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外租
过了一周,简幸川整理着自己寝室里的东西,室友们还没看明白。
后来才知道,简幸川不知道怎么就搞定了覃骇,并且跟覃骇一起在校外合租了。
晚上熄灯之后,不知道谁感叹了一句:“啧啧啧,我们寝室的宝藏走了,被学长骗走了,我们的门面担当啊。”
“你们说,这覃骇不会……男女通吃吧,看我们幸川长得好看。”
“咳咳……你要相信幸川,他不吃这一套。”
覃骇租的房子离学校也不算太远,因为有钱,所以房子并不便宜。
简幸川说他可以为了覃骇方便,搬去跟他一起住,覃骇的表情有些五光十色。
最后说了句:“你要是能习惯,那就搬来吧。”
简幸川起初还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覃骇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覃骇这个人……心眼太多,一个月内带回来的女生都不重样。
简幸川虽说是有些反感,但也至少,覃骇从不在公共区域做一些让他不舒服的事,所以简幸川回到房子,只要进房间把门一关就没事了。
夜晚的时间,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靠在椅背上。
这是他从寝室搬出来的
他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给楚昳打了个电话。
楚昳正忙着写作业,坐在床上,手机突然跳出电话,她看也没看就接了。
手机那头传来简幸川的声音,楚昳猛地抬头,想挂断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把手机拿在手里。
简幸川以为楚昳会拒绝,然后发消息来说自己作业很多,没想到倒是接电话了。
“在写作业?”他问。
“嗯,有点多。”
“最后几个月了,楚昳,加油。”
“嗯,我知道。”
楚昳那里的画面很不稳,也不知道她在干嘛,传来噼里啪啦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有些吵。
“你在家吗?”
楚昳舔了舔嘴唇道:“对啊。”
“这两天我妈没有为难你吧。”
“没,没有,可能看我快考试了,也不想为难我了吧。”
简幸川点点头,想再跟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楚昳先开了口:“我作业真的有些多,我先挂了,不然我怕要熬夜了。”
这个理由很合适,也让简幸川难以拒绝,他只好又叮嘱了两句,才把电话挂了。
看着手机跳回到桌面的位置,楚昳松了口气,绝对不能让简幸川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天气回暖,路上的人身上的衣服是越穿越轻薄,那也就意味着这离最后的高考没多久了。
经历了几轮模考,楚昳的成绩基本已经稳定了,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找到了楚昳。
“楚昳,你这个成绩一定要稳住,还剩下最后的一个多月时间,把数学再抓抓牢,今年你会是这届最优秀的文科生的。”
“嗯,我知道的。”
班主任看了眼楚昳,“但是楚昳,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休息不好啊?”
“没有没有,就是……”楚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怕我拖后腿,所以熬夜的时间变多了。”
“你们现在不仅是要努力读书,还要保重身体,这都是关键的。”
“谢谢老师关心。”
“去吧。”
楚昳背着包,走出校门,与之前不同的是,她走的是反方向的公交车站。
她确实是没休息好,在那样的环境,怎么可能休息得好。
晚上,她写完作业开始带着耳塞开始复习功课,在数学习题册上刚做了两题手机就响了。
是简幸川。
她走出房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喂?”
“楚昳,我爸在家吗?我打他电话都打不通,我问了发发哥,他说我爸从公司走了。”
“啊?叔叔吗?”楚昳一下子语塞,因为她根本就不在家。
“我前面想去公司找我爸来着,既然他不在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在家。”
“哦,前面吃饭的时候叔叔还没回,现在我不知道,我刚一直在房间,我现在去看看。”楚昳撒谎了。
“哦没事,我过会儿就到家了。”
“你回家了?”
“嗯,有点事,我开车呢,先不跟你说了。”
听着电话被挂断,楚昳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她根本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慌乱地把面前的东西一股脑扔进包里,背上包就往外跑。
简幸川这两年考了驾照买了车,学校、租房、公司和家里几头跑,逐渐习以为常。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家门口,他探头往里看去,窗口都没什么亮光。
走进家门,非常安静,只有客厅的一盏落地灯开着,而门厅并没有父亲的鞋子在。
“妈?”他喊了一句。
拖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是童姨从里面出来了。
“小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爸没在家吗?”
“先生……好几天没回来了。”
“那我妈呢?”
“夫人病着,躺在房里呢。”
“病了?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童姨摇摇头,面露难色:“夫人不严重,就是之前气得不轻,自己和自己置气,不是真生病。”
简幸川松了口气,继续问:“这两天楚昳怎么样?”
这句话却是把童姨难住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思索了很久,又看到简幸川的眼睛看着她,知道不说肯定是不行了,只能开口:“小楚,说她高三住校了,好久没回来了。”
住校?他们高中根本没有住校一说。
他想起了前面给楚昳打电话,她还说自己在家,她干嘛要骗他。
“楚昳说她住校,我爸知道吗?”
“哎,小川,这两个月你不在家,先生和夫人几天一小吵,后来先生都不怎么回来了,就是陪夫人去做康复的时候会回来照顾一下,夫人也是刀子嘴,说着什么‘你要走就别回来了’这种话,你说说这……”
虽然这话听来是自己爸妈在吵架,但是简幸川总觉得不对,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客厅,走上楼去,在楚昳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随后推开门,随着房间里的灯亮起,简幸川看清了房间里几乎变了个样。
原本好好的书柜一扇门半斜着,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桌上的台灯也坏了,楚昳床上的枕头都掉在地上,最主要的是她在拼的模型,碎了一地,而且是直接断裂开的,显然是暴力毁坏过的。
简幸川往里踏了两步,踩到了一块模型。
他把地上零碎的模型零件收拾了一下,眼睛扫过这些碎片,其中有几块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零件不见了。
简幸川又在地上和桌子缝隙周围看了好几遍,确实是不见了。
这样的场景他没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必然是很严重的争执。
楚昳现在到底在哪里。
简幸川匆匆下了楼,走到梁彦秋的房间门口,旁边的童姨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
“别进去了吧,夫人在气头上。”
自己母亲在气头上,可楚昳现在已经被逼得不敢回家了,这个理由没法让他替楚昳原谅任何人。
他推门进去,床头灯还开着,看到梁彦秋躺在床上,手背放在了眼睛上。
“妈,家里是怎么了?”
梁彦秋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自己儿子,说:“你回来了?”
“妈,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楚昳……为什么要走。”
“楚昳楚昳,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张口闭口就是楚昳,怎么跟你爸一个样子,她不是说住校去了吗,我怎么知道。”
“我们高中根本没有住校,这你不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梁彦秋支起身,“你说是为什么,她在家里就是个祸害,你爸不回家,你也不常回家,我还要每天和她面对面。”
“你在说什么啊,楚昳快高考了,你让她在外面怎么好好复习功课。”
“这跟我有关系吗?我可没让她走,是她自己要出去的。”
“是她自己要出去的,还是被你逼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我的不对?你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看看房间里的这些东西,那个什么模型,上面的字真是不堪入目,我真的怀疑她在我们家有其他目的,我想起来了,之前你还在她房间过,是不是她让你去的,这小丫头片子手段还真不少啊,我不得防着点。”
房间里一片狼藉,竟然只是防着点。
梁彦秋嘴里说的模型和上面的文字,就是刚才简幸川在找的碎片,那几块特别重要的碎片。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个模型是我送给她的,你说的那些她都不知情,都是我给她的,你怎么能把这些事怪在她头上,。”
梁彦秋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简幸川!你是不是疯了!平时照顾她一点也就算了,你现在算什么?你们都疯了吗!”
尖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童姨和巧姨都不敢靠近。
“你们两个,真是疯了。”梁彦秋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家里两个男人都围着她转,太可怕了。”
“妈,你适可而止。”
“你也滚!你也跟你爸一样,别回来了,滚!”
简幸川看梁彦秋讲不通,直接转身走了。
在门口见到童姨,他问:“童姨,我之前说过,家里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川,你那天跟我说完,当天晚上小楚就来找我,她说以后万一还有这样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你,你在大学回来一次不容易,别弄得大家都不开心,而且你的压力也不小,没必要什么都跟你说。”
简幸川从心头涌上一种酸楚感。
楚昳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她可以抱怨甚至可以发泄,但她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说。
楚昳紧赶慢赶还是没在简幸川回家前到家,她都打车回家了,还是没来得及。
她在下车的时候看见家门口停着一辆车就已经感觉不妙了,她急着跑过去,不停在包里找钥匙。
钥匙还没找到,门先被拉开了,正对上了简幸川的脸,所有的借口都哽在喉咙里。
“你跟我出来。”简幸川上前一步拽住楚昳的胳膊往外走,家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楚昳被塞进了副驾,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识破了,只得乖巧地不说话,等待发落。
简幸川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
在车里静静地坐了十分钟之后才侧过身,伸手给楚昳系上安全带。
随着安全带卡扣声音响了一下,楚昳就想:完了,跑不掉了。
“带我去你现在住的地方。”
一路上,楚昳连话都不敢说,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车子在楚昳说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停在路边,简幸川透过车窗一抬头就能看到一条马路之隔亮着昏暗灯牌的青年旅社,门面都没有旁边一个垃圾站大。
“下车。”
楚昳匆匆忙忙按开安全带下了车。
在青年旅社的一间房门口,简幸川站定,向走廊两边看去,都是相似的格局和布置。
他伸手把门推开,里面的场景让他立即皱眉。
一间房间住八个人,四个上下铺挤在一起,男男女女住在同一间,床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了,还有股烟味蔓延在里面,房间里连洗手间也没有,都是公共的。
有几个人坐在一张床上打牌,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继续打牌,声音嘈杂。
简幸川一眼就看到了楚昳的床铺,床头放着她平时用的东西。
他迈开步子走过去,开始整理,楚昳的东西并不多,就一些文具和衣服。
把床铺都整理干净之后,他回过头问:“洗手间里有没有你的东西?”
楚昳摇摇头:“没了。”
简幸川拎着她的东西就去前台退房。
楚昳只好跟在他身后,见他把账结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楚昳感觉此刻的简幸川有点不好惹。
两个人重新回到车上,简幸川用力地扯了两下安全带都没扯出来,才意识到自己扯得太用力了。
“简幸川。”她轻声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生气了?”
明知故问,简幸川刚想发作,扭头却看到楚昳委屈巴巴的脸,一下子就浇灭了他的怒火。
“楚昳,你知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高考了?你就住在这三十块一天的旅社,吃着泡面,环境这么嘈杂,先不说能不能好好复习,我觉得这很不安全,你是个女孩子。”
“我……”
“家里这么多事你也不跟我说。”
她哪敢说。
楚昳解释:“在家里,叔叔阿姨吵架也是因为我的事,我要是再麻烦你被阿姨知道了,我的处境会更不好。”
“所以,我更有责任保护好你。”
眼前的这个人,就比她大两岁罢了,可说出来的话比她成熟很多倍,考虑事情也很长远,好像是家长一样。
简幸川发动了车子,开了出去。
楚昳问:“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我……”
“放心,不把你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