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独游于所有人之外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地上白茫茫一片，堆积成一层柔软的白色，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许潮林没敢耽误，买了两份粥，又把剩下的煎饺打包好，趁着雪色和月色交映的余晖往回走。
推开房门时，粥还是热的，煎饺还是酥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虞嘉元将他手里的包装袋接过来。
他依靠在墙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纷飞的雪花，发丝上也沾染了些许晶莹，悄然融化，留下一片潮湿。
半侧着脸，往病床边看。
女孩眉骨处贴了纱布，嘴角还有一片淤青，在巴掌大的白皙小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许潮林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指尖，心里暗骂一声，看着她将那份海鲜粥吃完。
雪一直没停，后半夜积雪越来越深，外面风刮得极大。
虞嘉元担心，留下来陪着林云光。
她这一留，虞江临也不走，许潮林心里有点异样，干脆大家都没走，围在病房的沙发处打着瞌睡。
病房是许潮林和虞江临缴费的时候开的，特意要了单人病房，方便病人休息。
此时正好提供便利，那一圈沙发恰好能坐下他们几人，足以提供休息的空间。
四处静悄悄，夜已经深了。
有轻微的呼吸声响起，节奏舒缓，不轻不重，在房间上空回荡着。
许潮林心里装着事，睡不着，摸出手机把玩两下，眼神暗戳戳往床边坐着的女孩身上瞟。
一屋子人，就他俩手机还亮着。
她似乎也没睡意，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清冷的光映衬得脸色越发惨白，无端有种孤寂感。
他见过的女孩也不少，无理取闹的，随性自由的，文静害羞的，也有矫揉造作爱使小性子的。
而她，则独游于所有人之外。
坚韧，似清冷的月光。
许潮林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敲点着沙发扶手，眼睛盯着手机，半张脸隐在阴影下。
天色大亮，雪暂时停了。
虞宏和许父派了司机来接，虞嘉元依依不舍地跟林云光说再见。
林母已经清醒，扯着嘴角跟他们寒暄几句，身体还是很弱。
虞嘉元拉着云光的手，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又在她口袋里塞了一千块钱。
挤着眼睛说：“这钱你先拿着，不够再和我说。”
其实，住院费已经缴过，但是她怕再有突然用钱的地方，所以把上次晚会的奖金拿了出来，先开口堵住林云光要拒绝的话。
几人出了病房，没让林云光送，许潮林接过司机带来的骨头汤，保温桶装着，递到女孩手上。
对方下意识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总算有了几丝波动。
她说：“谢谢。”
许潮林收回手：“客气。”
——
虞嘉元没回虞家，她让司机把自己送到零五巷，下车就要往里去。
虞江临也跟着下来，被她一把推回去。
少年眼神惺忪，倦意满满：“干什么？”
虞嘉元往车里看：“你送然姐姐回去，别跟着我。”
“嘿。”对方捋了把头发，耷拉在额前的碎发都往后顺，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你又去李栖则家？”
女孩努力反驳：“昨天跟他说好的，哥你快回去吧，把然姐姐送回去，然后你好好睡一觉。”
“不行，我跟你一起。”
“我就在栖则家啊，我又不乱跑！”
“那也不行。”
虞江临还是心有余悸，生怕活生生的妹妹又像之前那样不见了，要是再来一次，他的心脏都要出毛病了。
两人争执不下，巷子里走出来个人影，宽肩长腿的，裹着件长款冬衣，眉骨清冷，眼尾下的小痣越发醒目。
“栖则！”虞嘉元欢喜地叫一声，转头对虞江临说，“你看，栖则来接我了，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哥哥，我就在栖则家里，哪也不去。”她计上心头，幽怨地看他一眼，“而且，你在这也没事，你下午来接我就行了嘛。”
雪又飘起来，虞江临被嫌弃，没再挣扎，只冲李栖则扔下一句：“看好她。”
上车走了，只留下些许烟气。
虞嘉元凑到少年身边，对方将围巾取下来，绕在她脖子上，下巴都被遮住，但确实是暖和了许多。
“栖则。”
“嗯？”少年带着她往里走，眉眼处落了雪花，很快融化掉。
“你今天又变好看了呦。”
他笑，拍拍她的脑袋：“挺会啊，虞嘉元。”
最深处的那户人家，大门半阖着，钻出来一条小黑狗，撒着欢地往这边跑。
女孩挣开少年的手，往前接了两步，一把将小狗抱起来，乐呵呵地：“哇塞，五根毛，你好像长胖了。”
小狗似乎能听懂她在说什么，汪汪的叫几声，配合表演。
一人一狗就这么愉快地进了屋。
少年跟在后面，手掌还保持刚才的姿势，僵持着，眼神直直落在女孩肩膀处的小狗身上，隐约透露着不满。
他无声地冲小狗做口型：今天你别想吃骨头了。
五根毛：？？？！！！
立马挣扎着从女孩的怀抱里下来，绕着屋子乱跑，还时不时摇着尾巴。
院子里还是那个模样，只不过现在都被雪覆盖着，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李奶奶在正屋里坐，腿脚还是没好透，盖着件厚厚的毯子，笑眯眯往外看。
正中间摆了个碳盆，黑炭烧的透红，热乎乎一片，一靠近就暖和极了。
五根毛蜷缩着火炉前睡觉，头挨着她的鞋子。
虞嘉元笑着跟奶奶说话，手掌时不时顺一下小狗的毛毛。
棉拖鞋摆到眼前时，少年的垂眸看她：“换个鞋，这个暖和。”
脱下来的鞋放到一边。
午饭是李栖则做的，三菜一汤。
摆上小饭桌，先给她和奶奶一人装了碗汤，甜的，银耳莲子和红枣一起炖，黏糊软烂。
虞嘉元喝下一口，忍不住弯起眼睛：“好好喝。”
她搅着汤，看着少年将鱼刺都挑的干净，往她面前放，白嫩嫩的鱼肉裹着浓郁的汤汁，咬在嘴里更是一种享受。
一顿饭，她几乎没有夹过菜，小碗里满满当当，排骨炖的软烂还有虾仁玉米的清甜，已经让虞嘉元赞不绝口。
她舔舔嘴角，将那颗玉米粒吞进去。
“栖则，你会的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