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簪传信,一盘情花毒
幸好，李鸾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说起来，父皇传信那天，儿臣有些没出息，哭了一场。”
厉帝挑眉 ，顺着李鸾的话问：“哭什么？”
“太医说，儿臣体寒，不易有孕。”
这是之前就和沈弛商量好的说辞，沈弛还十分周全的真的请了太医到王府。
当然，太医是他的人。
现下，只看李鸾的表演了。
厉帝的眼神表面松弛，但扫过李鸾每一个表情的时候，都如同实质一般让她战栗。
李鸾 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惋惜，“儿臣也想能早点有个孩子，也好在王府立足。”
厉帝看着眼前的李鸾，她确实瘦弱。
“那就好好补补，你也才刚进王府，行了，去见皇后，朕得空会召见你。”厉帝重新拿起旁边的书，看起来似乎是放过李鸾了。
李鸾小心走出了御书房侧间，临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
厉帝依旧歪在躺椅上，桌上那杯茶微微冒着热气。
“父皇。”
厉帝淡淡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日影西斜，光线有些暗了，儿臣请高公公为您点一盏灯可好？”
厉帝依旧是淡淡应了一声，也不说行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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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看着李鸾的背影，直到她走到拐角处，完完全全消失在殿宇之间。他这才进了御书房，端着一盏灯走到皇帝身边，把灯轻轻放在书案上。
而后顺手撤下了李鸾倒的那杯茶，换了新的。
厉帝轻轻翻动书页，“这丫头有些变化。”
高公公斟酌词句，“公主到底是成家了，人都说成家了才是长大了，有些变化也是寻常。”
厉帝轻轻嗤笑一声，“别心也野了。”
高公公在旁边站定。
“年节时候，宫中曾为了热闹，寻过民间杂耍班子为娘娘们献艺，奴才记得当时，那班主手边有一只灵猴，十分听话乖巧，听班主说，那灵猴从前因为瘦，在山上总被欺负，直到被班主捡来养着，随手投喂，慢慢的灵猴认了主，自然只听班主一个人的话。”
厉帝冷冷看高公公一眼。
“你用这样的畜生和朕的公主相提并论？”
高公公不慌不忙，施了一礼：“奴才觉得，猴儿对班主尚且衷心，更何况您和公主之间的父女情意呢，公主是您的骨肉，又得您厚爱，不向着您还能向着谁呢？”
厉帝端起桌上的茶，悠悠品了一口。
“那孩子身体差了些，你问问太医院，该怎么调理怎么给她调理，备下些赏赐一并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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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鸾走在路上，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
厉帝久居高位，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的气势。
在这样的人面前玩心思，李鸾有些后怕。
大概走了两条大街的距离，李鸾站在了皇后宫中。
皇后宫中很热闹，李鸾不认识的人分坐两边，男女同席，像是小型的家庭聚会。
李鸾行了礼，还没起身，就见一人从她身边过，更靠近皇后一些才站定。
“参见皇后，陛下体谅皇后辛苦，特选了这支翡翠如意簪命奴才送来，说是寓意好。”
李鸾还趴在地上。
厉帝要给皇后东西，大可以方才让自己一起带过来，就算是临时起意，一路上也没见着同行的人。
李鸾记得，走过宫道的时候她分明回头过，后面没什么人。
所以，簪子是备好的。
赏赐也不是本意，是信号。
李鸾只觉得自己一瞬也不敢放松。
屏风背后的皇后声音里透着端庄：“替本宫多谢陛下，今日宴会臣妾还要多敬陛下一杯酒。”
然后仿佛才看见李鸾还跪着，“景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赐座 。”
李鸾默默翻了个白眼，在末尾的空位上坐下来。周围皆是成双成对，只有李鸾一个人挂单，有些突兀。
皇后的声音听起来很亲热，“景和婚后似乎长开了，更好看了。”
李鸾挤出一个官方职业假笑。
面前的婢女给她上了茶，李鸾却不敢喝，盯着茶杯扮演一个不倒翁。
却听见旁边的指责声：“霜月，收敛些！”
李鸾抬眼，就见不远处的小姑娘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李鸾低头，细细回想霜月这个名字。
“表哥你看她！也不知道是陛下从哪里找出来的野丫头，我自小在宫里长大就没见过她！你看她得意的样子，沈弛哥哥娶了她真是白白吃亏！”
李鸾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
想起来了，是皇后的侄女魏霜月。
她身边的人应该就是三皇子。
目前，他们还不是一对。
听她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暗恋沈弛多年，本想着自己能进王府的门，结果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景和截胡了。
李鸾原本懒得计较，这时候却起了些心思。
景和的人设就是骄纵跋扈又无脑，还不如直接坐实了。
于是她微微抬眼，用一种“姐看你像头猪”的眼神看了魏霜月一眼，然后伸手露出手上的翡翠镯子，先是悠闲地转了转，然后又扫了魏霜月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来，得意又张扬。
魏霜月几乎气成河豚。
李鸾却是望着殿外，就好像是在等沈弛。
小姑娘最知道怎么气小姑娘。
魏霜月绷不住了。
她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皇后的声音打断。
“叫你们来陪本宫坐坐，就是找个由头，筵席早就准备妥当，景和，尝尝本宫这里的桃花酥，可还合你口味。”
很快就有宫人端上了粉色的点心。
李鸾想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故事的走向有些变化。
原本这盘点心是厉帝给景和吃的。
点心里有药，像极了金庸小说里的情花 ，让景和每次动心就如同针扎。
而今，送上这盘点心的人成了皇后。
终究还是对她不放心。
李鸾看着点心发呆。
其实按理来说，这对她没有威胁。
只要她不爱上任何人，情花就没有意义。
可她犹豫了。
即使知道这种犹豫会招来这些人的怀疑，李鸾还是表现出了迟疑。
就在李鸾纠结的时候，殿外却听得宫人高声唱喏：“靖襄王到！”
瞬时，所有人都看向殿门口的方向。
李鸾松一口气，她的靠山来了。
沈弛今天出门早，李鸾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上朝去了。
这会，她也才看见沈弛。
依旧是一身玄色，按照亲王礼制，上面是金色的蟒纹。
穿在沈弛的身上，内敛而沉稳。
李鸾觉得，自己就每天看着这个人，生活也挺治愈的。
只是沈弛进来的时候，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殿中对皇后行礼。
先帝亲封的亲王尊位，瞬时让几位坐不住的公主驸马、乃至皇子宫妃都站了起来。
魏霜月也站起来，等沈弛行礼后，娇滴滴的叫了一声：“沈弛哥哥。”
沈弛眉眼低垂，“魏小姐，本王家中并无姊妹，您还是随您的父亲，称呼我为靖襄王便是。”
李鸾微微勾起嘴角。
皇后有些坐不住：“霜月，向靖襄王行礼。”
魏霜月这才安安分分行了礼，不情不愿的坐下。
无人关注的角落，李鸾鼓着嘴像是尝了一块糕点，这时候正拍了拍手上的酥皮，慢悠悠站起来。
沈弛扫过来的眼神有些冷。
皇后也顺着他的目光，正准备细看，就见沈弛拱手：“皇后娘娘，长乐殿已经准备好了，宇文太子也已经到了，陛下特意谴我过来请皇后入席。”
皇后看清了李鸾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站起身来：“好，咱们也过去吧，不过靖襄王怕是亲自来接我们阿鸾的吧，真是好。”
她说完，带头就往外走。
那高高扬起的春风得意的嘴角一直就没放下来过。
李鸾微微笑起来，却被沈弛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