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近乡情怯
和虞嘉元约好之后，出发的那天早上，李栖则早早到虞家附近等待，小姑娘收到消息，很快就出来，只不过，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正想问怎么了，就听见客厅传来一阵小跑声，接着，虞江临那张欠揍的脸就探出来，一边飞快地穿着鞋子，一边凶巴巴地往外看。
这情况，李栖则早就已经猜到，他知道虞嘉元想去博物馆干什么，反正虞江临也牵扯其中，三个人一起去也没什么不好。
反观旁边这位，倒是比他情绪要大，暗戳戳地生闷气，脸颊气的鼓鼓的，可偏偏没法改变现状。
虞嘉元搓着手，慢腾腾往他身边挪，才开口：“虞江临非要跟着，他还和爸爸说了，爸爸也让他跟着我。”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想让他来，但对方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去，还搬出虞宏这尊大佛，这下，为了安全考虑，虞宏也不会让女儿单独出门。
虞江临刚好弄完出来，完全没看见自家妹妹略带嫌弃的眼神，大咧咧地往两人中间插，还一脸无辜的表情。
气的虞嘉元心情瞬间不好了，她偏过头去，也不理会虞江临的话。
博物馆就在阳城，虞朝旧址发现的地方，两地离得很近，阳城距离江虞一个小时的车程，坐汽车最方便。
三人出发早，不到九点就抵达汽车站。
买完票，在候车室候车，最早的一班是九点半，意味着还要再等半个小时才能出发。
江虞的汽车站生意早些年还好，如今动车兴起，坐汽车的人已经远远比不上从前。
今天周六，人流量倒是比工作日要多。
入口处开了几家餐饮店和便利店，丝丝香味直往鼻孔里钻。
虞嘉元刚觉得饿，面前就递过来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两个包子，还有一杯豆浆，都是刚出炉，热度还保存着。
她的视线顺着少年的手指往上，掠过骨骼分明的腕骨，流畅的线条隐入衣袖，包子散发着香味，豆浆一看就很浓醇。
接过来，李栖则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手里还剩下一份，虞江临已经开吃了，他把豆浆插上吸管，递给虞嘉元，然后把她的那份拿过来。
两个包子，甜口咸口各一个，虞江元还是喜欢那个甜的，奶黄馅的，也不腻，她解决完包子，捧着杯热豆浆慢慢吸上两口。
汽车抵达车站，离九点半还差几分钟，三个人拿着车票入站，径直走向最后一排。
虞嘉元眼疾手快，直接坐在李栖则旁边，被虞江临瞪一眼，忽略他让她过去坐的话。
近乡情怯，虞嘉元在汽车发动时才逐渐感受到内心的慌张，她盯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出神，思绪不自觉地跳跃到虞朝。
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不知道虞朝旧址还有没有她的嘉月宫，不知道她见到父王和皇兄的棺椁之后，会不会哭。
仅仅是这样想着，她已经觉得心酸至极，心脏仿佛是被一只大手不断地揉捏，搓成各种形状，并不断地施加力道。
心情自然低落，额头触在车窗上，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外面的景色，脑子里却杂乱如麻。
这份落差，自然被身边人发现。
李栖则的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她，此时见小姑娘神色萎靡，一副紧张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拇指在她手背摩挲两下。
虞嘉元难得一次没有立马扭头，她静默了许久，才回握过去，翻动手掌，让掌心相贴，能感觉到少年指腹和掌心茧子的粗粝感。
她抿唇，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汽车的终点站就是博物馆站，直接在门口下了车。
展馆庄肃，从外看像是一个巨大的正方体被挖去一块，大门是石质设计，上面弄成了倒三角，下面是深不见底的连廊，直通向内里。
只是站在外面看，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虞嘉元稳住脚步，脑海里一片混沌，远远眺望，不远处就是巨型的土堆石块，外围用栅栏阻着，圈出中间那一望无际的宽阔场地，半空檐角勾勒，隐隐约约透露出宫殿的形状。
她眼眶一热，身处这个境地，不知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只觉得眼前这场景，真是陌生又熟悉。
心里一酸，泪珠成颗滚落下来，砸到地面上，晕染出一片湿迹。
李栖则和虞江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前，此时氛围凝重，谁都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的背影。
等她发泄够了，虞江临才走上前，顺着视线看过去，目光自然落到那壮阔的宫殿群上，硬生生给她解释：“这里就是虞朝旧址，发现好久了，这些年来专家们一直在研究，总是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虞江临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可思议，以前看见这里没什么感触，但是一旦接受了自己也是虞朝人这个事实，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半空中仿佛响起轰鸣，他像是能看见模糊的影像，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里翻腾。
“说起来，我们三个都是在这里住过的人。”虞江临手插在口袋里，略带新奇，“还挺不可思议的，不过人生也圆满了。”
听到这，李栖则总算不再沉默。
里女孩更近一步，揉一把她的脑袋，问：“想先去哪？博物馆还是旧址？”
虞嘉元指尖抹了把眼角，声音微哽：“去博物馆吧。”
她想先去看看那几个棺椁。
进门后，虞嘉元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里的东西，都是虞朝的。
上好的瓷器，精美的布料，琳琅满目的珠钗首饰，还有各种造型奇特的木制玩具，都一一陈列在橱窗里。
隔着冰冷的玻璃，虞嘉元指尖轻轻触碰在橱窗上，和那些陈列品隔空相接。
她看见了生辰时父王送的宝石，兄长从关外带回来的小匕首，上面雕刻着花纹，还有栖则送给她的哨子……
都是她曾经熟得不能再熟的物件。
虞嘉元趴在橱窗上，想看的更清些，确实是栖则送给她的那个！
她激动起来，拽住李栖则的袖子，细白的指尖指着那个方向，说：“栖则，你快看，那个哨子就是你之前在虞朝时送给我的，我在上面串了两个珠子，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