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是伤了,又不是残了
越往外去，气温越低，光线也逐渐变得黯淡，众人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栖则几步追上去，在第一道门拉住满脸泪痕的姑娘。
对方梗着脖子不肯回头，瘦弱的肩膀还在颤抖着，也许是出门太急，头发直接披散在肩膀上，缠着白皙的脖颈，黑白的碰撞，极其醒目。
他视线从她纤细的腕骨往上挪，落到虞嘉元通红的耳尖时顿了一秒，小姑娘抽噎的声音在远离喧嚣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李栖则轻叹一口气，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腕，吐出来的话却是不太正经：“我赢了，厉不厉害？”
“厉害个屁！”
头一次听见小姑娘骂人，嗓音带着浓厚的哭腔，双眼红的像兔子，耳朵和脸颊没有一处不红的，像是刚从蒸拿房出来。
虞嘉元用另只手去掰他的手指，却被一把捞过去，虚虚禁锢在少年怀里。
“怎么还骂人呢？”李栖则没敢抱，只将手搭在女孩肩膀上，明明疲惫到极点，还是耐心地逗她，视线死死看着她，嘴上委屈，“好痛。”
缠着绷带的手臂上伤口明显，脸上也有几块青紫，看着就触目惊心。
“痛死你算了。”女孩瞪他一眼，挣扎着要从他手底下钻出去：“放开。”
李栖则揽着她往里走：“不放，还生气啊？”
“谁生气了？”
“谁哭鼻子我说谁。”
“我才没哭。”
李栖则捏她耳朵，语调打趣：“哦？那你眼睛红成这样？”
“我嫌臭，是被熏红的。”虞嘉元故意说，“你身上全是汗，臭死了！”
“臭死你。”
虞嘉元：“……”
力气不够，只能像拎小鸡一样被少年拽进去，她的目光躲躲闪闪，就是不直面看他，到了休息区，被李栖则推到虞江临和易谭声旁边。
他往更衣室走，走两步又转回来，盯着小姑娘漆黑漆黑的眸子，揉她的脑袋，嘴角轻勾：“要不要闻闻真臭假臭？”
瞬间安静了，几人都被这句话劈得动不了，虞嘉元更是脸色全红了。
虞江临最先反应过来，满脸嫌弃，一拳挥过去：“你要不要脸，少忽悠我妹。”
几人拖拖拉拉出了地下室，裹上厚重外套，也许是刚出了汗的缘故，李栖则觉得微微有些发热。
虞嘉元气没消，跟着虞江临走在前面，半个眼光都没往后面落，步子迈得飞快。
冬季深夜，温度极低，路都变得硬邦邦，踩上去石子发出嚓嚓声。
易谭声看着情况，处境尴尬，旁边这人眼刀子要刮了他似的，刷刷地往他身上飞。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现在已经投胎一百回了。
眼看着前面两人都快走过零五巷了，小姑娘的背影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丝毫没有要留下来的打算。易谭声忽然看见旁边这人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晃晃悠悠地像是要倒。
风驰电掣之间，他脑海里突然明白了这人的意图，配合他演出惊呼一声，看着李栖则“虚弱地”栽倒在地上。
咚的一声，听着都疼。
易谭声目睹倒在地上的人眼睛眯了一条缝，拧着大腿肉才忍住那股就快压制不住的笑意。
真让虞江临说对了，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前面两人听见声音，果然回头看。
虞嘉元更是吓了一跳，连忙奔过来，手指摸上少年的脸：“栖则这是怎么了？”
面对虞江临狐疑的眼神，易谭声只好一本正经的瞎编：“力气耗尽了吧，他打拳打了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过。”
女孩一听，果然急了，再也顾不上还在赌气，泪水盈满眼眶，害怕极了，紧紧握着少年的手：“那怎么办？”
易谭声摸摸鼻子，继续瞎诌：“休息休息就好了。”
——
李家二楼。
李奶奶修养身体，早早睡下了，他们回来时的动作也很轻，没有吵醒她。
四个人都在李栖则房间，不同的是，一个躺着，一个坐在床边，另两个站着。
休息了一会儿，李栖则“悠悠转醒”，手掌被女孩握得很紧，轻微抽动，立马引起她的注意。
虞嘉元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栖则，你没事吧？”
“刚醒过来的”少年摇头，手指反握上女孩细白柔软的指尖：“我没事。”
气氛太好，虞江临看他表演，一脸不满，催着虞嘉元：“他没事，我们该回去了。”
夜色浓郁，房间里的灯光都变得极其安静，只有风刮过树梢的声音 ，映衬着皎洁的月光。
虞嘉元懵懵地站起身，少年的手指慢慢滑落，他下意识伸手去够，这下是真的牵扯到伤口，疼的他闷哼了声，额头的细汗不断，脸色越发苍白。
虽然咬紧了牙关，但痛苦的声音还是弥漫在房间里，虞嘉元再也走不动了。
她看着床上的人，又看向一旁站着的虞江临：“哥哥，今天我不走了，我想留下来。”
后着极不赞同：“你一个小姑娘留下来干什么？他是伤了，又不是残了。”
“哥哥……”虞嘉元眼神祈求，“我想留下来……”
话还没说完，虞江临的手机就响了，是家里阿姨打过来的，语气焦急。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虞江临眸色微动，没让女孩发现，只是改了态度：“那你在这吧，明天我来接你。”
易谭声和虞江临一同出了门，在巷口分别，虞江临这才加快脚步，满脸怒色，飞奔着朝虞家方向去。
整个空间又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一站一躺。
虞嘉元帮他擦了药膏，犹豫半天，又回去坐下，双手触碰上少年的手臂，指尖仿佛还有那股药膏的清凉劲儿，视线悠悠打转，像是想透过衣服看到皮肉。
在地下室的时候，她大致扫了一眼，没太看清，但也知道李栖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许多，光是脸上都有两三处淤青。
她心里难受，却又不想被他看出来，只好低着脑袋装模作样的把玩着他的袖口，看着下面手腕上的淤青一大片，眼泪都憋在眼眶里，最后，装不下了，一颗颗往下砸。
滴到少年的掌心里，灼烧出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