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曲罢
一首弹罢。
谈如云坐在琴凳上，急促地喘息。
她鬓角的绒毛紧紧贴着额头上，她脸上的潮红粉底都没有遮住，双手微微地抖动，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高。
虽然目前用这具身体弹奏这首曲子还是有些吃力，但是她演绎出了她理想中的《行者》，她很满意。
她站起身来，朝所有人鞠了一个躬。
磕磕碰碰的琴凳挪动声，把所有人惊醒，顿时现场爆发出一阵雷鸣的掌声。
直播间的观众疯狂刷屏。
“这才是古筝，这就是古筝。如果是这样的古筝，我怎么会不喜欢？”
“我终于知道谈如云这一身黑衣打扮的深意了，她就像那徐徐行于西域的行者，带着我们领略花国文化的伟大。”
“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一阵，我从来不知道音乐会那么让人震撼。那种被电流通过一样的酥麻感，从耳朵到脸颊，到心脏，及至四肢百骸。天啊，太恐怖了。”
“我不行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的心砰砰地跳，一点都止不住。”
“谁说中国音乐不如西乐的？一曲《行者》弹遍历史兴衰，隽永绵长。这样的音乐，我听一百遍都不会腻。西乐能做到吗？”
……
导播室。
导演的神情激动又沮丧，导致面孔看起来扭曲恐怖。
“关于节目的热搜上了五条，其中有四条都是谈如云。什么文化宣传大使，什么古筝争霸，什么行者，都是一堆吹捧的词。就这些小词，比你们构思的还吸引人！”
副导演小心看了眼导演，激动地说道：“我之前联系媒体方的那条，谈如云不识好歹，不尊重观众的热搜也开始升上去了，你看才五分钟已经窜到第十名了。谈如云果然大红啊。”
“她怎么会没热度？她上台时的直播间人数是终佳雨的十倍啊。这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就是直播平台的王牌节目都没有这个观看人数，你看下现在还在涨！”
导演掐着手，目光紧紧盯着这个数字，他恨啊！
按理说节目做到这个数据，“收视率”他可以给台里好交代了，但是很明显谈如云把终佳雨压得太死了，他的节目后续要怎么进展？那几个签了公司的选手可不是好糊弄的。
台里只看收视率，但是他们收了经纪公司的钱，谈如云把那几个人压太死，他又不好与那些经纪公司交代。
“你想办法让谈如云签个公司啊！之前给她找的那些都不行吗？她要挑什么？做人不要太贪心了！”导演越想越恨，一手把桌子上的文件全甩桌子下。
以谈如云现在的人气，她只要签一个公司，有金主捧她，给她冠军又如何？如果这位金主肯花大价钱捧她，那其它经纪公司对于节目给谈如云冠军也会无话可说，不会迁怒与他。这样一来，他既能保全这档选秀节目的名声，又有不错的潜在收益。
副导眉头皱起来，说道：“她都不愿意，好像是想拿节目做跳板。”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导演看着还在上涨的收视率说道。
“那我让导师们压一下她的名次？”副导试探道，节目已经到评分环节，还来得及压分的。
“你这次敢压，不说节目观众会怎么评价我们，台里领导也不是眼瞎，他们会没有意见？下次可能就是台里革掉你的职。而且，我感觉这几个导师也有点失去掌控了，前面那个时文敏竟然敢直接取下耳机，自作主张！”导演讽刺地说道，什么叫左右为难，这就是 左右为难。
舞台上，大家都等着导师评出这次的分数。
最先举起麦克风的是应明远，他正要拿起桌子上的话筒，因为太激动了或许又是因为刚回神，手突然抓握不稳，话筒从左手滑落。
还好他反应及时，右手把话筒接住了。
他看着台上的谈如云，又扫到一旁的古筝。
他的眼睛里划过一丝迷惘，他的整个学乐生涯里，他的同事，他的同学，甚至是以前的他对传统乐器都是带着轻视的目光看待。
因为传统音乐的落后，跟不上时代，甚至是技法和音域的局限。
但是他今天从谈如云的古筝曲里，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一首《行者》有传统音乐的底蕴，同时好像又融合了流行乐的元素，其实是很符合当代人的审美的。
“咳，谈如云，你很好。我必须承认，你说的很对，你的古筝弹得并不比吉他差。我在你的音乐中，听到了孤独，坚强以至到后来的豁然开朗。”
“最绝的就是最激烈的段，滴答答滴哒哒……的高潮部分在你的演绎下，特别有感染力。这是我对你的评价，很好很棒！我给你打91分！”
应明远毕竟是学的西乐，他对传统乐器的一些技法还是不大熟悉，他能方下偏见认真分析曲子的内涵，在谈如云看来已经超越许多人。
谈如云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随后又鞠了个躬，跟应明远说道：“谢谢导师的夸奖。”
应明远的评分出来后，在后台的韵湛琴都松了口气。
她的脸很痛，就在十分钟前，她还在嘲笑谈如云扛不起大旗。
但是紧接着谈如云就用一首《行者》，让她见识到什么叫厉害。
她是下了苦功夫学乐器，对音乐的鉴赏能力自诩不低。扪心自问，谈如云的演奏甚至威胁到她的分数，还好特邀导师没有给更高的分数。
她知道，谈如云还是吃了乐器的亏，但是就是这样才 更恐怖啊，能在一个搞西乐的导师手下弹民乐，还拿到了90分，其实算是高分了。
她就希望接下来的导师，看在应明远导师的评分准则下，不要给越过这个分。
不仅是韵湛琴心里担心，目前排第二的终佳雨也有点忐忑。
一身仙女打扮的她，眼里划过一丝仿徨，这个选秀节目是她一飞冲天的机会。
公司与节目商量好，这场会给她第二名，但是突然杀出了一个谈如云，如果自己拿第二，那些观众肯定会吐槽。
燕延娱乐的韵湛琴是专业的音乐出身，自己这一关很难拿第一，现在杀出谈如云这匹黑马，她觉得第二名都有点难。
应明远点评完毕，接下来余紫菱拿起了话筒，她先扫视了眼谈如云的一身打扮，好奇问道：“为了跟你这首曲子搭配，我觉得你可能穿唐服会更合适吧？”
余紫菱是练舞蹈的，对服化道要求比较高，特别是她刚刚也看了谈如云的博号，知道这首歌的背景故事后，更是觉得谈如云的服装搭配不够完美。
谈如云一愣，她做好了音乐细节处理不好而被挑刺，但是没想到服装会被提及。
她回道：“因为丝绸之路追寻其实可以看做是对国家文化的一种探索，而不仅只是唐文化的向往。所以在服饰上，我觉得只要得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