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得为自己谋出路
他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看了靖安王一眼。
靖安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看看沈弛，这才慢悠悠开口：“你的夫人，张口闭口羞辱景和公主，不敬陛下……嘶你自己看着办吧啊。”
城南侯每听他说一句话，就抖了一抖。
等靖安王说完，他几乎就要趴在地上了。
“公主恕罪，这疯妇是早些年吃错了东西，脑子不好了，臣本来想要休妻的，也是念着糟糠之妻不下堂，万万没想到她今天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她这一回！”城南侯的求救对象很明确。
他心里清楚沈弛这人一旦动怒，那是没有回旋余地的。
唯有这公主，没准还能松口。
不敬皇室，这罪名可大可小。
就看在场的人怎么理解了。
李鸾开口：“我给过她机会的，好几次，可是她不知收敛。”
她就这么说了一句，沈弛笑起来，“青林。”
“是，即刻押送刑部。”
李鸾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沈弛说，“怕你找不到，来接你去吃饭。”
没想到他难得听一次墙角，却听到了这么精彩的部分。
他伸手揽住李鸾，带着她往外走。
李鸾靠近他小声说：“还好你来了，我正琢磨着亲自上手不合适呢，我都怕她们旁人开口劝我，倒是显得我计较。”
上辈子她没少受这种闲气，这辈子位高权重，要还受这样的气，那就有些窝囊了。
“宇文晴已经被送回西凉了，宇文宸会看好她。”沈弛说，“没有什么旧情，都是误会。”
“我知道啊，你跟我说过了。”李鸾点头，“有也没事，现在不是只有我么？”
沈弛强调：“没有。”
“好好好。”
李鸾偷偷笑起来。
就在他们背后，城南侯拦不住青林，这时候正哭天喊地：“我要绝婚！你这个疯妇害我一家，我要绝婚！”
李鸾忍不住回头看。
“我提醒过她，不接她的话，可是她听不懂，最终只能是这样的结果，非我所愿，但也不冤。”
沈弛点头，“我知道。”
李鸾不是心狠的人。
李鸾却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在这个时代，女人就是依附男人来生活的，如果她不是公主，方才这样的事没有人会给她面子。
她的一切都是靠沈弛。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李鸾手指冰凉。
沈弛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李鸾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她必须要有自己的依仗，不能完全依靠沈弛。
这些日子太好过，都快忘了她的初衷。
她可以享受沈弛的爱，但绝不能沉溺于其中。
看看后面，这城南侯不正在撒泼要休妻么？
李鸾想到这里，自己挽住了沈弛。
她是沈弛的妻子，这种时候，要给足他面子。
沈弛却伸手牵住了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弛喜欢牵手，胜过于李鸾挽着他。
好像就是在他意识到，李鸾挽着他是在做样子的时候。
而眼下……
沈弛开口：“你放心。”
李鸾没听清，“什么？”
“我不会丢下你。”沈弛捏着她的手，语气有些郑重。
“好。”李鸾也不深究，任沈弛拉着她。
他可以这样说，但要怎么做，是她来决定。
几天以后，宫中私宴结束。
沈弛即将带兵巡视边疆震慑六国，沈含光也要回书院继续念书。
这天，李鸾在府上检验柳儿的练习成果。
王府两栋楼之间拉了天蚕丝所编织的缎带，柳儿穿上那身完完全全用浮云缎做的衣服，站上了屋顶。
她的周身，浮云缎随风几乎悬浮在半空中，就好像事她身边的气息让浮云缎飞起来。
李鸾用团扇遮住太阳，光是这个亮相，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舒兰也睁大了眼睛。
这是那个有些怯懦的小姑娘么？
李鸾笑起来，“继续。”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奇葩声伴着歌声一起响起来，李鸾微微坐正。
柳儿还是超出了她的期待。
她的声音就像银铃一样好听。
慢悠悠的走在丝带上，就好像浮在半空。
一个漂亮的滑步，众人都跟着心一紧，以为她要摔下来了，结果她却靠在了丝带上，做出躺下来的样子。
极美。
慵懒的美丽。
李鸾拄着下巴，看着柳儿像一朵花，恣意释放自己的美丽。
“铃兰，我之前叫你准备的事情呢？”
铃兰凑到李鸾耳边小声说：“已经准备好了王妃，只要我们开了台子，自然有人愿意来唱戏。整个京里这么多秦楼楚馆，只恨不能放到明面上来。”
“嗯，谈好了有人来就行。”
李鸾松一口气，琢磨着后面的事。
柳儿一场表演结束，站在李鸾面前。
李鸾想了想，“你的努力足够送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柳儿。”
她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露出笑脸，站起来拍拍她的肩，“再跟着良嬷嬷好好学。”
就是这时候，沈弛回来了。
他最近忙着准备要出门的东西，忙得根本不会停下来。
李鸾回到房间，就见他靠在贵妃椅上休息，手上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头疼。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椅子旁边，伸手轻轻放在了他太阳穴的位置。
沈弛松开手，“青风已经在京城了，明天来王府。”
李鸾点头，“知道了，谢谢王爷。”
沈弛感觉到他柔软的指尖，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你最近怎么了？”沈弛忍不住问。
“忙，柳儿那边初见成效，现在就是等一个好日子，心里没底。”李鸾顺势从背后环住他，靠在他肩上，“毕竟我第一次挑大梁。”
沈弛笑起来，“怕什么，那天不是打牌赢钱了？”
“那才多少钱，给柳儿做一身衣服都不够。”
李鸾拍拍沈弛，自己站起来，“就看成不成了。”
她坐到自己的梳妆台面前，摘了头上唯一的一支簪子，一头长发就披散下来。
沈弛坐直，就这么看着她梳头发。
李鸾见他也不说话，回头，就看见他看着自己。
“你看什么？”
“突然想起来你那天在靖安王府的样子。”
李鸾笑起来，“我那天脾气大了些。”
沈弛走过来站在她背后，“我的意思是，从那天起，我看不清你在想什么了。”
李鸾一愣。
她不知道沈弛原来这么细腻。
沈弛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阿鸾，如果我猜错，你是看见了城南侯二话不说就要休妻，心里没底。”
李鸾看着沈弛的眼睛。
她现在居高临下，就像当初他们在温泉里确定成为同盟。
只是眼下，他们的地位真正变了。
李鸾笑：“是啊，我得为自己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