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保命符
也许，从一开始遇见楚本初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自己心里的悸动，是血脉相通的证明。
也许他应该多看一些人间话本的。
想通了这一点，莫凌烈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牙起身，利用极短的时间空隙，靠近国师，一剑刺入。
莫凌烈离开楚本初的瞬间，那些风雨化作的利刃没了阻碍，直直的攻向楚本初。
性命攸关，只在一瞬间。
楚本初猛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像是利刃出鞘，她毫不留情地催动法力，硬生生将莫凌烈逼出一口鲜血。
“哥哥，你真是狠心。”
楚本初勾唇一笑，眼睛眯起，像是鬼魅的蛇。
“你这样，弄得我很生气呢。”
“我可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你这个局有什么设的必要呢？你瞧，这副身体真是好用，我要杀你，实在是易如反掌。”
楚本初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莫凌烈倒地。
“女皇陛下，这个局不是为您所设的。”国师的手脚被楚本初束缚住，他眼里带着隐隐的兴奋：“我们的孩子，她不懂什么是情感。我安排了一个人让她知道什么是爱，如今她还缺少知道什么是恨。”
“什么是痛苦？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悲怆？这些情感，我们的孩子都需要学会。”国师的话具有极强大的蛊惑力，女皇听了之后也抿着唇。
“只有知道了这些，她这块玉，才算是培育成功了。”国师微笑。
“什么意思？”女皇有些惊讶。
“女皇陛下，您难道感觉不出来，您刺我的力道越来越重了吗？”
女皇猛地惊醒，她松开匕首，双手鲜血淋漓。
“哥哥，这不是我做的！”女皇着急说。
“我知道不是你。”国师捂住伤口，他定定地看着女皇的眼眸。
“我的女儿，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去死吗？你还不快些，夺回身体的主权？”
“哥哥！”女皇怒了：“她夺回主权，我就要去死了！你舍得吗！”
国师轻笑一声，随后拿出一块石头。那块石头上面有一股奇异的香。
香气浓郁，女皇猛地吸了一大口，随即心神震荡。
她捂着头疼痛不止，尖叫声凄厉，几秒钟之后，她再次睁开眼睛。
随即瞬间，她猛地冲到国师面前，用匕首狠狠地割下她的头颅！
去死！去死！去死！
国师的身体倒地，只是瞬间，楚本初发现这只是一场幻象！
“莫凌烈！”楚本初拉着莫凌烈的身体，想要搀扶着他走。
“没用的，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要牺牲，否则这个幻象不会破的。”
莫凌烈已经很虚弱了。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楚本初眼神坚定，既然国师可以突然出现在这里，那么莫凌烈、诸葛承渊和她一定可以出去。
诸葛承渊也被她搀扶起来，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
莫凌烈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莫凌烈！”楚本初皱眉，探测莫凌烈的状态。
五内俱碎，神魂消散。
必死无疑。
“楚本初……”莫凌烈缓缓开口，他强撑着说：“我找到你太迟了，你必须要从这里出去。”
“我们一起出去。”楚本初执拗的说。
“你们在地牢救了我一命，如今我救你一命，我们俩不亏欠，谁也别记挂着谁，我不是为了你而死的。”
“我本来就是你的钥匙，如今你的麒麟血脉已经解开了，我这把钥匙自然也就没有用处了。”
“不要伤心，楚本初。”
莫凌烈脸色越来越苍白。
诸葛承渊醒了，他警惕地观察四周，防止国师偷袭。
“莫凌烈……”楚本初并不明白什么是伤心，但是她再次感受到了脸上湿漉漉的感觉。
不要伤心。
曾经她还会问，伤心是什么？
如今她真的能够理解了。
原来这就是伤心啊。
“小心！”诸葛承渊挡住了国师的一次偷袭。
果然呢，国师没死。他阴魂不散地伺机潜伏在黑暗里面。
“我的孩子，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听话呢？乖，到我身边来。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将会成为我的躯壳，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分开了。”国师阴恻恻地说。
“你去死！”男二暴起。
“顽劣不化的锁啊。”国师叹息一声，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男二的攻击。然而，等他放下手指时，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你……”国师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二，他眼里渐渐染上了玩味的神气。
“你居然还留了后手，有点意思。”
男二冷笑，骂道：“别他妈的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他又对受伤的男主吼道：“你快带着女主走！永远别回来！”
男二和女主，是一死一生，一涨一消的关系，如果男二的实力突然暴涨，那么女主一定会受影响。
女主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她不甘心地看着男二：“我们……一起走……”
女主经过这几次重创，灵魂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几乎已经无法保持清醒，浑身瘫软。
幸好此时，女皇的灵魂已经死了。
“走啊！”
男二最后怒吼了一声，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冷笑着的国师。
“贱人！你害得我兄妹二人分离至此！”
一道白光炸开！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男主背着女主拼命往前面跑，他也受了重伤，强撑着身体躲过碎石瘴气的攻击，呼吸间吐出血沫子。
“承渊……不能让男二一个人在后面……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样啊承渊！”
即使在昏迷中，女主也紧锁眉头，眼里不断落下泪珠。
她终于懂了什么是心痛的感觉，什么是刻苦铭心的麻木。
男主稳稳地背着她，身上伤痕累累，却没有让女主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他听见了女主昏迷中的低语，言不由衷地嗯了一声。
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还能依靠什么，去抹去女主眉间的皱纹，眼下的泪珠？
天崩地裂，巨大的碎石彻底挡住了二人的逃生之路。
一切，都在白光中沉寂下去。
——
景城，春天。
冰雪消融，万物生长。大街小巷经过一年的冬天，又开始重新热闹起来。
车马的行走声，人群的叫卖声，孩童的打闹声，那些声音混合着春风，一缕一缕地吹进闭紧的房门里面。
毫无征兆的，躺在床上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一双明亮的浅色双眸，睫毛很长，思考的时候会像是一对纷飞的蝴蝶。
女子醒来后，收拾好衣物，一言不发地坐着。
她淡淡地环顾了四周，没有了多余的动作。她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坐在一旁。
这一次，又重来了吗？
她死了吗？诸葛承渊呢？
她要去找诸葛承渊。
想到这里，楚本初起身，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这具身体有个好处，就是无论怎么样，伤口总是好得很快。
楚本初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很漂亮的桃花树。桃花树长得很高大，春风料峭，吹动桃花树的枝叶瑟瑟发抖。
一棵树，一根草尚且都有感知，而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却不知道冷热，没有感知。
……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也许这才是诅咒。
楚本初垂眸，她走到了桃花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她原本是想要去找诸葛承渊的，现在她感到有些疲惫，于是就这样靠在桃花树下，安静的待着。
这座院子里，似乎除了楚本初以外就没有别的人了。她在这里待了这样久，也没有人来赶她。
忽然，她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原来这座院子也是有主人的啊。
楚本初想要起身，换做以前她肯定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诸葛承渊教过她一些基本的礼仪。
她不想忘记和诸葛承渊有关的事情。
她起身，想要行礼，但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拦住了。
“你的伤刚好，别起来，小心伤口破了。”
楚本初抬眸，和来人对视上。
英俊的脸，眉目分明，眼若桃花，笑起来带着戏谑之感。但是看向她的目光里，总是带着厚重的温情。
是诸葛承渊。
啊，原来她这一次没死。
脑子受了重击，连这件事情都分不清楚了。
诸葛承渊伸出手握住了楚本初的手，他皱眉：“手这样凉，怎么还在冷风里面坐着。”
他把披风拿出来给楚本初盖上。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诸葛承渊笑了笑。
“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楚本初抬眸，认真地看着诸葛承渊。
诸葛承渊亲了亲楚本初的额头：“阿本，莫凌烈死了。他拦住了国师，我们才逃了出来。”
“皇帝死了，皇宫却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我们怀疑是国师封锁的消息。他趁着你昏迷的时候杀了莫凌烈，从他那里夺走了一部分力量，现在他把持着皇宫，邀请江湖仙人门派入宫。”
“那些仙人也不是傻的，看出了国师居心否则，外面闹哄哄的，我就把你带到了这里养病。我想着你总有一天会醒，于是就陪在你身边。”
“你醒来后，应该会想要见到我的。”诸葛承渊也坐了下来。他靠着楚本初，为楚本初挡风。
“莫凌烈死了啊。”楚本初眼神愣愣的，优柔的眼神染上她的眉目：“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的。”诸葛承渊认真地说：“阿本，你不要这样想。你们兄妹二人从出生起就被人利用，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们造成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你千万不要自责，莫凌烈拼命救了我们，不是为了看着你这样伤心的。”
“阿本，莫凌烈是你的哥哥，也是家人。家人的离开，不能算作真正的离开，只要你心里一直记着他，他就没有离开。一切的一切，最终都会归于堙灭，只有记忆，家人的记忆才能够永远活着。”
“阿本，你千万不要怪自己。”
楚本初默默了点了点头。
“说得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打断了诸葛承渊和楚本初的对话，是之前和楚本初换药的老道士，他看上去也苍老了不少。
世事苍苍，谁能永远不变呢？
“丫头，好久不见啊。”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面容和善。
楚本初行礼：“多谢相救。”
老道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别谢我！我是医师，明码交换，我可是受了好处才来救你的！”
楚本初疑惑看向诸葛承渊。
诸葛承渊撇了撇嘴：“左右不过是些金银财宝，这些身外之物和你的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楚本初垂眸不语。
“真的，你别在意，这些都是小事，大不了以后想办法赚回来就是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话说回来，丫头，你身上的皮肉伤好了，可是你灵魂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你灵魂上的伤啊，一定要细细养着。你这段时间，可千万别劳累，你什么都别想，就每天晒晒太阳，吹吹风。你身边的这位小友啊，你可一定要注意多陪着她。她现在最忌讳多思多虑，就算有什么东西，你得替她挡着，总之，别让她忧思！忧思最伤神啊！不然，一旦灵魂的伤口恶化，就是神仙，也难救啊！”
老道士托着楚本初的手给她诊脉。
“你的脉象还是和从前一样，是死人脉。但是你的脉搏弱了很多，你这一次外出，可算是吃足了苦头了！”
“我……”楚本初刚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减弱了很多。
“一切有我呢。你别担心。”诸葛承渊紧紧握住楚本初的手，他眼神坚定，对着老道士说：“多谢您提醒，我会多注意的。”
楚本初什么话都没说。
如今，她不愿意细想，也不想去回忆。
国师杀了莫凌烈，夺走了他的力量。楚本初和莫凌烈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又被秘术加以禁锢。莫凌烈那边出了事情，楚本初也不会好受。
如今，莫凌烈死了，楚本初灵魂受伤未愈，力量减弱。诸葛承渊被通缉。
他们有什么能力去和国师斗法呢？