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片沼泽
“姜姚”，林昶羽喊她的名字时，格外温柔，“你不要总把我和灵并列。”
“我怎么把你们并列了？”姜姚歪着脑袋，笑嘻嘻问。
林昶羽看向姜姚，眼里含着几分憋屈，正色道：“我喜欢女的。”
“扑哧！”谁知姜姚听了他那句我喜欢女的忽然发出了爆笑，她边笑着喊“阿羽”边拍打他肩膀，彷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昶羽被她的反应刺激得嘴角抽抽，扶额无奈。
姜姚笑了一会儿才努力咬唇克制自己外溢的情绪，她好不容易在这里遇上一个认识的人陪自己做任务，要是把他惹生气，说不定又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做任务。
姜姚观察着林昶羽略冰冷的角色，小心试探问道：“阿羽，你生气了？”
“没有。”林昶羽答，又忽然说：“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若不是知道他心有所属，姜姚肯定会多想，毕竟后面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像某些甜言蜜语。
“你到底为什么认定我和灵是……？”林昶羽郁闷地反思着，究竟是自己的什么行为让姜姚如此坚定他对灵是那种喜欢？
看着林昶羽满脸认真和不解，姜姚心里讶异：难道真是自己搞错了？
回想起来，好像的确是火车上碰到那对情侣后，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了她的判断，可是，“我那天推门进去，就看到你和灵一上一下在地板上，这也不能怪我多想嘛。”
林昶羽听她这么一说，脸又“唰”地冷了下去，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家伙！
洗梦台上的灵打了个喷嚏，谁在骂他？必定是阿羽那浑小子。
林昶羽周身散发着冷酷，坐他旁边的姜姚怕万一他真是直男因这个生气，只怕自己要少一个陪同的队友了，便匆匆岔开了话题，“话说，你总共完成了几个任务了？”
林昶羽还真没数过自己做了多少个任务，模糊说道：“和你差不多吧。”
“那你记得最清楚的是哪些任务？”姜姚好奇地问，她现在对这里还是一知半解，如果林昶羽比自己经验足，她跟着这个老油条一起做任务，可就轻松多了。
“你想听？”林昶羽问，姜姚重重点头，她捧脸认真听着。
难得姜姚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林昶羽嘴角不自觉泛起笑，“我有个任务和这个梦境的任务正相反，在这个梦境里Lynn不断地想折磨报复Wang，而我那个梦境里主人公不断地梦见自己各种非正常死亡。”
“啊？那这个任务危险吗？你有没有受伤？”姜姚坐直了身体，那天自己在车库被人掐脖子捂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回想，她仍然心有余悸。
“我没受伤。”被关心到的林昶羽心情好了不少，周身气压也没那么低了。
姜姚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八成是他自己有愧，这才大晚上的睡不着。”
林昶羽眉毛微挑，对她的聪明机智感到赞叹，“你还真猜对了。”
“是吗？那他到底干了什么亏心事？”姜姚好奇地问。
“他赌博，欠的数目很大，被讨债的人一威胁，整日杯弓蛇影，提心吊胆。可他没钱还，又害怕事情闹大，被单位同事领导知道，饭碗不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主要还是自己吓自己。”林昶羽去掉了具体细节，笼统概括道：“他做了很多梦，各种被人追杀，比如他梦见过自己被人分尸，在山上被人拿着斧头追，被车撞，被绑了石块儿沉进水里……”
姜姚听他的描述，汗颜：这死法真是五花八门。也还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你的任务是什么？你最后是怎么完成的？”
“只要他不再做这类梦就可以了。而要想不做梦，就得让他坦然接受现实，不论美好的，还是残酷的。”林昶羽尽可能地提点道。
“你是用的什么方法让他接受现实的？”姜姚问，偷师中。
“我把他揍了一顿，狠狠地骂醒了他。”至于怎么样胖揍，林昶羽并没有提及。
姜姚陷入了沉思，林昶羽的方法可能并不适用这里。“那我还是另想他法吧。话说，你做了那么多任务，有对谁恋恋不忘吗？”
林昶羽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没有。”
姜姚撇撇嘴，羡慕极了的表情望着林昶羽，他看上去对世俗的生活没有什么眷恋，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哪个人哪件事能牵动他的心。“真羡慕你。我现在还记得孟秦和方芳，她们都是很好的人。虽然梦境已经结束了，但她们的一颦一笑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好像我真的经历了这样的人生一样。你说，会不会有另一个平行时空，我和她们还在一起？”
进入到哪一个幻境对林昶羽来说没什么区别，他只是履行工作而已。
不过，姜姚这么问了，他还是默默记下了，“会的吧。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也许在你所有任务结束后，她们都会来见你一面，和你告别。”
“会吗？一来，梦境都结束了，二来，这本来就是梦，梦里半真半假，那些牵动着我情绪的可能都是幻想的泡沫。”姜姚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可笑，对一个个虚无缥缈的梦恋恋不忘。
林昶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无论现实还是虚构的，那一刻的情感确实最真实的，也许真的有一个平行时空，也许有一天你真的能再见到她们。”
姜姚被他脸上的认真安慰道，明明这个人自己方才还说没一个值得记忆的人，转头却说起了这番话。“假如你在做某个任务过程中，对某一个人有了很深的羁绊，你会不会想在现实中也找到她？和她成为朋友？”
“这种情况不存在，梦境与现实是两码事。只是你记得她们罢了，在你眼里，你和她们经历了许多事，可你只是在修复梦，现实中的她们根本不会有这段记忆，更不可能认识你。”林昶羽明明是淡淡的说，姜姚却觉得他的话冷酷无比。
“那我们改变梦境对现实中的她们影响究竟有多大？”姜姚又问，“我上一个任务，我遇到了一个人，她有一个朋友，遭遇了些事故，一时想不开，寻短见了。那位朋友对她很重要，我成为她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她强烈的情感，但是我后面突然被抽离梦境了，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切换视角的始作俑者搓着手，半晌，才道：“你不要想太多，梦境里发生的事未必就是真实的。”
姜姚摇摇脑袋，脑海里方芳的样貌和那一夜她痛彻心扉的感受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正如你说的，虽然可能一切都是虚幻的，可是那一刻的情感却是真实的。我现在就在想，如果有机会，我想去找一找她，看看现实中的她怎么样了。”
听起姜姚谈离开，林昶羽的眸色不自觉灰暗了几分，是啊，她早晚都是要离开的，而自己只怕是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了。“你可以试试，不过，你所经历的梦境未必就是当下发生的事，而且人是活的，等你找去的时候，也许她已经搬离了原来的住所，只怕是很难找到。”
“这我也想过。不过，方才说回到现实世界去找她们，我也只是想想。若是真回了现实世界，我未必有时间，单是忙我那工作都要了我的老命。”在这里待得久了，姜姚都差点忘了现实世界中的她是被各种DDL追着的大忙人，忙得晕头转向，也忙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姜姚忽然撑脸瞅着他，“我原先以为你只是经历的比我多，所以懂得比我多，现在看来，你对这里了如指掌啊。”
林昶羽讪笑着，“见多识广，见多识广。”
一时不察，竟然在她面前吐露了这么多，林昶羽有些悔。
门外汽笛声响起，林昶羽唰地站起来，“他回来了。”
本来还在悠闲聊天的姜姚如临大敌，紧张地抓着沙发，她看向林昶羽，“要不你先去里面房间躲着？我用以Lynn的身份同他周旋一下。”
“好。”林昶羽爽快答应，立马起身，“如果情况不对，立马跑。”
“莹，我回来了。”Wang推开门，却没迎来娇妻的热情拥抱，他疑惑着换了拖鞋进屋子，结果和客厅沙发上端坐的前妻对上了视线，那张温润的笑脸瞬间昏暗下去了。
“看来，你很不想见到我？”姜姚以Lynn的语气同Wang讲。
“没。”Wang坐看右看，屋子里只有这位不速之客，全然没莹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姜姚明知故问。
Wang尬笑着，动作僵硬地把手里脱下来的外套挂在置地衣架上，满脸不情愿地走向Lynn。
“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事？”Wang走近她，问。语气间毫不见温存，更像是面对着一个潜在的危险的敌人。
“既然你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扪心自问，我找你能为什么事？”姜姚范起的挺足，还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睥睨着他。
Lynn从前在Wang面前都是小鸟依人，却从来没如此嚣张跋扈对待过他。Wang本来就于心有愧，瞧着她不怒自威的脸，立马又转变了态度，“Lynn，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做夫妻满打满算有3年了，我为公司兢兢业业工作起码也有4年，公司能有今日的发展规模，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然，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Lynn，我把东西都放下了，什么都留给好你，就是觉得心里亏欠了你。”
什么狗屁！这个时候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姜姚打断了他的喃喃自语，“Mr. Wang，首先，背叛我们婚姻的是你。其次，公司是我父亲的产业，将来是我接手，怎么也不会轮到一个外人。再说呢，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吗？你勉强能算一匹千里马，可是，像你这样的千里马，我和父亲可以培养出千个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