌落。
然而下一瞬，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玖兰李土的周围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波动，强行违逆世界的规则，随着几下类似钟表的‘咯哒’声，他的身躯几乎在瞬息间复原。
“一言不合便直接动手，这样迎接世界之外的友人，不会有点不礼貌吗？”他抱怨道，活动了一下关节，接着一跃而下，终于站在伽卡菲斯对面。
看着他那张俊美到有点诡异的面孔，伽卡菲斯眯起眼，重新审视面前的人。
“别这样看我，我都说了，我是纯血的长生种。”玖兰说道，打量着自己光洁宽大、并且缺少人类掌纹的手，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协会的同伴们有时比最恶毒的敌人还要危险。”
伽卡菲斯正要说什么，脚下的地面却开始隐隐颤动起来，四周岩壁中躲藏的恶鬼逐渐骚动，发出各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叫声。
“啊，看来他们都被你吵醒了。”玖兰李土看向井口的方向，那里的黑气四散，狰狞地形成触须蔓延。
“他们？”伽卡菲斯意识到他使用了复数人称。
“难道我忘了说吗？”他有些浮夸地感叹道：“这里既然有被关押者，当然就有镇压他的人。”
“本来还不到‘狩猎游戏’开始，他们勉强相安无事，但现在有了一个现成的闯入者成为共同的目标。”他看向伽卡菲斯，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完全是迫不及待看好戏的模样：“同时面对‘愚者’和脾气最糟糕的第二席‘力量’......”
他再次放声大笑，往后退去，躲过由于地质震动而落下的石块。
伽卡菲斯无暇追击他，因为在同一个瞬间，两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悄然锁定他，紧接着就是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转换。
整个地下城此刻被分割成两个区域，一边是堆满白骨尸骸的领域，另一边是布满恶鬼的错乱空间。
他缓缓朝中心的方向看去。
在可怖威压的中心，四只眼四只手臂的怪物坐在骨堆之上。在他的不远处，是同样拥有猩红双眼与触须的类人生物。
前者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撤离的玖兰李土，随意一勾手指的功夫便用无形的利刃将他砍成几截。他也似乎知道对方的不死特质，并没有白费功夫追加攻击，貌似只是发出一个警告。
被砍下的身体部位还没落地，就已经完成自愈的玖兰李土依旧笑着。他在通过岩壁的缝隙离开前对伽卡菲斯挥了挥手，道：
“祝你好运，伽卡菲斯先生。”
-
逆位的‘女祭司’ - 对应占星月亮，冷酷无情，无法正确思考，过于冷漠而无法和另一半沟通。
逆位的‘节制’ - 精神状态不稳定，可能因为过度饮食而造成疾病，可同时可能食欲不振。只在意名义上的关系，缺乏真心交流，往往单恋遥不可及的对象，朝三暮四很容易被动摇。
逆位的‘力量’ - 兽性压制人性，充满负面情绪，彼此感情牵强，做事不顾他人意愿，不可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