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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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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得知自己父亲的死讯后,反应十分平静。

他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然后继续将自己埋首于案牍之中,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翌日祭典上果然风波不断,即便是站在城中最高处,也能隐约看到法术撞击产生的耀目光华。

此时大多祭司都聚集在神农神像下方的广场上,神殿区通往寂静之间的法阵前空无一人。

然而此时不远处响起几个错落不一的足音,金饰撞击的声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以身为饵的沈夜诈出不少反对者,而应钟看到小广场前的来人,也意料之中地笑了。

终年养尊处优的中年男人领着几个属下徐徐而来,他看到等候已久的青年时露出一瞬间的错愕,不过他很快收起表情,摆出一副微笑假面:

“今日是祭典之日,天府祭司作为神殿一员居然没有到场?”

应钟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暗笑,表面却还是抬起右手恭敬行礼:“兆钦大人不是也没去?”

“沈夜未得城主首肯便妄加尊号,罪不容诛,本座此来是将此间事态汇报城主,以请求沧溟城主裁夺。天府祭司身为城主心腹,该不会要阻拦我吧。”

“不敢。”应钟将左手背在身后,“兹事体大,待我禀明城主,再做区处。”

他转过身,后背暴露在几人面前,兆钦眼神一厉,跟随他的几个属下悍然出手!

法阵光芒击中了那个毫无防备的背影,兆钦心头一喜,虽然觉得有些过于轻易,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志得意满的走上前,却没想到体内灵力霎时被冻结,下一刻舜华之胄兜头罩下,将他禁锢当中。

兆钦大骇,忙调动灵力,却发现那些灵力仿佛不再属于他,如今连一个小法术都发不出来,更别说击破舜华之胄。

他低下头去,只见他脚下方寸之地现出深棕色的阵文,按照阵法走势看去,是一个禁灵法阵。

本以为煽动那些祭司反对沈夜,自己趁城中混乱对城主出手,没想到棋差一着,被摆了一道!

“兆钦大人!”那两个属下大惊失色,打算强破舜华之胄,但是还未等他们出手便被一道法术打断。

应钟在不远处现出身形,微微笑道:“兆钦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可恶!”兆钦神色狰狞,“他坚持不久的,杀了他!”

他的计谋已被看破,如果不能解决掉应钟和沧溟,他以及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两个属下显然知道利害,蕴含巨大灵力波动的法术向青年笼罩下来。

应钟丝毫没有躲闪之意,信手放出小型偃甲,那球形小偃甲落地,遇到主人灵力增幅骤然爆发,连地面都好像被震得一颤。

二人灵力一滞,早被应钟抓到破绽,瞬移出去。

流光剑出现在他的右手上,剑身泛着耀眼的辉光,每一个招式都充满死亡的美感。

那两人猝不及防被爆炸波及,还未等反应过来,凛冽的剑光倾泻而下,应钟身法诡谲多变,逼得他们法术连连放空。

这时候,兆钦见远处大广场上的灵力波动逐渐平息,心下慌乱不已,又见两个属下围攻一个人居然还占了下风,心下发狠,念起一个平日里绝不会使用的禁忌法术。

只要应钟多被拖住片刻,待他念完咒诀,就能一举冲破法阵,将挡路者统统击杀……

可那二人被应钟拖住,心头早已慌乱不已,又被对手掌握了节奏,落败几乎就在转瞬之间。

法杖被长剑挑翻在地,那人抱着断掉的两截手臂滚在地上哀嚎。

另一人转身欲逃,却觉胸腹一凉,那柄泛着辉光的长剑透体而出,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应钟将他们施了缚咒,下一刻瞬移至兆钦身边,看清他的施咒手势,面色豁然一变。

威力巨大的灵力爆发开来,将法阵瞬间撑破,应钟撑起舜华之胄,连人带法术被推离数丈远。

他呛咳几声,将剑重新附魔。法术与剑光平挥而出,雷电劈开层叠的灵力风暴。

一击不中,兆钦变换口诀,强大的法术被使用出来,招招都是夺命的打法。

禁术之所以被称作禁术,便是因为其有着非常强大的副作用。灵力爆发只是一时,兆钦的打法越发狠厉,想要速战速决。

应钟不欲和他硬拼,只要拖过这一时,待灵力爆发结束,兆钦便再无还手之力。

兆钦哪里看不出他的这番想法,狞笑一声站定,将灵力压缩到极致,挥出数道风刃。

风刃角度刁钻,应钟躲过几个,张开舜华之胄预备挡下最后几个,却没想到其中一柄转瞬割破灵力,然后去势渐尽,在他胸前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应钟余光瞟过,发觉这是一柄材质稀有的真刀。

附在刀刃上的灵力被抵消大半,仍有一丝打在他身上,应钟的动作微微一顿,狠狠攥紧剑柄。

兆钦得意一笑,刚要乘胜追击,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经脉寸寸断裂的声音,好像一个被灵力撑大的球,砰的一下炸裂开来。

他痛得嚎叫一声,跌倒在地。

灵力风暴渐止。应钟提着剑,一手捂着胸口,缓缓走上前去。

兆钦瞪大眼睛徒劳地喘气,见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猖狂大笑:“不过是城主手下的一条狗……我可是沧溟的亲叔父,你敢杀我?!”

应钟漠然一笑。下一瞬,那柄流光溢彩的长剑穿透了他的心脏,带起一蓬鲜血。

他盯着尸体化为飞扬的灰烬,低声笑道:“你是沧溟城主的叔父,又不是沧溟城主……我为何要听你的?”

兆钦那两个属下被法术波及,早早昏厥过去。

法术将他们的衣衫片片割裂,露出无数大小伤口。

应钟为他们补上两个疗愈法术免得让人死了,转身跨进法阵,独自走进寂静之间的禁地。

四周无人,应钟右手一抖,在剑掉落在地前将它收起,随后白着脸喷出一大口血。

他飞快用法术将胸前血迹清除,又将衣服尽量打理平整,然后才踏上通往禁地的台阶。

沧溟仍旧闭着眼睛,安静得犹如一尊雕像。

应钟走到她面前,半跪行礼,却突然听见女子的声音从头顶发出:“城内发生了何事?”

应钟站起身来,将城中动乱一一讲明:“兆钦意欲篡位,已被我处死,此事未经城主准许,请城主降罪。”

“你做的很好。原来,大祭司也过世了……”

“是。”

“新任大祭司是谁?是阿夜么?”

“是。”

沧溟沉默片刻,复又将目光转向他:“新任大祭司必得城主加封,你让阿夜来吧……我一直醒着。”

应钟穿过重重殿宇,信步传送至祭台之下。只见熟面孔少了许多,多了几尊等身石像。地上血迹宛然,虽然没有尸体,却不难让人猜到这里曾发生过大战。

幸存者见他如今才来,神色惊疑不定。

沈夜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祭台上,看见他来,微微点了下头。

“沧溟城主召新任大祭司议事。”

“走吧。”沈夜步下高台,看也不看剩下那些人,和应钟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幸存的祭司们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提前离去,只是默默地用法术抹掉祭台之上的鲜血。

应钟目送沈夜消失在传送阵中,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沈夜再次出现时,手中多了一卷散发着熟悉灵力印记的帛书。

接下来的典礼便平静许多,沈夜毫无悬念地继任大祭司,众人俯首,莫敢不从。

从祭台到神殿的那一段路,熟悉而又陌生。沈夜徐徐而行,最后坐到书房里唯一一张椅子上,紧绷的脊背泄露了他的疲惫,可他却不敢真正休息。

他闷哼一声,忍受着熟悉的灭顶疼痛,过度消耗神血之力,让这波疼痛变得更加绵长且酷烈。

十几年来神血沸腾数次,可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难以忍受,灼热的力量游走于体内,将那血肉之躯寸寸融化,又重新组装起一个叫做沈夜的躯壳。

绵长的疼痛持续了大半宿,沈夜在冬日的夜晚大汗淋漓,辗转反侧。

可就算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他竟然还是清醒着的。

疼痛渐消,沸腾的神血逐渐平息下去,沈夜脱力地躺在床上,缓了半晌才直起身子。

他身上这件衣服已被汗湿,黏在身上十分难受。沈夜脱掉层叠的里衣,目光注视着身上属于病症初期的红色痕迹,突然讽刺一笑。

“父亲啊父亲……你机关算尽,能否料到今日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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