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小月亮
她眼皮越来越沉重，嘴角勾起一抹笑：“栖则……能不能……叫我一次小月亮，来到这还没听你叫过我呢。”
顾朝然惊呼一声，众人都看向虞嘉元。
意识渐渐模糊，女体彻底瘫软在少年怀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光，脚尖先消失，接着是腿，然后是腰，逐渐上升……
“嘉元！”
“妹妹！”
此起彼伏的几道惊呼，随着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虞江临伸手去捉，却扑了个空。
李栖则怀里空了。
淡淡的白光逐渐消散在众人眼前，犹如一抹虚幻的烟雾，眨眼间销声匿迹。
李栖则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肩膀酸疼，伤口处不断向外渗着血迹，眸色僵硬，定定地注视着臂弯。
两分钟前，她还躺在自己怀里，说好喜欢他，说想嫁给他。
现在，她就不见了。
脸色瞬间变得冷锐，双眼通红，带着嗜血的残意，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
很久没有缓过神来，众人皆是震惊，虞江临发疯般嘶吼一声。
山体彻底塌陷，原来深幽的山谷全都消失不见。五个人迎风而立，激荡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最后的最后，映入眼底的，唯有黝黑的层云，带着血色残阳，飘荡在头顶上方。
——
震惊整个江虞市的离奇消失案总算迎来了尾声。
在连续搜寻好几天之后，失踪的几个孩子又凭空出现在静园，只不过，唯独缺少了一个女孩。
对此次案件的调查和研究仍在继续，而回归到现实生活中的几个孩子，都成了警局重点查问的对象。
离当初那场事故已经过了半年。
高三上学期，虞江临照例和李栖则分到了一班，这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月，众人都感受到高考的紧迫感。
从虞嘉元消失后，虞家，警方，李栖则和虞江临他们多次查找，静园里里外外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女孩的一丝影子。
消失的如此干净，就好像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李栖则又变回之前那个冷漠无情的样子，只不过，不再逃课，反而和虞江临比着学，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不是写题就是复习，成绩已经有了很大的一截提升。
林云光和顾朝然联系也渐渐多了起来，因着虞嘉元的缘故，倒也算是对方的好朋友，林云光性子还是很冷，但心肠软，渐渐也融入到虞江临顾朝然他们的圈子。
江虞市又下了几场雪。
十二月初，虞嘉元生日那天，虞江临攒了个局，就在无境。
顾朝然，李栖则，容连，许潮林，林云光，易谭声，森哥等人都在。
找了个包间，定做了一个大型蛋糕，和去年虞元选的那个一模一样，上面依旧有一个小公主和侍卫造型，就像虞嘉元当时要求他做的那样。
一屋子人，个个心思沉重。
李栖则是最后到的，抱了个大盒子，外面用粉色的包装纸包得精美，大咧咧往虞江临手里一塞。
“放她房间里。”
虞江临愣了下，嗯了一声。
虞嘉元走后，她的房间依旧保持着原样，甚至比之前东西更多了，虞江临看到好玩的东西就会买下来放在她房间，更别说李栖则这段时间以来也送了不少。
都认识这么久了，这个屋子的人大多是因为虞嘉元的关系联系起来的，此时在此庆祝一个已经消失的人的生日，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别说顾朝然和林云光，到最后就连虞江临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刻意麻痹自己的神经，半梦半醒间仰躺在沙发上，冲着李栖则的方向凑，扒拉着他的肩膀，指着蛋糕对他说：“你知不知道，去年虞嘉元过生日的时候，选的就是这款蛋糕形状，她说……”
虞江临头微垂。
李栖则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侧脸冷硬，轮廓分明，幽沉的眸子径直望向虞江临：“她说什么？”
声线冷硬，夹杂着几分急迫。
虞江临哼笑一声，说：“原本上面有好几个侍卫模型，但嘉元说她只要一个，让我和蛋糕师沟通，只留下一个侍卫。不过，你没看见那个蛋糕，可惜……”
李栖则收回视线，接过容连分过来的一块蛋糕，上面正是那个小公主的模型，照着虞嘉元的模样做的，倒是有几分逼真。
他举着叉子，挑起一块奶油塞进嘴里，醇香甜腻的口感，唇齿间都弥漫着那股奶油味。
气氛很安静，包间里只偶尔有交谈声，缺乏主角的生日宴倒也不是很欢乐，只是给了众人一个聚会的理由。
等夜深人静，聚会散场，虞江临神识模糊，连方向都认不清，容连和顾朝然一左一右架着他。
刚出完门，虞江临又转回来，凑到李栖则面前，愣了半天，眼尾落下一滴泪，嗓音哽咽：“李栖则，你想她吗？我好想她，你说嘉元什么时候再回来……”
李栖则指尖微顿，等屋内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拎起外套穿在身上，出门时，森哥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抽烟，半明半灭的光线笼罩着他的侧脸，竟有几分沧桑的旧故事感。
走过去，两人一同举头看向半空中皎洁的月光，森哥将指间那抹猩红凑近嘴角，深吸一口，而后吐出一个白色烟圈。
静默半晌，谁也没说话，天色越发浓郁，乌沉沉一片，天空又开始飘落雪花。
李栖则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薄薄的一层积雪，穿过街道小巷，路过废楼时情不自禁张望一眼。
黑漆漆的屋子，还矗立在幽静的深夜中，迎着风雪，包裹着太多沉重的秘密。
他停了好一会儿，转头往零五巷的方向走去。
李奶奶早就睡下，一楼留了盏昏暗的小灯，五根毛在正屋角落睡得正香，听见开门声，支棱起脑袋。
一个萧条的身影裹着风雪进来，门又合上，将外面刺骨的寒风阻挡开来。
睡梦中，五根毛只觉得脖子被大掌掌控住，有人在给它顺毛，迷迷糊糊睡过去之际，五根毛又抬起脑袋看了一眼。
少年蹲在自己身边，眼神犀利，眉峰锐冷，表情淡淡，带着穿透力的眼神，像是透过它在看别人，嘴里念着小月亮。
五根毛呜咽一声，又躺下了。
它知道那个人是谁，说实话，它也挺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