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
屋子很暗，只有正屋窗户里透过来一丝光线。
虞嘉元听见脚步声匆匆而来，在寂静的黑夜里带起一阵涟漪，宛如投进水中的石子。
接着，大门就被拉开。
少年的面孔隐在半开的门缝中，仙女棒的烟花照亮了两人的脸。
李栖则目光所在，就是女孩笑弯了的眉眼。
她说：“栖则，新年快乐呀。”
两人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地笑，直到虞江临打破宁静，才进了屋。
正屋摆放着一个火炉，此时炭火半灭，桌子上放着些瓜果，堪堪装了半个盘子。
李奶奶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团毛线，织出来的形状，似是毛衣。
两人到来，给这个宁静的家也增添了几分生气，李栖则将大灯开了，往炉子里添了些碳，又将冰箱里的零食都拿出来。
虞嘉元眼睛亮了，抱着草莓蛋糕不放手，连玩得正好的烟花都不敌它带来的吸引力。
“瞧你这出息。”虞江临见不得妹妹狗腿子的模样，悄悄在她耳边说，“虞家亏待你了？一个蛋糕把你高兴成这样？”
虞嘉元默默远离他：“这是栖则买的，我乐意。”
碍于李奶奶在，虞江临没法直接回怼，眼神暗戳戳警告她，谁知道小姑娘直接忽略他看过来的视线。
他只能拿起个苹果，咬得脆响。
李奶奶坐了一会儿，先去休息，临睡前还叮嘱李栖则招待好兄妹俩。
虞嘉元替他应声。
只剩下他们三个，虞江临的“敌意”没再遮掩，虞嘉元懒得和他争，不理他说的话。
转头去问李栖则：“易哥哥呢，没和你一起啊？”
少年替她剥了个橘子，语气柔和：“他回外婆家了。”
易谭声跟着母亲生活，每年过年都会回外婆家，今年也不例外。
虞嘉元鼓了鼓腮帮子，戳着草莓蛋糕：“哦。”
她问：“你今晚没有安排吗？”
李栖则看她：“没有。”
其实她不来的话，他已经打算睡觉了，但此时看着女孩的眼睛，便觉得平淡的新年忽然有了期待。
“栖则，你不守岁吗？”
少年刚想说他不在意这些，就听见女孩娇纵霸气的声音：“我要守的，你陪我。”
“以前在虞朝的时候，都是我们一起守岁的，所以，你得陪着我，不许先睡。”
万物静默，只剩灯火依旧亮着，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呼吸声清晰可闻。
李栖则揉一把小姑娘的脑袋，语气调侃：“还挺霸道。”
“那可不，谁让我是公主，你们都得听我的。”
他笑：“听你的。”
时钟敲响，十二点的钟声如约而至。
虞嘉元越守越兴奋，丝毫没有困意。
外面烟花四起，五彩斑斓的璀璨，在半空炸开，又像流星稍纵即逝。
还有好多烟花没放，虞嘉元干脆带着两人，跑到院子里，踩着积雪的碎渣，一连点燃好几根仙女棒，递给旁边的少年。
乌发红唇，双眼像小鹿，灵动清澈：“栖则，你要一直陪着我。”
“永永远远，岁岁年年，你都要一直在我身边，不许离开。”
满天烟火下，女孩的眼睫有点湿润，长而翘，鼻尖通红，就这么看着他，仿佛看进了他心里。
李栖则眸色微动，接过仙女棒，一手触上女孩的头顶，微俯着身子，低笑：“不离开。”
——
那天的情景太震撼。
导致李栖则脑海里时不时就蹦出来女孩说的话。
今天已经是正月初五。
万家万户走亲戚的日子，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但是今年，竟然稍感落寞。
手机那头，女孩每天都会发好几条语音过来，她打字不快，也打不利索，干脆都用语音沟通。
虞宏带着一家人去度假了，虞嘉元这几天都没来找他。
今天的问候还没开始。
李栖则猜，她一定是睡懒觉了。
正午的阳光很暖，他把奶奶扶出来晒太阳，又将被褥拿出来晒，顺带将虞嘉元房间里的被子也拿出来了。
说不定她什么时候想来睡一晚呢。
李栖则这么想着，没注意到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转身时，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他的视线从女人脸上扫过，下一秒直接继续手头上的事。
江瑜倒是不恼，脸上挂着笑，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摸不清揣的什么心思。
李栖则和李奶奶都没理她，反倒是江璐先说了话，一口一个栖则亲热地叫着。
李栖则烦，看着她俩虚情假意的样子，心里泛起一股子冷意。
“没事就出去。”他将被子固定好。
江瑜一脸委屈：“你看吧，自己的儿子这个态度，我来看看他都不行了。”
江璐也劝：“栖则啊，我和你妈就是想来看看你，大过年的，你脾气也不要这么冲嘛。”
两个女人穿着精致，丝绒高跟鞋与这简陋的二层小楼格格不入，明明不情愿，还要说违心的话。
李栖则懒得和她们掰扯，眼风都没给一个。
江璐不甘心，还想再说：“栖则啊……”
“出去。”
声音冷漠，语调低沉，不带一丝感情。
江瑜上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妈妈想接你去吃顿饭，栖则，你别倔。”
风还是凉的，刚才觉得温暖的阳光此刻好像已经失去了温度，云层挡住了照射下来的光线。
李栖则冷嗤一声：“生日？”
嘲讽的意味太浓厚，让江瑜都有些站不住脚。
她拧眉：“栖则……”
“这次又想利用我什么？”少年脊背挺得笔直，表情散漫，“第一次对我好的时候，就想哄骗我爸的赔偿金，第二次对我好的时候是想骗我把房子转到你名下。”
他冷笑：“这次呢？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江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原本的笑也消失了，只剩下埋怨：“你就是这么想妈妈的吗？”
“不然呢？”
气氛过于凝重，以至于五根毛都察觉到暗暗弥漫的“硝烟”，缩在李奶奶脚边不肯出来。
李栖则没去管另两人脸上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将李奶奶扶进屋，再出来时，两个女人脸色都不好。
他指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