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我说，你家怎么这么远？”

敖西然跟在陈落身后，有一搭没一茬地问东问西，脚下也闲不住，胡乱地将石子当球踢。

第一次，陈落忍。

第二次，陈落再忍。

第三次。

“敖西然，我是你大爷！”陈落回头砸了敖西然一拳，出拳带足了全力，砸在他身上的时候，却轻飘如羽毛:“你大爷的事，你少管。”

敖西然瞪大了眼睛，实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口水直接噎了嗓子，疯狂地咳嗽起来:“宋实唯，我什么时候认你这门亲戚了？”

“不认大爷，是要遭报应的，你看看你现在。”

陈落好心地帮他拍背，一脸甜笑。

敖西然火气一冲，推开陈落:“要你管！”

陈落耸耸肩，两手一摊，像个无赖，继续向前走。

敖西然有一瞬的错愕，环顾四周一圈，街上车流急速，人群密集，他叹了一口气，选择继续跟上去。

哒—

钥匙抽出，门开了。

“家里没你的鞋子，打赤脚吧。”陈落压低声音吩咐道，也不理会敖西然错愕地面孔，径直换了拖鞋打开电视机。

“陈落！”

敖西然捏紧拳头，咬牙切齿。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上辈子欠陈落的。

“姑娘回来了？”

卓艾在厨房探了个脑袋出来，还没见着姑娘，就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局促地站在门口，尴尬地唤了声“阿姨好。”

“妈，这是我朋友，敖西然。”

“啊啊！”卓艾一手握着锅铲，一手指挥陈落:“快，你给小敖找双拖鞋，就在咱鞋柜左上角，我备了几双客用的拖鞋。”

陈落将橘子塞了一半给卓艾，棉拖哒哒哒走向鞋柜，“你自己找下吧！就当自己家，随意点！”

说完也不管敖西然跳脚的模样，径直进了厨房。

“妈，你一会别问东问西的，他有喜欢的人。”陈落走进厨房，低头洗碗，截下卓艾的话头。

刺耳的锅铲声戛然而止:“妈没想着问。”

陈落只作不察:“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间，等有了男朋友我会带回来给你看的。”

“你会喜欢他的。”陈落抱着三套碗筷，靠着冰箱，低头垂笑。

“那妈等着。”

客几上摆了三盘水果，苹果、橙子，还有水蜜桃。一层薄纱一层遮阳的窗帘被扎捆起来，露出种满花草的阳台，敖西然拘谨地扫了一眼，他能认出种在盆栽里的仙人掌和招财树。

“你想喝什么？”

“水。”

陈落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丢给敖西然:“接着！”

如点烟那般的行如流水。

三个人，一碗糖醋里脊，一盘土豆丝、红烧茄子和一碗青菜汤。坐在陈落旁边的敖西然慌乱地在裤子上反复摩挲，搓的裤子发热。

“你很冷？”

陈落斜眼看着他的手，她知道敖西然此刻的不知所措。

敖西然清了清嗓子，否认道:“不是。”

卓艾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到敖西然的碗里，热情地招呼着:“小敖，就当自己家处，别拘谨。”

“是、是、好！”

敖西然尴尬地应了两声，嗓子涩的发痒。他再次抓了两把裤子，给自己打足气，才说了句:“谢谢阿姨。”

一顿饭有聊有吃，吃完时已经下午一点三十六了。饭后，敖西然抢着帮忙收拾碗筷，卓艾忙想说不用。

“妈，他不做点什么他也不自在。”

陈落劝好卓艾，又回到厨房。见敖西然沉默不语地站在水池旁任由流水冲洗他的双手。

“不是不吃糖醋里脊吗？”

陈落接过他手上的碗，将他推开:“我来洗。”

回过神来的敖西然抢过来:“谁要你帮忙！”

“谁说我不吃糖醋里脊的？”

陈落看着手上的泡沫发笑:“狗说的！”

“狗说的。”

敖西然甩干盘子上的积水，应和道。

说罢，侧身与陈落相视一笑。

卓艾将两人送到楼下:“小敖啊！以后常来啊！”

敖西然低着头，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卓艾的热情，乖巧地站在一旁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