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试金石
冯唐一把撤下了蒙在眼睛上的丝巾，将它重新围在了姜瑶的脖子上。
越来越多的人脱离了队列，快步向冯唐簇拥而来。
人们向往强者，并且会最终屈从于强者。
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同样也是人类世界的客观规律。
“督导大人。”
“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冯唐看向站在一旁好像生锈了的铁块一样的徐明，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冯唐杀死了他，而且连同他的灵魂也一起浇灭了。
徐明沉默了良久。他突然迷失了自己，并最终丢掉了那份不可一世的姿态。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输，又究竟输在了哪里。他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没有人会像他那样，有着举世无双的天赋，同时又不遗余力的去雕琢并打磨它。
他的困惑是可以理解的。
其实，他并没有输给冯唐。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法是，他输给的并不是冯唐，而是他身体里的那个‘鹰眼’。要知道，‘鹰眼’的射术已经完全超出人类的固有范畴了。
徐明虽然不甘心，但是，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被冯唐击败了，上百双眼睛亲眼见证了这个结果。结局已经无法更改。
“很好，冯唐。”
“你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
“你可以回去，睡觉或者是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干预你。”
“但是，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徐明的语气发生了质的改变。那种粗鲁且野蛮的口气已经随着冯唐的那一排枪声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失落与悲凉。
他从一个教务员的手里接过一个文件，刻意提高了声调，大声说道，“现在！你们要面临学校为你们准备的第一次测试！通过的人可以继续留下来，没有通过的人，对不起，只能管铺盖走人！冯唐，你是愿意留下来，还是想要卷铺盖走人呢？！”
原来，徐明安排这次集训完全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为了看什么日出。那只不过是他的一句玩笑话而已。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次测试。
冯唐自然不会临阵脱逃。他必须留下来，并且必须顺利的进入京都大学堂。于是，他选择重新回到了队列。
队伍再次被集结起来。
徐明带领他们离开了靶场，顺着崎岖的山路，一径往山顶走去。
这个靶场在处于半山腰，离山顶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所以，这并没有耗费他们太多的时间。
这座山峰的顶部异常开阔，方圆大概在五公里上下，布置的庄严而神圣。它的整体布局有点像祭坛，但是规模比一般的祭坛要大的多。它的地板全部由一米厚的大理石板铺就而成，平坦的如同秋天洞庭湖上毫无波澜的湖面，甚至可以将人的影像映射出来。
在山峰的边沿伫立着一座座奇形怪状的雕塑。那些雕塑不是人像，而是各种各样奇葩的生物。那些东西完全不是大自然固有的生物模样，更像是受到了严重辐射后的变异品种。它们的分布也很有规律性。
平台的东面是带毛的哺乳动物。里面有头上长角的狮子、三条尾巴的狸猫、一只眼睛的青牛……
平台的西侧则是一些类似昆虫种类的物种，它们的形貌同样离奇。有三个脑袋的螳螂，人形蜘蛛，长着鹿角的蜈蚣，带有象牙的独角仙……
平台的北面是清一色来自海洋的物种。有肋生双翅的鲨鱼，长满獠牙的鳄龟，三条腿的金蟾……
平台的南面则是一些形色各异的禽类。有蓝色的凤凰，一只脚的丹顶鹤，三个头的苍鹰……
无论它们是什么，来自哪里，毫无疑问，它们都是与众不同的。然而，与这些相比，平台中心矗立的那个东西似乎更加引人注目。
那是一块十米多高的巨型石头，形状类似于男人的下体。它的质地雪白且圆润，通体闪着如月辉一样清冷的寒光。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它似乎都是一种异常名贵的玉石，有点类似于羊脂玉。但是又稍有不同。羊脂玉的光泽没有这么通透，而且也没有它那般冰冷。
在巨石的根部，离地面大概170厘米的位置上有一个巨型的手掌印记。它的大小是人类正常手掌的十倍有余，指印很深，嵌入机体足足有30公分！这个巨大的手掌印记显然不是雕刻出来的，这从它上面的纹路就可以轻易的识别出来。
它的纹路清晰且繁杂，与人类手上的指纹如出一辙。那个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十米多高的巨人用他的宽厚的手掌印上去的一样。
所有人都被巨石的独特构造吸引住了。
他们仰望着它，就像仰望着人类的先祖一样，充满了不可亵渎的尊敬与崇拜。
“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件圣物！更不用说触碰它了！”
“它叫‘试金石’！”
“是上古时代，女娲补天遗留下来的灵石！”
徐明看着眼前的这块石头，就好像怀抱着一种不可侵犯的信仰一样，先前一度曾经消失殆尽的荣誉与尊严，似乎又一次填满了他的身体和灵魂，让他再一次屹立在了世界的顶峰。
冯唐一向对古玩、玉石之类的东西不敢兴趣。在他的眼里，那些都是沽名钓誉的文人卖弄风骚的俗物，根本一文不值。可是，这块形貌奇特的石头却完全不同。它的不同之处并非因为它的独特构造亦或它的历史，而是它所散发出来的一种天然而不加修饰的独特气息。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法是，是隐含在它体内的一种别具一格的灵魂。
当冯唐看着它的时候，他的灵魂忽然变得躁动不安且难以支持。就好像人临死前灵魂脱离肉体束缚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那种感觉非常美妙，比他之前经历过的任何美好的事情都要刻骨铭心。
那是一种共鸣。
一种灵魂的共振。
冯唐觉得，在百万年之前，在他的肉体和灵魂还没有交融到一起的时候，他就见过这块石头。它是如此的亲切，又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人类一切的灵魂与思想都是从它的身体里孕育并生发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