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一诺仰起头，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八字刘海，似乎想将八字刘海往后拨去，实际上，她只是不想眼泪流出来。
感觉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季一诺才开口说道：“外婆，我这次考得很不好。”
“嗯？那是有学校读吗？”
季一诺点点头，“我的那个分数，估计也没什么选择了。参考去年，要么选民办本科，要么就是公办大专了。”
外婆松了一口气，“有书读就好，有书读就好。能选本科读就选本科读。”
她的年纪也很大了，感官这方面也弱了不少，到现在，外婆才感受到季一诺心情低落。
“一诺，你怎么了？”
“没事，外婆。”
外婆沉默了会，问：“是因为学校的原因吗？你不知道选择什么学校吗？”
季一诺摇摇头，吐出一口气装作很平淡地吃了一口面包喝了一口水才说：“不是，我应该已经选好了。”
说出这句话时，季一诺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没想到到后面几个字时，自己还是难过的想哭，声音都发了颤。
“那你想读什么学校？和外婆说一说。”
季一诺没回，她转过头去调整自己的情绪。过了差不多有一分钟吧，她才扭过头来笑着说：“我那个分数，大专估计可以乱选。”
“胡闹！”外婆听了季一诺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神色都严肃了。“既然能选本科干嘛不选本科！”
应该是前面那一分钟心理措施做得好，季一诺现在没觉得想哭，她依旧笑着说：“外婆，你应该知道我家中的情况。我爸常常痛风躺在家里，我妈一个人赚钱却要三个人花。民办本科太贵了，读个专科让我妈省省心。”
她想这么跟外婆说，也这么劝自己。
外婆还是不同意，但是也知道季一诺家中的情况，可是她也不想自己的外孙女在能读本科的情况下放弃读本科的机会。
“一诺，外婆这里还有些钱，估计有一两万。外婆平时用不到，你拿去给自己读书吧。”说着，外婆就起身了，迈着步子要回房间拿钱了。
季一诺赶忙站起来拉住了外婆。“外婆，我不会要你的钱的，你都这么大了，别省着花了，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外婆推开季一诺的手，神情还是有些严肃：“你别管我了，这个钱反正放在我这也用不到，我平时也有钱花，你舅舅和你阿姨也有给我钱的，还有之前你舅舅给我交上的什么保险吗？现在每月都可以领钱花，我一个月又花不了这么多钱，攒下这么多钱也没用。”
季一诺更是不愿意。这些钱本来就是舅舅和阿姨给外婆花的，她不能这样，将这些钱拿走。“外婆！”她的语气有些悲戚，“我妈也不让我读本科，算了吧。一年一两万，今年你给我了，明年我照样没钱交学费。”
“那也不行！本科读出来工作也好找，工资也高，你别管你妈了。先读这一年先，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外婆，算了吧。大专出来找工作也是一样的，而且现在不是更看经验吗？而且我也不爱读书，专科还少读一年，多好。”
季一诺虽然是这么说，可心中还是将外婆这个钱记在心中了，准备回去再和妈妈好好说一下。
外婆听季一诺这么说了也是没办法，既然季一诺不肯读，她强求有什么用。
在外婆这呆了一个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季一诺才和外婆道别回家。
进入家门，季一诺就看到季母正拿着手机不知道要做什么。
开门的声音引起季母的注意，她抬起头看去，“你去哪了？你怎么才回来？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
看着母亲脸上的皱纹，季一诺在公交车上组织的语音都无法说出口了。她动了动嘴，心中想着本科，还是说了出来。
“妈，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她声音轻轻地说，心中十分纠结。
季母正打着饭，头也不回地问：“什么事？”
“妈，我还是想读本科的。”她怯怯地说，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看向季母，想看看她有什么表情。“外婆也希望我去读本科的，她说本科读出来好找工作，工资也高。”
见季一诺说起这个，季母脸上便带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她将碗重重地放在饭桌上，“一诺，我下午都和你说了，家里没钱，没有钱供你去读书，现在家里就连吃饭都是一个问题。你爸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为什么你还是不知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该多为家里考虑考虑了。家里现在都要出去借钱吃饭了，你还想着去读一年学费要好几万的大学？”
季母这一字字一句句都将季一诺在公交车上打得草稿击得毫无用武之地，即使是这样，季一诺还想再争取一下：“妈，外婆说了，她那里还有一两万，可以先让我拿去交学费。然后现在也在放暑假，我打工到开学又能赚个小一万的，这个就作为我的生活费好了，不用你们再出钱，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学校做兼职。而且大学里有什么贫困生补助，助学贷款的，我还能申请那个，助学贷款也不用你们帮我还，毕业后我自己还。”
原本外婆这一两万的积蓄，季一诺是不准备拿出来说，拿出来用的。可是她真的好想上本科啊！
见季一诺提到外婆攒下的一两万，季母神情更是不耐：“你还打上了你外婆的主意？”
“妈，你放心，等我工作我一定将这个钱只多不少地还给外婆。”季一诺向季母保证。
季母摆摆手，“你别想拿你外婆的钱。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还打上她的钱的主意，你怎么这么不孝！家中这么困难了，你还想去读一两万一年的本科，这么多年供你读书真是白读了！真是白眼狼！让你读个大专不错了，少读一年就早一年出来挣钱，帮这点家里。你是没看见妈妈这么多年有多累吗？而且现在上班有多少人看学历？隔壁楼里的一个女的，她就大专出来的，现在工资都要一万了。而且你以前不经常说，读书好累啊！现在让你少读一年不和你当初的心意？”
季母这一番话下来，季一诺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知道季母这些年的不容易，现在听季母这么说了，也确实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
她安静地坐下，沉默地吃着饭。
饭后，就回到房间开始填志愿了。
“你安排一下时间去见一见吧。”
季母的这一句话打断了季一诺的回忆。其实现在多少不想回家，和父母关系变得冷淡和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关系。季母的坚决不同意，季父一直呆在房间内，不可能听不见，却装作哑巴。
她心中是很抗拒和这些男人有过多地交流或者是接触，可是这是外婆安排的。外婆现在比之前更老了，估计年纪大了就想看着自己的小辈有个幸福的生活，而老一辈觉得的幸福生活就是结婚生子了吧。
“外婆有跟那些男的联系好时间了吗？”
“这个……应该是没有吧，所以外婆叫我来问问你的时间。”
这就好说了。
季一诺想起了早上藜筱诺说起的那件事，当时她是不想赚这笔钱的，可是现在是不得不去赚这笔钱，只希望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她一边慢吞吞地走向沙发，一边拿出手机快速打着字：【筱诺！筱诺！急！急！急！】
藜筱诺秒回：【怎么了，我亲爱的宝贝？】
季一诺：【你的青梅竹马找好人选了吗？】
藜筱诺：【我问问去。】
门口到沙发的距离本就不长，即使季一诺慢吞吞地走着，还是到了。她和季母中间隔开了一个大缝隙，她怕母亲看到。
季母见季一诺这么不和自己亲近，心中微微酸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好和你外婆说。你外婆给你介绍的总不可能是差的，你别让你外婆等着，到时候男孩子都跟别人走了。”
“等下，我看看先。”季一诺先拖着季母。
她自己是对婚姻不抱希望，早就打算好不婚不孕的，可是面对外婆的催婚，她实在不好硬邦邦地拒绝，她只能先找个合作对象先。
季一诺拿着手机等着藜筱诺的回复，只是那个青梅竹马回复消息也太慢了吧，藜筱诺都打趣了好几句，他还不回！
藜筱诺：【怎么？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藜筱诺：【是不是想起我下午说他长得有几分姿色，所以你现在动心了？[奸笑]】
藜筱诺：【不过你得先记住，走肾不走心！别到时候沉迷他的美色而无法自拔，他这个人可冷酷了！】
讲着讲着，藜筱诺就讲歪了。
藜筱诺：【我觉得他对他白月光还真是痴心一片，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她，一直守身如玉等着她。可是我学校那么多学校，那么多专业，就算要找，也是大海捞针。】
藜筱诺：【不过我说，他也真是蠢。当时他找我，让我在表白墙发一发不久好找一些吗？非不说，跟个哑巴一样。】
“看得怎么样了？”季母忍不住再次催促道。
“我现在在和我同事协调时间。”季一诺随意敷衍道。
季一诺：【你的青梅竹马是没有手机吗？怎么还不回啊！！！】
季一诺：【加急！！！！！！】
藜筱诺：【我再去催催。】
藜筱诺：【[图片]】
藜筱诺：【还没！我已经和他推荐你了！不过他说要面试，我跟他约了明天的时间，在店里。】
季一诺盖上手机，“你怎么知道我没男朋友？”
季母震惊：“你什么时候谈了个男朋友？”
她想了想，“你从来没有和妈妈说过，你是不是骗妈妈？”
季一诺起身往房间走去，听到季母的问题，她转头挑了挑眉笑着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