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好美,我的宝贝
说到这杨泛骂了一声,又用力抽了抽脚,可惜除了让他痛得脸色扭曲了一下之外无济于事,“——草,随便把幻阵拿出来害人,就不怕上边活宰了他吗!”
褚曼默然不语的盯着杨泛,看他一次次试图把脚从树下抽出来,但是每次都失败了。
实际上他的右脚已经很难用力了,杨泛毕竟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拥有丰富的受伤经验。
他连看一眼都不需要,只凭感觉就能断定自己的右边小腿骨头裂了,如果情况坏一点的话,可能骨刺突出扎破了皮肤,血液凝固在皮肤上,有种干涩腻歪的感觉。
如果有个人搭把手的话……
杨泛几乎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眼下唯一能搭把手的就是褚曼,然而他可能更希望自己就此……留在这里吧。
褚曼调整了呼吸,站在山坡上休息了一下,慢慢走过来,低头看着杨泛。
她的样子虽然有点狼狈,但是比起杨泛却好多了。头发稍微有点凌乱,脸色稍微有点苍白,身上衣服刮破了几块,胳膊上蹭了一道血口,但是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她的身影背对着光,面对着杨泛。这个样子让杨泛无法看清她的脸,即使竭力眯起眼睛,也只能看见他平淡不惊,仿佛永远没什么情绪的目光。
“……黄少爷他们可能还会派人来这里的。”杨泛收回目光,低声道:“你走吧。”
褚曼一言不发,仍在打量树的位置。
“他们把公路封锁了,你大概走一两个小时,就能从岔路上看到一个加油站。”
“……”
“如果你曾经对我有过哪怕半分意思,就在脱身后,告诉冯暮尘一声,跟他说我在这里,腿受伤了。”
杨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苦笑一声,低声道:“不过我估计你不会,你出去后肯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干脆把我遗忘在这里……你恨不得我干脆去死吧。”
褚曼沉默着,不置可否。
杨泛那微弱的希望在这沉默中被一点一滴磋磨殆尽。
杨泛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几乎都灰败了,半晌才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我知道了。你出去以后去查一下我留在保险柜里的信封,里边有我的……信和几张卡。
杨泛目光奇异的平静,才慢慢闭上眼睛,说:“你走吧。”
他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听见脚步声落在泥地上,然后慢慢地,一步步走远了。
褚曼走了。
杨泛紧紧闭着眼睛,仰起头。
他从生下来为止就从没感觉到这样刺骨的剧痛,就像用刀子捅穿心脏,连死亡都比不上。
“但愿你真的知道珍惜,但愿你有一天,不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杨泛把脸深深的埋在掌心里,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连求生的力气,都完完全全的泯灭了。
“你能不能稍微坐过去一下?”褚曼的声音突然毫无预兆的响起,“还有,把这条腿腿挪开。”
杨泛全身一震,猛的抬头望去,只见褚曼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
“你……你不是……”
“废话那么多。”
褚曼举起石头说:“忍着。”
褚曼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把杨泛的伤腿垫了一下,用石头做杠杆,她轻松地抬起来树干放在了一边。
这时候杨泛都痛得没感觉了,脸色苍白地倒在那里喘息着,小腿上被刺穿的那块肌肉简直被戳出一个洞来,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
杨泛腿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但是如果把扎进腿里的木刺轻易拔出,势必会加重突刺在肉里造成的创伤。
“我cao!痛!痛!你轻一点!”
褚曼充耳未闻,三下两下绑好了腿。
接着褚曼丢给他一根半人高的树枝,说:“拄着,走路。”
杨泛哆嗦着捡起那根树枝,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但是根本没法迈开步子。
只要那条受伤的小腿一着地,他就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摔。连续摔了好几次都没能走上几步,最终褚曼终于不耐烦了,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半扶半拖的费力往前走。
褚曼这个体型,要背起杨泛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任务,就算这样半扶着他也十分吃力。
杨泛偷眼去看褚曼的侧脸,看见她微微皱着眉,汗水把她额角的头发都浸湿了,顺着脸颊慢慢的流到下巴上……
这一刻山谷下的陡坡崎岖陡峭,风里的空气湿漉漉的,天空中阴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下起大雨。
他们刚刚才逃脱一场惊险的截杀,眼前是好几公里漫长的山路,身上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全是伤。
杨泛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他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恨不得永远这样被褚曼扶在身边,互相依偎着,互相搀扶着,一辈子漫长的走下去。
他甚至恨不得这段路,从此永无尽头。
可惜,她是自己最好的兄弟的女朋友。
那天褚曼扶着杨泛,整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出那条盘山公路。
他们刚走出信号屏蔽段,韩越的讯石就疯狂地收到消息。
杨泛一个都来不及接,就因为伤口失血过多而厥过去了。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被围困再到走出山谷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闻家已经发了最后通牒,与湛家决裂。
闻诺亚运气好,被一颗树的树枝挡道,没有受什么伤。
此时正在和冯暮尘,褚曼一起等在了医院急救室的外面。
“黄维跟老湛掐起来了。”
闻诺亚正坐在外间抽烟,冯暮尘在的时候他怕呛着褚曼,所以一直忍着烟瘾,就让褚曼去另外一间休息了。
二人心情都格外畅快,闻诺亚好奇道,“哦?他们终于掐起来了?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老湛说了什么:你不服从上级命令,无组织无纪律,无视大局,无视集体,极端散漫的个人自由主义……”
“错了,”冯暮尘接过一根烟,说,“老湛这次一个字都没说。”
“——啊?”
“因为他被气疯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