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信仰
京南有石经山，近云居寺，曰北京敦煌，又称小西天。
山上多洞藏石经，又谓为佛祖舍利出土之地，加之风景秀丽，因此名冠天下。
名山古寺，慕名拜访者络绎不绝。
.......
春末夏初，北京的天气闷热异常。
一个雨后的下午，如萍心情郁闷，决定出去走走。
这也是她进京以来，第一次能够支配自由和时间，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拿出地图，翻看半天，目标锁定在石经山上。
.....
为了清净，她选择独自行动。
几经辗转，还未进山，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再次下起雨来。
这让刚刚从换乘巴士下车的如萍有些猝不及防。
她只好站在站台下，等着阵雨停下来，再做打算。
......
“姑娘，你是一个人吗？”
一个尼姑打扮的女人凑过来。
上下打量着她。
细声细语的问道。
如萍瞄了一眼一身素衣的女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阿弥陀佛，幸会幸会。”
女人双手合十，低眉顺目，弯腰致意。
“敢问姑娘，也是准备进山吗？”
如萍没吭气，再次点了点头。
“贫尼住在山下的一处小寺内，与您同路。”
“缘分，缘分！”
雨还一直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
站台下，只剩如萍和她两个人。
天色渐晚，女人抬头看了看天，神色有些焦急。
她又看了看如萍，对她刚刚爱答不理的架势有些忌惮，欲言又止。
她转过身，绕着站台走了一圈，同时，似乎在偷偷的观察如萍。
最终，她转到如萍面前，再次开口。
这次说话，有了几分诚恳请求的腔调。
“姑娘，这条公交线路我熟悉，等到最近一班进山的车辆，要至少一个小时以后。”
“我的建议，咱们方向一致，可以合伙打个的士。”
说完，她停下来，再次看了看一言未发的如萍。
“可以。”
如萍爽快的答应，看了一眼手机里显示的时间。
下午动身晚，天确实要黑了。
“姑娘，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我是出家人。”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低。
“今天出去化缘，一无所得，身上没钱。”
她懦懦恭顺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如萍抬起头看着她的样子，想起当年自己因为一块钱被赶下公交的经历，不禁鼻子一酸。
“没关系，不用你出钱。”
她大大方方的应允。
如萍的爽快让女人很意外，她看起来很开心。
”姑娘，看起来您也是出门在外，为了答谢你的的士费用。“
”到了我们小寺，我会安排招待你一顿斋饭。”
“如果您不嫌弃，还可以在寺内小住一晚，休息一下，第二天再踏踏实实的上山。”
如萍点头应允。
......
两人拦了一辆的士，在雨中向山里方向驶去。
车上，女尼断断续续的告诉如萍关于寺庙的一些信息。
寺庙刚建好，规模不大，寺里主持毕业于一所名校的佛学院，外部关系也处理的妥当，经营运转良好。
寺里内外勤合计人数二三十人，按职责分工，遵照佛法苦、集、灭、道四谛论，论资排辈。
她刚刚加入，属于外勤营销人员，为苦字辈，法号苦兰。
说话间，天渐渐放晴。
车子在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前停下来。
二人走下车，如萍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头牌匾“空心庵”三个金色大字，刚劲有力。
大门厅空间开阔，气势恢宏。
虽是小寺，却有着不俗的大气派。
......
如萍跟着苦兰走进院落。
女尼把如萍安顿在厢房的一个小招待间，便匆匆忙忙的进内院去了。
如萍刚刚坐定，便听到内院传来一陌生女子刺耳的责骂声。
“你这个废物，今天下班打卡又迟到，还什么都没化来！？”
“整个公司，不不，整个寺院都像你这般没用，咱们这二十几口人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我怎么管理，怎么向主持交代？”
.....
“对不起，集圆师兄，我下次一定注意！”
苦兰低头，软声细语的讪讪回应。
如萍透过接待间的后窗，看得很真切。
苦兰与集圆面对面站在中庭院落内。
集圆体型壮硕，插着腰，怒目圆睁，正对着刚刚出去化缘归来，却一无所获的女尼训话。
偶尔有一两个出家人装束的尼姑路过，都远远的低头避开。
看起来苦兰刚刚所说的寺庙管理严格，所言不虚。
.......
“老规矩，你丫的现在去惩戒室，褪光你身上的皮，凉快凉快，面壁思过一晚。”
集圆骂完，一跺脚，转身向后院走去。
......
苦兰垂头丧气的从中院走回来。
走进屋内，冲如萍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姑娘，看来我顾不上你了，你一会儿自己去后院食堂用点斋饭，然后就住在这里吧。“
”按寺里规矩，我今天化缘空手而归，需要接受处罚。“
”惩戒室就在隔壁，我现在就得过去了。“
看着苦兰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生存状态。
如萍心里堵得难受。
她坐在招待所的小床上，沉默不语，由人到己。
回想起自己不幸的过往，心里翻江倒海一般。
.....
苦兰走进惩戒室，按规矩褪光衣物，光身坐在蒲团上，面壁思过。
夜幕低垂，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小寺院内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棂照进小屋。
女人光洁的皮肤呈现出一道奶油色的柔光。
......
寺院大门外一阵短暂的喧哗声。
一辆崭新的路虎上，走下来两个衣着光鲜的女尼。
集圆站在车旁，一脸谄媚的迎合着。
”主持，您回来了，辛苦了。“
前面的女尼，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昂首阔步向前走，神情倨傲。
主持身侧另一位，走到集圆身边，粗声重气的低声吩咐道。
”车里是分管宗教事务的领导，刚刚我和董事长陪他喝了点酒。“
”你安排人，扶他下车，到寺里休息一下吧。“
集圆心领神会。”
“还是老规矩？！”
女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紧迈几步，跟上主持向后院走去。
寺院大门厅堂灯光明亮，如萍看的很清楚。
一个肥硕的男人随后被扶下车，掺进惩戒室。
不一会儿。
隔壁房间内，传出苦兰压抑而又欢愉的喘息声……
屋外，远远的天际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
紧跟着，又劈里啪啦的下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