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完结章 ——栖则
六月，微风浮躁。
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声的响起，成百上千的学子涌出教室，氛围顿时热闹一片。
欢呼声响彻整个教学楼，漫天飞舞的试卷纸张，还有积攒三年的压抑和汗水都在此刻被释放出来。
李栖则踏出考场大门，虞江临已经等着，他的考场在一楼，比较近，此时竟然颇有些忐忑地奔上前来。
一脸担忧，问：“怎么样？有把握吧？”
李栖则白他一眼，没出声。
虞江临看他这样，就知道稳了，顿时也不纠结了，拍着胸脯道：“我们答应嘉元上A大的，谁都不能食言！”
李栖则轻飘飘瞥他一眼，唇轻启：“你呢？”
虞江临摸着脑袋：“我觉得题没那么难，反正我觉得还行。”
穿着各色衣服的学生不断从教学楼涌出，张扬肆意的笑脸，尽显青春活力。
两人身高腿长，容貌俊俏，早就是九中颜值界的杠把子，此时站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被来往的学生打量几眼。
一同向学校外面走去，顾朝然他们的考场离学校大门近，远远看见他们就招手。
九中组织了谢师宴，就在学校不远处的酒店里，李栖则先回家给李奶奶做了晚饭，才换了身衣服前往目的地。
高中三年，班主任对他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明里暗里帮了不少，虽然他并没有接受，但是对这份心也感激不尽，特别是高三这一年，原来的班主任换了，但他还是经常关照他的学习和心理。
于情于理，李栖则都得去看看。
九中包下了酒店的一整层，各个班级的人都可以互相流动，毕竟都是学校的学生，学校想增强同届情谊。
李栖则找到班主任，敬了对方一杯酒。
班主任似乎也是喝的不少，他人不错，不少学生都是真心实意地敬重他，因此，这个夜晚被不少人敬酒，有些醉了。
但是，还是拉着李栖则多说了几句，无非是前途似锦之类的话。
李栖则耐心十足，认真应了。
直到班主任被其他人拉走，他才寻得一丝松懈的空间，独自一人坐在最边角的沙发里，只是一口口地将杯子贴近嘴角，仰头灌下，辛辣刺鼻的液体滑过喉咙。
想要麻痹神经，但却越喝越清醒。
他寻着光线看去，不远处，虞江临和易谭声正和同学们说着话，顾朝然安静地在虞江临身边，满脸笑意。
收回视线，茶几上落下一道身影，浓烈的花香味钻进鼻孔。
李栖则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脸色仍然冷漠，没有丝毫波澜。
程晓润穿着及膝的白色裙装，头发用蝴蝶结夹起，整个人莹润发亮，端着杯子，顺势坐在李栖则沙发的扶手上。
没看见，少年眼神冰冷。
“李栖则，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谁。”程晓润笑，“反正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你就不能看看其他人吗？”
酒杯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程晓润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少年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神色冷淡，绕过茶几就走。
她一急，伸手就去拽他的衣摆：“李栖则。”
“闭嘴。”少年嗓音淡漠，眼神落在她捏着他衣服的手指上，“滚远点。”
程晓润心里微颤，被他的态度和语气吓到，松了手，远远看着少年瞥过来的那一眼。
毫无波澜，连厌恶都没有，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牙根都泛酸。
——
不知道许潮林从哪跑出来的，竟然来到他们九中的谢师宴，混在一圈学生中，跟着虞江临他们走来走去。
惹得虞江临讥诮：“你们学校没有谢师宴吗，跑我们这来？”
许潮林倒是不尴尬，反而双手一摊：“你们的酒好喝。”
虞江临：“……”翻了个白眼。
敬完一圈，几人干脆提前溜了，找了个烧烤店继续聊天，将林云光也叫来了，围了一整张桌。
盛夏的夜晚，树梢拂动，微风轻吹，将空气中的分子都裹挟进来，扑在脸上，带起一阵躁意。
聚在一起，话匣子就像泉水般奔涌而出，说个没完。
偶尔谈谈往事，偶尔展望未来，推杯换盏中盈满了少年热血的青春活力。
到最后，夜色过半，烧烤店已经不剩几桌客人，瓶子东倒西歪，滚落在地上。
李栖则还算是清醒，但虞江临却是彻底喝大了，最后瘫软成一团，被出租车送了回去，顾朝然和容连自然陪同。
许潮林送林云光回去，而他，则和易谭声慢悠悠地往回走，小巷口，易谭声也和他说了再见。
李栖则意识清醒，脸色微醺。
今晚月色很好，皎洁的冷光从无限高空中洒泄下来，映衬着光洁的青石板，落在桥角屋檐上，落入波光嶙峋的河水中，泛起阵阵不可阻挡的光芒。
停顿了会，脑海中又闪现出那个小小的身影。
不知为何，心脏跳得厉害，压制不住的悸动，就要突破喉咙深处溢出。
李栖则慢慢平复了心情，只觉得酒意上涌，视线却更加清明，一步一步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在寂静的深夜中越发显得躁动。
没走几步，眼前就是李家的大门。
微凉夜色中，二层小楼宛如古老的建筑，迎着月光，沉静如水。
耳边有轻微响动，但很快又停住。
李栖则面对着大门，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一片坦荡，什么也没有，他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脚步轻抬，指尖触到门锁。
那阵脚步声变得急促，这次持续了好几秒，堪堪停在他身后，略带着急促的呼吸声就在后面。
离得很近，很近。
“栖则。”
月色凉凉，微风裹挟着女孩细软的声音一同吹进他的耳朵。
李栖则后背一僵，触碰上门板的手指轻微颤抖，场景好像慢动作回放，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
眼眶一热，唇动了动，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那道瘦弱的身影。
忽明忽灭的光线下，女孩脸色苍白，背着个小小包裹，脸上糊了些灰尘，脏得像花猫，就站在两三米远的地方冲着他笑。
绯唇一开一合，她说：
——“栖则，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