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141章 成功的秘密

朱洪洋听着听着，脸色不知不觉沉了下来：这不是捣浆糊吗？

没想到，孙洪兴自己也承认了：“为了能真正接成这个工程，我只得捣浆糊。我先让一个介绍人，找来一个有钱的老板，我口头答应把这个高层建筑的安装工程分包给他做，条件是先借五万元给我。那个安装老板一看我的总包合同，当即就开给我一张五万元的支票。我马上将它变成现金，然后换了个手机号码，到桃浦地区租了一层旧楼，用红地毯一铺，再买了些办公设备，一个象模象样的建筑分公司诞生了。我请了一些专门跑建筑中介的闲人，拉施工队伍来谈这个工程。我分包的条件，你也知道，借五百万，垫资到正负零，抽总价百分之六的管理费，不含税金。”

朱洪洋越听，越感到不是滋味：实际上，他这是在转手倒卖工程，跟他以前在地摊上倒卖服装是一样的。这是典型的捣浆糊行为！为了空手捣成这件事，他到处让人拉队伍来谈分包，上海滩上就又多了一个以孙洪兴为中心的小小浆糊圈。

孙洪兴却更加起劲地说：“一时间，我的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一支支队伍走进走出，人声嘈杂，热闹非凡。可谈来谈去，谁也拿不出五百万，就一直没谈成。而蔡总却急得嗷嗷叫，不停地打电话催我。催催，不见有钱到位，他就开始骂我是骗子，叫嚷要中止合同。我呢？还是不急不躁，一方面继续用谎话哄他，拖他，一方面用从施工队那里捣来的小钱，招待他吃喝玩乐。当然，我也抓住蔡总的一个软肋，才稳坐钓鱼台的。蔡总根本不具备发包工程的条件，就把工程合同订给了我，这不也是捣浆糊吗？没有中标书的合同，就是废纸一张。你捣我，我捣你，两人扯平，谁也不欠谁了。”

朱洪洋看着这个得意洋洋的学生，心里想，他年纪虽小，城府却不浅，也很精明。这也许就是他成功的一个原因。在学校里，他成绩平平，表现不是太好，没想到走上社会后，竟如鱼得水，一下子就捣成功了。可他要是一直这样捣下去，那也是很危险的。

孙洪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朱老师，我这样捣，实际上是在用命赌啊。真的，说谎是一种冒险，捣浆糊也有很大的风险。后来，我捣不到钱了，就只好去问亲朋好友借钱。如果捣成，我顷刻就成为百万富翁；要是失败呢？那我就会身败名裂，不敢回家。唉，朱老师，捣这个工程，我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真的，我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能借的也都借到家了。后来，我又把韩春玲请出来，先是同居，然后正式结婚，再把她家里的钱都弄出来。这个工程两年都没有开工，我们前后化掉了八十多万。其中一半是捣来的，一半是借来的；一半是自己用掉的，一半是给蔡总他们吃喝玩乐掉的。还好，最终还是被我们捣成了。前一阵，蔡总在北京找到了一个合作伙伴，钱到位，我们就正式拿到了中标书，工程马上就要开工，狼真的来了。”

朱洪洋边听，边想着自己这几年被捣浆糊人捣得一塌糊涂的经历，心里感慨万千，却又不知怎么说好，就保持着沉默。

孙洪兴则以为老师这样沉默，是被他的成功比得尴尬了，也有些伤感，就倒过来劝老师说：“朱老师，你也不用急，一切都还来得及。上海滩上的机会很多，就看你怎么把握了。真的，我的这个机会，到了你朱老师面前，也许不一定能抓住它。”

朱洪洋对孙洪兴的一些做法和说法，不敢苟同，甚至认为根本就是错误的，但他又不想现在就批评他，或者说违心的奉承话，就不接他的话。

孙洪兴继续喜形于色地说，“朱老师，今天碰到你，我很高兴，说明我们有缘哪。你想，茫茫上海滩，人山人海，有着无数看不见的活动圈子，怎么我们就那么巧地走进了一个圈子，并且碰到了呢？”

“是啊，这是一种有很意思的缘分。”朱洪洋想起以前在课堂上教育他们的思想，看着师生两种身分的戏剧性对比，很有感触，也有一些想法，却又不好说出来。

“朱老师，不要有什么想法了。”孙洪兴还是兴致勃勃地说，“社会不是学校，许多时候，都不是凭学识和人品办事的，甚至恰恰相反，越是有文化的人，就越是难以成功。因为我们的市场经济还不成熟，法制也不够完善，所以大家都不按规则出牌，不照法律办事，浆糊乱捣。这样，那些有文化，守规则的人，就象你朱老师一样，就办不成事了。用浆糊圈里的行话说，这样顶真的人，是捣不成浆糊的。”

朱洪洋感叹地说：“是啊，目前确实是这样。但我相信，随着时代的进步，这种现象会慢慢改变的。”

“你也快时来运转了。”孙洪兴似乎没有理解老师的话，继续喜不自胜地说，“以后，我就再也不理别的介绍人了，把这个工程只交给你做中介，你问施工队要百分之一的中介费，也能拿到三十多万元钱呢。以此起步，你不也走出来了吗？”

朱洪洋说：“但愿这是我的一个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